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算吻嗎？

擁著葉梨坐到地上，虞紳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葉梨現在的額頭已經變成滾燙一片。

「你發燒了。」

「沒事,大概剛才被湖水激著了,寒氣入體,休息一下就會好的。」

葉梨拍了拍虞紳的手,示意他不用擔心。

虞紳皺緊眉頭,把登山包放到她的身後讓她靠著,然後把自己的外衣脫下來鋪到地上讓她躺在那裡,動手把固體酒精爐拿出來燒上水。

「仙台靈芝草的種子還沒有成熟，看來我們還得在這裡等上一陣子。正好趁這個機會你養養身子，我們的食物能夠堅持三天，三天之後種子還沒有成熟的話，你就等在這裡,我出去上村子裡面買些吃的再回來。」

「這可不是一個好主意。我們的氧氣只夠三個小時的用量，來的時候已經消耗掉了一大半，那個村子裡面一定不會有氧氣瓶之類的東西，所以我們只能等在這裡，不過你放心，仙台靈芝草有靈性，在它的周圍。對於食物和水的需求會大大減少，我想這些食物和水一定夠堅持到種子成熟。」

「嗯，這些問題倒是好解決。實在不行的話把食物留給你，我去抓來幾條大肉蟲子烤來吃也能夠果腹。水的話，可以回到湖中取一些回來。我現在擔心的是關於仙台靈芝草的另一個傳說，那個傳說你聽過嗎？」

虞紳轉過頭看著葉梨。

「嗯，我聽說過。據說想要得到仙台靈芝草，必須通過它的試煉。不過我覺得那個應該就是一個傳說，應該沒有那麼玄吧？」

葉梨的頭越來越暈，堅持著說完這些話之後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葉梨做了一個漫長壓抑的夢，在夢中一會兒她是慕雲，一會兒又變成葉梨，走在一條濃霧瀰漫的漫長的通道之中，通道的兩側影影綽綽的站著一些人影，她看見自己的爺爺、葉梨的爸爸媽媽、鄭小虎、平果……一個個她所親近的、熟識的人都站在那裡，她呼喊著他們，伸出手想抓住他們，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動不了也發不出聲音，只能是機械地向前走著。

道路的前方又出現一個朦朦朧朧的身影，那個身影纖細、矮小，卻又異常的眼熟。葉梨疑惑地向前又走了兩步，透過朦朦朧朧的霧氣，終於看清了那個人影的五官——赫然就是十六歲那年，那個黑黑瘦瘦的葉梨。

「你是誰？」

那個葉梨的聲音冰冷，面孔微微向下垂著，兩隻眼睛向上挑著看著她，目光當中帶著說不出的挑釁。

「我是……」

葉梨忽然發現自己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她是誰？她是葉梨？還是慕雲？

「你是誰？你為什麼在這裡？為什麼用著這副軀體？」

葉梨的語調愈發的咄咄逼人起來，向前一步一步走著，面孔甚至都要和她的貼到一起。

無奈之下，她只有一步步後退。

「你是魔鬼！你早就不應該屬於這裡！你用邪術霸佔了我的身體！今天我在這裡就是要把它奪回來！」

葉梨的額面孔忽然變得猙獰起來，伸出一雙細瘦的手臂，死死卡住她的脖子。

她沒有想到，那個葉梨的手勁會這麼大，無論她怎麼掙扎，都掙脫不了，窒息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她的眼前閃過一道道的白光……

「放開她！」

一個慈祥的聲音傳入她的耳際，聽見這個熟悉的聲音，她的眼角不由自主滑下兩行淚水，爺爺，那是她爺爺的聲音。

「爺爺……」

「放開小雲，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在那場車禍中，你們無一倖免。我用自己殘餘的壽命，換來你五年的時光。所以你有什麼怨恨，都沖著我來吧！」

