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武城一高

武城一高的校門口，鍾小康點起一根煙，和我一起駐足觀望著眼前這所全市最好的重點高中。

「林柯，你看你看，那妞真他媽的正誒！這大城市美女的質量就是不一樣，哪比的我們那兒的小縣城啊，我爸砸錢讓我來真不虧！」鍾小康現在的表現，就像是一個鄉下來的土包子，一邊感慨，一邊東張西望，是女的都瞄上兩眼。

大馬路上看美女雖然也是我的一大興趣，但我現在沒有心情，面對這所全市最好的高中，我的心裡除了壓抑，還是壓抑。

我不喜歡這裡的環境，我想念我在小縣城的那些兄弟……

我叫林柯，鍾小康是我最好的兄弟之一，我倆都是剛剛初中畢業，到武城來上高中的。

為了不必要的誤解，我必須要說明一下。之所以能來市裡上最好的高中，我靠的是體育特長生的身份，而鍾小康靠的是他爹的毛爺爺。說白了，我們就是兩個「特招」生，只不過我走的是常規路線，鍾小康走的是偏門路線，但目的和結果都是一樣的。

老實說，如果單靠文化成績，我們連初中都畢業不了，更別說來這裡上高中了。在縣城讀初中的時候，我一直是班裡的倒數第二。倒數第一的寶座，一直被鍾小康牢牢佔據，原因是這傢伙每次考試都抄我這個倒數第二的。這樣，也難怪他每次都倒數第一。

在校門口觀望了一會兒，我回過神來，拍了拍鍾小康，說：「走吧，快上課了。第一天，也別太拽了。」

鍾小康聽我的話，扔了煙頭，跟著我一路小跑，最後在鈴聲停止的前一刻，闖進了高一八班的教室。

一高的教室給我的第一感覺是寬敞，然後就是高級。那些投影儀，空調，多媒體等等，是我在小縣城的初中教室里根本見不到的。但我不稀罕，覺得這些沒啥了不起的。因為就算有了這些先進的教學設備，我考試的成績依然不會及格。

而鍾小康對這些不感興趣，他正豬哥地看著教室里的女同學，然後留下一地的口水。

班主任還沒有來，教室里亂鬨哄的。我隨便走到一個位置，將書包甩在上面，無聊的只好睡覺。鍾小康坐在我的身邊，唧唧歪歪地說著他又發現了哪個美女。

過了一會兒，教室里突然安靜了下來，鍾小康推搡了我一把，我抬起頭，就看見一個糟老頭子。

這個糟老頭子，就是我的班主任。經過他的一番介紹，我知道了他叫做吳文靖，是個老學究。除此之外，我還發現吳學究這個人非常啰嗦，明明兩三句話可以說清楚的，偏偏要拖到別人屎都快要拉在褲襠上才說完。

我聽了一會兒，實在無聊，悶頭又睡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身邊竟然坐了一個美女！

美女見我醒來，對我甜甜地一笑。我有點暈，搖了搖頭試圖清醒一些，看到不遠處的鐘小康正笑眯眯地跟我打招呼。

鍾小康的身邊也坐著一位女同學，難怪他看起來像吃了偉哥一樣那麼興奮。我望了一眼教室，這才發現大家都是男女搭配的坐在一起。原來，在我睡覺的這段時間，已經重新調好了位置。

「你好，我叫安然。」

「哦，我叫林柯。」

和安然打招呼的過程中，我暗中打量了她一番，發現安然真的長得很漂亮，而且性格也正如她的名字一樣，非常安靜。我就喜歡和這樣的美女坐在一起，一邊嗅著她身上的天然體香，一邊安然入睡，也不用擔心她會像鍾小康一樣打擾我。

兩節課過後，我又開始困了，就趴下睡覺。突然有人拿書在我背上砸了我一下！我以為是鍾小康，也不理他，繼續趴在桌子上不起來。

那人見我不理他，拿起書就往我的腦袋上砸！我痛得站了起來，才發現在面前拿書砸我的是一名留長頭髮的男生。

長發男不及我高，氣勢上有些吃虧，但我能感覺到他應該是個狠茬子。我跟他對視了兩秒，然後想也沒想，順手操起課桌上的一個瓷杯子，往他的腦袋上用力一砸。

有仇不報是人渣。我不是人渣，所以我要報仇。

「哐當！」

杯子變成了碎片，我的手和長發男的腦袋都出了血。長發男沒有想到我的反應會這麼大，在腦袋開花之後，不知道是被我砸傻了，還是憋著什麼壞主意，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楞楞地瞪著我。

「看毛看！」

我胸中壓抑了一天的火終於爆發了，上前一腳就給他踹倒在地上。熱血衝進了腦子裡，我的牙咬的痒痒的，要不是安然扯著我的衣服，我還想上去踹他媽的幾腳，叫他媽的還敢在我睡覺的時候用書砸我！

