第五章 水葬招魂
黑子迷茫:「怎麼回事?」
小九看向同車人:「你們怎麼回事,一個個不警惕,釘子明明鑽進樹林了這會兒卻上了車,不是髒東西是什麼?」
另外四個人一拍頭,都拿起槍警惕周圍,林楠胸口起伏的更飽滿,「這裡太恐怖了,一不小心就會碰到髒東西,大家都上車,天亮前誰也別下來。」
我看向叫小九的青年,他也沖我點點頭,在他身上,我感受到一股子清氣,這是道家人身上特有的。
眾人再次上車,司機在駕駛位將周圍車門都鎖了,沒多久,衛星電話響了,是後車的小九打來的:「黑子黑子,我們車上癩子也聽到那動靜了,他現在都不敢睜眼看我們哥幾個,嘿嘿嘿……」
黑子:「別笑,注意警惕,就算拉屎也在車裡,誰也不要下去。」
四輛車挪動了一下,將越野車靠在一起,我看看另外車上貼著玻璃眼神閃爍的那哥們癩子,用衛星電話打過去:「你看看我的臉是啥樣?」
癩子:「跟蚱蜢說的不一樣,是眼鏡蛇,尖牙還在滴液。」
我笑:「你的也不好看,明明就是脖子上戳著個女人屁股。」
他罵了聲草,低頭不再搭理我,二十多人就這麼熬著,終於靠到了太陽出現,視線里,那光線驅走了擋風玻璃上的霜花,我側臉看看林楠已經恢復了嬌俏模樣,伸手扒拉一下,先一步走下。
黑子呼喊聲響起,眾人都跟著下了車,大家往嘴裡填點壓縮餅乾,留下三個人看守車和物資,黑子帶幾個持槍闖入林子,小九帶幾個去另一個方向尋找,我和林楠帶著蚱蜢也循著足跡踏入。
蚱蜢握著步槍在我身後,走了幾十米我問他保險打開了沒,他回答說開了,我擺頭:「你到前面,我不想被爆菊。」
蚱蜢苦笑一下,端著槍前面走,一路上在樹枝上留著只有他和隊伍能看懂的標記,不久后,東面林子突然響起了槍聲,蚱蜢立馬蹲伏:「這是衝天開的,有人在請求支援。」
他前面跑,林楠也跟上了,就我踉蹌的墜在後面,濃密昏暗的黑林子里,林楠不時回頭催促讓我快些,沒辦法,拚命跟。
終於到了,在一處大土包前,我們三人與黑子和小九的隊伍匯合,這次很不賴,一個人都沒少。
黑子沖小九點頭,後者亮出手上的一抹紙灰:「我用了特殊的方法追蹤,沒想到飛出去的那隻紙鶴沒回來,這隻帶著我找到這裡就自燃了。」
我和其他人一樣都聽不懂,追問:「你通俗一點。」
小九:「就是說,這附近有髒東西,我覺得有可能找到林先生或是林朝東,最差也能找到釘子。」
眾人點頭,這是好消息,一眾人看看不遠處十多米高的大土包下洞口,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洞口怎麼看都像嘴。
現在這種情況,只能兵分兩路,外面一隊人守著,裡面進去幾個應變能力強的,大家商議后,黑子帶人和我進去,林楠小九帶人守住洞口。
武器全部打開保險,黑子丟給我一柄伯萊塔92,囑咐一聲保險開了,隨後前面深入。
裡面黑漆漆一片,戰術手電筒還算犀利,二十米內看的挺清楚,這次算上我進來十一個,有了上次的事,所有人都警惕著不讓有東西濫竽充數混進來。
大家極度小心,忍著臭味進到裡面,前面好像有亮光,黑子示意關了手電筒大家凝神,在屏住呼吸后,果真聽到裡面有微弱的呼吸聲。
黑子帶頭衝進去,步槍瞄著周圍的一切,在前面牆邊立著三隻大棺材,戳在那並沒上蓋子,不但裡面立著捆綁了三個人,就連地上也蹲著一個,正是昨晚失蹤的釘子。