「你……你個死老頭！都是因為你！」

葉梨尖叫著撲向爺爺，那雙手又死死掐住了爺爺的脖子。

「放開他！」

葉梨尖叫了一聲睜開了眼睛，昏暗的石室，虞紳正在一邊點著固體酒精爐燒水，聽見她的尖叫，疑惑地回過頭看了她一眼。

「怎麼了？這麼一會你就做惡夢了？」

「是夢嗎？」

葉梨喃喃低語，用手捂住胸口，試圖安撫自己依然在狂跳的心臟。

「做了什麼夢？說給我聽聽。」

虞紳端著燒好的開水坐到她的身邊，一邊吹著杯中滾熱的水，一邊用手安撫地揉捏著她的後頸。

「虞紳，你是不是喜歡我？」

葉梨非常突兀的一句話讓虞紳的手一抖，杯子裡面的水差點沒灑了出來。

「你……這個問題太突然了吧？」

「你是不是喜歡我？回答我。」

「好吧……」

虞紳露出一個拿你沒有辦法的表情。

「我是喜歡你，這種感覺，很久以前就有了吧。」

「如果我不是我，你還會喜歡我嗎？」

「你不是你？燒糊塗了吧？」

虞紳抬起手探了探她的額頭。

「是挺熱的。」

「我不是葉梨，我是慕雲，早在多年前的一場車禍中就應該死去……」

葉梨的訴說讓虞紳感到震驚，聽完她的敘述，他把手中的水杯放到一邊，轉過身去，半晌之後才說出一句話：「我覺得你病了，早點休息睡一覺就好了。」

「你現在不想和我說點話嗎？」

葉梨急於知道虞紳心中的想法，不料卻被虞紳一口回絕了。

「不想！你再睡一會吧！」

說著，虞紳起身走進石室的深處，消失在葉梨的視線當中。

看著那虛無的黑暗，葉梨皺起了眉頭，虞紳的反應，是不是有些奇怪？

但是她現在非常不舒服，喉嚨彷彿要裂開一般的疼痛，頭暈暈的，不一會就支持不住，躺在地上又睡了過去。

這一睡又不知多了多久，等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身處絕對的黑暗之中，四周一點光線也沒有，沒有虞紳生出來的火光，沒有仙台靈芝草那微弱的熒光，黑暗仿若濃稠的霧氣一般向她擠過來，讓她覺得窒息。

「虞紳，虞紳你在哪？」

葉梨的心頭閃過不好的預感，她爬起來，四處摸索著，終於在前面不遠的地方，摸到了那個地熱泉。

她終於明白了一個事實，虞紳帶把整株仙台靈芝草全部帶走了，他帶走了仙台靈芝草，帶走了所有的裝備，她現在被困在這個石室當中，大概永遠也出不去了。

「哈哈，這就是人心，這就是你的喜歡嗎？」

葉梨跪倒在地熱泉邊，渾身說不出的冰冷。

「沒錯，這就是人心，這就是他的喜歡，你以為你是誰，他喜歡的根本就不是你！如今看清你的真面目當然是有多遠躲多遠了！哈哈……」

葉梨的話竟然得到了回應，地熱泉裡面忽然伸出一隻白的發青的手臂，一把抓住她的脖子，將她拖進地熱泉裡面……

「你給我死開！該死的夢魘，我知道這一切根本就不是真的！」

葉梨忽然開始拚命地掙紮起來，不顧一切地發出嘶喊，下一刻自己一下子落在一個溫暖、安全的胸膛當中。

「葉梨！葉梨你醒醒！」

一個焦急的聲音在葉梨的耳畔呼喊著，她知道那個是兇狠臉，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就是睜不開眼睛，醒不過來，身體裡面的骨骼就像被碾壓過然後又重新拼湊到一起一般，又酸又痛，說不出的難受。

她的神智清醒了，但是身體還是沒有擺脫那個可怕的夢魘。

「葉梨，你發燒了，喝點水吧！」

有溫熱的水湊到自己的唇邊，但是她好像已經失去了對這具身體的控制權，任她急死，也動不了。

葉梨還在拚命地掙扎著，忽然覺得自己的嘴唇被一雙溫熱的唇包裹住，溫熱的水順著自己的唇縫，被人用舌尖頂了進來。

溫熱的水就像一股甘泉，瞬間滋潤了她已經要裂開的喉嚨，她本能地吸吮著、吞咽著。

可是那股甘泉忽然離開了她的唇畔，正在失望的時候，溫熱的唇又湊了上來，這回裹在水中的，還有一個苦苦的藥片，那藥片實在太苦，在溫熱的水中化開，嘴巴裡面溢滿了那種澀澀的苦味。

葉梨猛吸了一口氣睜開眼睛，正對上虞紳那張近在咫尺的臉。

「呃……」

大概是沒有想到葉梨會這麼突然地醒過來，虞紳猛地向後躲了一下，萬年不變的冰山臉碎裂了，一抹淡淡的紅暈浮上了臉頰。

「你燒得很厲害，我覺得應該吃一片葯。」

虞紳的解釋有些急促，看看葉梨綳著的那張臉，有些尷尬地垂下了頭。

「沒有占你便宜的意思。」

其實虞紳誤會了，葉梨之所以綳著一張臉，是因為她還沒有從脫離噩夢的驚喜中恢復過來。

她知道自己這一刻才是真正的清醒了，對面這個難得臉紅的萬年冰山臉才是真正的虞紳！

剛才的感覺真的是太難受了，簡直比死亡更加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