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亡靈訴說(7)
【個體的瘋狂會給這個社會帶來怎麼樣的災難?】
高停:「巧合?」
蔣雲傑摸下巴,「難道說殺死梁超的兇手恰好想挖掉他的眼睛?」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么?」
沐柒繼續道:「一種解釋就是兇手利用了霍建峰的作案手法,想藉此嫁禍給霍建峰而掩蓋自己的罪行,不過還有一點讓我注意的是。」
「被害者的姿勢。」坐在椅子上的陸燁介面道。
沐柒頷首道:「嗯,他的姿勢很特別,如果把梁超從之前的案子抽離出來,再去看他的死法,兇手挖掉死者的眼睛而且特意放在盛有消毒液的容器里,我覺得兇手認為死者的靈魂是骯髒的,所以他想要清洗死者的靈魂。而雙手相握,頭向下低垂則是在懺悔,他在幫助死者懺悔,兇手這麼做可能把自己幻想成了這個社會的清洗者。」
***
昏暗的房間里,格子窗帘完全把窗外的光線擋得嚴嚴實實,整個有些雜亂的房間里只有電腦屏幕發出的亮光,時刻都能聽到鍵盤重重的敲擊聲還夾雜著吮吸麵條的聲音。
消瘦的男人縮在電腦前,頭和屏幕靠的很近,眼下已經泛青,充滿血絲的眼睛卻仍舊緊緊盯著屏幕,在遊戲一番激戰後,他才稍微停下手,用筷子夾了一把麵條,然後塞進嘴裡,他大口大口地咀嚼著,甚至還沒咽下手就又回到了鍵盤上再次敲擊起來。
「艹!」遊戲里的人物倒地,他開口一罵,嘴裡還沒咽下去的麵條就噴到了屏幕上,他趕緊用手抹掉,麵條殘渣就掉在了桌子上,他也沒想著清理,桌子上到處都是一道道黑乎乎的污漬。
把遊戲里的人物復活之後,他又開始敲擊鍵盤,房間里卻在這時響起了手機鈴聲。
「誰啊真是。」他嘴裡念著,但還是去找手機,人也不站起來,就用手在堆著衣服襪子的床上翻找,找了一會兒才發現手機掉在了床下。
拿到手機時,對方還沒掛斷,他一看是朋友,就接了起來,「喂,當然在家呢,你覺得我在幹什麼?打遊戲,幫人代練唄。」趁著對方說話,他又回到電腦前,又扒了幾口面。
嘴裡有面,他含糊地道:「要我出去?打牌啊,都有誰啊?嗯……考慮一下,誒喲讓我想想還不行嗎,上次和你們打,我輸了幾百塊錢呢,我這一個月才賺多少!行行行,是你兄弟,我出去,哪啊?老地方,好,我馬上出來。」掛了電話,才把嘴裡的麵條咽了下去,他又吸了幾口面,喝了口湯,就把轉面的盒子往地上一放,那裡已經堆了好幾個同樣的外賣盒。
因為要出門,他略顯不舍地離開了電腦前,狠狠吸了吸鼻子,然後在床上找了件還算乾淨的衣服換上,拿著錢包和手機,就出了門。
走到樓下,因為正是晚上,現在的亮度讓他還算適應,他又吸了吸鼻子,然後往地上吐了口痰,手插在口袋,晃晃悠悠地往小區門口走。
而躲在拐角處的一個男人看到他,從陰暗處走了出來,悄悄跟了上去,只不過沒有走幾步,他突然停住,放在身側的雙手慢慢握拳,他歪著腦袋定定地看著那個走遠的人,嘴裡一張一合在念叨著什麼,然後又折了回去。
夜深。
今晚他的手氣不錯,打了好幾副好牌,小賺了些錢,見好就收的他並沒有選擇通宵,找了個借口先出來了,錢包里放著贏的幾張大紅鈔,他心情大好地回家。
打開樓下的大門,他走上樓梯,樓道里的感應燈依舊不那麼靈敏,他狠狠跺了好幾下腳燈才亮起來,可這聲音驚動了鄰居家的那隻小泰迪,汪汪汪叫個不停,雖然狗小,但叫聲卻是響亮,女主人被自己家的狗吵醒,「貝貝,別叫了!」氣憤的聲音從房子里傳出。
他早已經習慣,聳聳肩繼續往樓上走,到了家門口,他從口袋裡拿出鑰匙,打開了大門,換了拖鞋嘴裡還哼著歌。
依舊沒有開燈,他熟悉地在裡面走動,這次卻意外地沒有踢到任何東西,這反而引起了他的不適,就像是自己每天都打遊戲,一天不打就煩躁得很,他拿出手機照著地面,還真是沒有任何的垃圾雜物,地上乾淨得讓人不舒服,像是被人打掃過一樣。
「媽?」這是他腦子裡第一個想到的人,難不成是他媽從鄉下來了?可她又沒有鑰匙啊,而且也沒給他打電話。
「媽?你在嗎?」為了確認,他又叫了一聲,房間里像是空無一人,沒有人回應他。
「奇了個怪了,難不成是田螺姑娘來過了,呵呵呵。」說出口反而被自己逗笑了,他拿著手機繼續往更遠些的地方照,光亮移到沙發的位置時,他看到了一雙腳。
坐在沙發上的人出了聲:「我等你很久了。」
罪惡的人啊,不要求饒,你的罪行已經受到了神的審判,我將用這把利刃洗清你的罪孽,解脫你被惡魔腐蝕的靈魂,殺戮另我同樣罪孽深重,但我必須這麼做……
寬恕我!