黑子一眼就認出棺材里裹著的是林北,持槍警惕著靠過去,在下面蹲著的那個,讓黑子看了更高興,他也蹲下,惺惺相惜一般把臉慢慢貼上,手裡步槍早就掉在了地上,而且,黑子臉上的警覺沒了,那是一臉的親昵。
不對勁,他被誘惑了。
我看到釘子的指甲很長,五根手指弓起繃緊,明明是鷹爪功的前奏……
高舉手槍,我朝著頭頂扣動扳機,砰……
黑子一甩頭醒了,這一個耽擱,總算打亂了釘子的偷襲,他長指甲揚起照準黑子脖頸摳下,被對方一腳踹出去老遠。
眾人中有幾個將武器扔給同伴,換了匕首圍上釘子,聽他嗓子里的粗嗓門和狼嚎一樣,蚱蜢大喊:「小楊,想辦法。」
我扯開手套,將食指咬破一點,弄出血滴來示意大家按住釘子,費半天勁才甩在他身上,揮手示意:「放了他,別管了。」
大家疑惑后看看我,不再理會手腳並用竄進暗處的釘子,將林北等人從棺材里救出。
林北還在昏迷中,被林楠搖晃醒后抬手喃喃:「趙勇和朝東……湖邊……水葬……」
我喊:「你挺住別睡,湖邊,是湖邊嗎?他們要水葬?」
林北下巴輕輕點了下,倆眼一翻暈厥。
幾個人扛上三個昏迷的傢伙快速撤出,兩個小時后返回車輛營地,天空被積雨雲布滿,估計要下雨了,黑子讓人扯開大帳篷,連四輛車都一起遮在裡面。
眾人緩口氣,小九這方面有經驗,現在不是藏私的時候,他乾脆站出來幫著黑子分析:「隊長,根據林先生所說的,我初步分析了一下,小楊也是這方面的行家,我說出來大家一起判斷……」
「首先,林朝東一定是惹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現在一定是被囚禁了,照林先生說的湖邊水葬來分析,這一定不只是鬼物在迷惑我們,一定有人為的因素,分析清楚了他們到底要幹嘛,一切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我看向他:「道家裡有沒有對水葬的分析解釋,說實話,我是半吊子,對這個一竅不通,當打手我還行。」
小九:「那我就大膽一些推敲,水葬分兩種,一種是普通人將死去親人的遺體或骨灰拋入大海或江河,達到悼念的目的,相比,另一種嫌疑就大了,道家也有心術不正的人,用水葬的形式將死去的人魂魄換回來,一個換一個,要陰日陰時才可以,今天的話……還有一個小時就是九點鐘,加上降雨陰氣比較盛,根本不用等到午夜。」
黑子:「小九,地點你可以推斷出來嗎?湖區這麼大,我怕來不及。」
小九:「可以,背陽處就是,朝陽坡陽氣太足不利於水葬,就在南岸林邊。」
黑子拿出望遠鏡,在霧氣昭昭下看向對岸,估算著越野車能不能抵達,一旁蚱蜢則從車裡掏出來一團東西和一隻氣泵,還有人拎出了小艇的發動機。
事不宜遲,馬上就要下雨了,必須先送走傷者,隊伍里都是好手,但有幾個出色的必須留下,黑子立馬著手安排,讓林楠隨著六七個人開車護送林先生和二虎等人先走一步,這邊,眾人加速給汽船充氣安裝馬達。
兩輛越野車拉著林北幾個傷者離開,蚱蜢看看我:「你怕不怕?」
我點頭:「怕。」
蚱蜢:「……」
小九準備了一些烈性炸藥,我明白他的用途,這是準備轟開水葬的湖面的,水是陰間路,用爆裂的炸藥轟一遍,就能破壞掉水葬的氛圍,迫使他們無法進行下去。
剩下的算上我一共十四個人,留下四個守住物資和車輛,十個人乘坐三隻船掠向對岸。
湖面上已經下起了小雨,迷濛的水汽阻礙視線,根本看不清對面的一切,只有馬達低沉的隆隆聲,二十分鐘后,屁股下的橡膠船速度減緩,小九看看周圍環境,跟我點頭:「應該就是這裡了。」
眾人藏好船隻,趴在湖邊林子草叢裡,等待著……
二十分鐘,身後不遠處響起汽車轟鳴聲,三輛同款的越野車開過來,停在江邊,熄火后,卻半晌都沒人下來。
足足過了五分鐘,最前面的車才開了門,下來個瘸子,瞄了眼周圍后,沖另外兩輛車擺手,很快,下來六七個人,冒雨將帳篷撐起來,在下面沙地上擺上了供桌和蠟燭等等一眾法事才用得上的東西。
小九皺眉,貼著我耳邊說:「竟然是正宗招魂水葬,看來果然是有高人在和我們兜圈子。」
我壓低聲音問小九,為什麼對方選了林朝東,小九搖頭,他也說不出來。
五十米外,對面一切都搞定了,那瘸子走到車邊,弓腰拉開車門,裡面,走出個老太太,老態龍鍾絕對一百歲開外,她手裡托著一匹紅綢子,殷紅殷紅……
我側頭,注意到小九的嘴張開半天沒合上,知道肯定有內幕,索性摸摸兜里的卡牌,不管是什麼對頭,保住命才是關鍵。
輕輕撕開一塊巧克力填進嘴裡,這東西含熱量高,每次召喚卡牌小妖都弄得我全身乏力,先補充沒錯。
老婆子駝背的很厲害,雙手托著一匹紅綢子走到遮雨棚下,往供桌旁一站,雨點敲擊樹葉的聲音太大,也聽不清她說什麼,卻看見那瘸子拿了一把燃燒的紙香來到湖邊,雨太大,還用雨傘遮著免得熄滅。
香火旺盛,瘸子面朝東北的山林燒了張靈符,沒多久,似乎有了反應。
我心頭一動,扭頭看向東北處的林子里,剛才在釘子身上下了血尋術,本來要用掘墳鼠追蹤的,看來現在不用了。
我湊近黑子耳朵,告訴他釘子要出現,囑咐手下人別緊張,黑子一個個傳遞下去,所有人都盯著小九,他說動手大夥就開火。
小九緊盯著那老女人的動作,對方在那邊等了會兒,看到林子邊手腳並用跑過來的釘子后,拿著紅綢一頭拴在釘子腰上,隨即拍拍他,釘子獵狗一樣手腳並用竄下了水,轉眼被淹沒。
蚱蜢:「小九,再不動手釘子就沒了。」
小九仍舊綳著,我看到他的手緊緊握著,忽然,那隻拳頭一下摸到了槍柄,我扭頭看去,一輛越野車后,有人拎了兩個人出來,一個是林朝東另一個趙勇。
倆人都是奄奄一息毫無生氣,被拎著扯到湖邊沙地上,趙勇還掙扎了一下,也被瘸子用一根高香敲暈,隨即,從老太婆桌上拿了張什麼,塞進躺著的倆人嘴裡。
紅綢子一頭扎入湖水中,還輕微的傳來顫動,這邊,老太婆抓在手裡,看趙勇沒了反應后,從桌上拿起一隻鈴鐺搖晃,接著猛然嚎啕出來,聲音和潑婦一般傳出老遠:「林丫林小寒……回來吧……林丫林小寒……回來吧……」
叮噹--
她手裡鈴鐺晃動,濕地上趴著的林朝東和趙勇一哆嗦都站起來,踉蹌的一步步走向湖中。
眼看二人的膝蓋已經被水沒了,蚱蜢急的咬牙齒咯嘣響,黑子也看看小九,後者仍舊綳著,終於,他眼睛瞪起來,我也見證了奇迹,就在湖中,淹沒的釘子一步步走出來,頭伸出湖面后,左右肩膀上各搭著一隻黑色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