***
特案隊到了現場,高停和一個健壯的警察打了聲招呼,「唐隊。」
「哦。」唐隊回頭對高停點點頭,「高隊,那這裡交給你們了。」隨即回頭和自己的隊員道:「收隊。」
「辛苦了。」這原本是刑偵二隊的案子,但了解兇案現場后,高停便和局長請示,接手了這個案子,原因無他,死者葉蒙的死因還有死狀都和梁超相同。
檢查了現場,高停做出了初步的判斷:「雙眼同樣被挖掉,且被放置在消毒水中,身體被捆綁,繩子和之前是一種,死後姿勢也和梁超相同,看來是同一個兇手所為。」這就完全排除了梁超是被霍建峰所殺的可能性,也基本排除了兇手是拿霍建峰作為幌子殺人,因為霍建峰已經被抓,再去殺人,那之前的模仿就沒有意義了。
顧眉蹲在地上做著屍體檢查,「死亡時間在凌晨1點-2點,和之前那個叫節操的死因一樣,多處銳器刺入傷。」
沐柒糾正:「梁超。」
「嘖。」顧眉不滿地皺眉,手上沾著血的手套還沒有脫掉,就直接捏著沐柒的臉,「沐柒,強迫症是病,得治。」
沐柒接過隊長遞來的紙巾擦掉臉上的血跡,反擊道:「健忘症也是病,可能是老年痴獃的前兆。」因為兩人都有收藏杯子的愛好,所以空閑時間經常一起出去淘貨,感情自然更親一些,所以說起話來也沒有顧忌。
顧眉怒了,「哼,我最近剛淘到了一個好貨,不給你看了!」然後還強調著:「真的是好貨!」
沐柒一臉無所謂,看完屍體,起身去卧室。
不來求我嗎?怎麼能不求我呢?顧眉更怒了。
奚天翔聽了他們的對話簡直無語,「幼不幼稚。」如果不是戴著手套真想揉眉心。
高停倒是露出了微笑,看著他們就像是看著自己弟弟妹妹一樣,「行了,繼續搜集線索。」
走進卧室的沐柒看到陸燁在裡面,她走到衣櫥前,打開櫥門想檢查一下裡面,結果剛打開了一條縫,一些雜物就從縫裡漏了出來。
「……」還好沒一下子打開,有潔癖的沐柒想著,然後關上了櫥門。
「幹嘛不打開?」也想檢查衣櫥的陸燁走了過去,沐柒還沒來得及說等等,就一把拉開門。
可想而知,整個衣櫥里的衣服雜物傾倒而下,把陸燁砸了個正著。
沐柒:「這就是原因。」
「……」陸燁伸手把掉在頭上的襪子拿了下來。
沐柒淡定地做著分析,「家裡收拾得這麼乾淨,可衣櫥里卻亂七八糟的,這不符合常理。」家裡甚至可以聞到空氣清洗劑的香味,可衣櫥里卻堆滿了很久未洗的衣物還有各種雜物,未免反差太大。
孫棟叉著腰站在門口,「可能是有什麼人要來家裡,所以才收拾的吧。」這點作為他來說還是很理解的。
電話那頭的蔣雲傑開口道:「這點不大可能哦,葉蒙已經兩天沒合過眼了,一直在打遊戲,他最後的一通電話是打給他朋友的,我和那朋友了解了一下情況,他說葉蒙沒女朋友,幫別人遊戲代練賺錢,他媽在鄉下,最近都沒來過,所以他家一直是很髒亂的從不打掃,他也不怎麼出門,今天還是他朋友晚上約他出去打牌,他才出去了幾個小時。」
「那這是誰打掃,總不見得是田螺姑娘吧?」不得不說,孫棟居然和葉蒙的腦洞神同步。
「他今天出去了幾小時啊。」陸燁摸了摸下巴,「那如果是兇手打掃的呢?」
蔣雲傑震驚了,「嚇,現在的兇手真賢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