長發男從地上爬起來，還要還手，突然背後被人踹了一腳，剛爬起來又摔了一個狗吃屎。

他倒下之後，冒出了他身後鍾小康的身影。鍾小康哼了一身，望了我一眼，上前直接又是拳腳相加，打得長發男滿地打滾，最後在幾個同學的勸阻下才勉強住了手。

「你們給老子等著！」長發男捂著腦袋，惡狠狠地瞪了我和鍾小康一眼，又瞥了一眼我身後的安然，然後跑出了教室，后兩節的課也沒來上。

「柯，那小子誰啊？你怎麼跟他幹起來了？」鍾小康皺著眉毛對我問道。

「我他媽怎麼知道他是誰啊，我在睡覺，他就拿書砸我，莫名其妙！」我憤憤地說道。

就因為這件事，大課間的時間被浪費掉了。第三節課的鈴聲響起，大家都回到了各自的座位開始上課。上課的是一個新老師，他沒有注意到長發男的缺課，我和他幹起來這事兒也就暫時壓了下去。

上課的時候，安然可能是被我剛剛的表現嚇到了，一直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樣，連課都不能好好上。

「林柯，你的手？！」安然打量著我的手，小聲地說道。

「我沒事！」我的手被杯子的碎片割開了一個口子，不算太嚴重，我隨意在身上擦了擦，就不去管它了。

「怎麼會沒事！都流血了，應該輕去校醫務室看看，包紮一下。」安然對我說道。

「沒必要，都習慣了。」我淡淡地回答她，然後看著腳下的杯子碎片，對她抱歉地說道：「杯子的事情對不起，我會賠你一個新的！」

「不用不用，其實剛剛這件事兒……林柯謝謝你……」說到後面的時候，那謝謝兩字安然說的聲音比蚊子好要小，我也沒注意聽，見老師不注意，繼續趴下睡覺了。

中午的時候，我和鍾小康一起去食堂吃飯。本來鍾小康說是去外面吃小炒的，但我覺得第一天上學還是熟悉一下環境比較好，就算鍾小康家有錢，也不可能天天去外面吃小炒。

這個時候食堂打飯的人很多，我和鍾小康各自端著一個飯盒排隊打飯。足足等了二十分鐘，打飯排起的長龍才前進了一點點。我和鍾小康都覺有些奇怪，就仔細看最前面的位置，想知道是什麼原因這麼慢。

「媽的，有人插隊，真不要臉！」鍾小康一遍罵，一遍往前邊走。

有幾個不知道是高二還是高三的男生，隨意插隊打飯。可恨的是後面排隊的大多都是高一的新生，敢怒不敢言，只好看著本該輪到自己位置被他人隨意的霸佔而去。

我隱約猜到鍾小康想幹什麼，怕他一個人應付不來，跟著她一起朝前面走去。

一個染著黃色頭髮，看起來很拽的男生，大大咧咧地插進打飯的隊伍，手裡的飯盒被他敲地蹬蹬響，似乎插隊讓他有種「捷足先登」的驕傲感。

就在黃毛伸出飯盒，準備打飯的時候，鍾小康的身體神不知鬼不覺地擋在了他的面前。

「草尼瑪的！你敢插老子的隊？」黃毛的毛都炸了起來，活像一隻氣急的鴨子。他一手掰著鍾小康的肩頭，卻被鍾小康以秋風掃落葉的手勢給拍掉。

「小爺不但插你的隊，還插你的菊花嘞！」鍾小康轉過身，看著眼前的黃毛，一臉冷笑。

鍾小康冷笑起來的時候，就是最可怕的時候。除了我和他爹，幾乎沒人可以阻止他。

黃毛聽到鍾小康說要插他的菊花，感覺莫大的侮辱，用手指著鍾小康半天說不出話來，眼睛瞪著比燈泡還要圓。

但我和鍾小康為了出頭，卻忘記了幾件很重要的事。首先，這裡是武城一高，不再是我們的主場。我們作為高一的新生，只是初來乍到的新人，根本沒有自己的勢力；其次，現在我們就兩個人，那些曾經一起浴血奮戰的好兄弟，都留在了小縣城，雖然我們能打也不怕打，但以寡敵眾並非上上之策。

但等我們反應過來，已經晚了。食堂四周陸陸續續有高年級的人走過來，簇擁著黃毛，把我和鍾小康圍在了中間。

鍾小康臉色的笑意更深，笑得更冷，我看見他手上的青筋已經暴了起來。我趕緊按住他，讓他不要衝動，因為畢竟這裡是學校食堂，萬一動靜太大，鬧起來事情不好收場。

場面一觸即發的時候，一個女生推開圍觀的同學，站在了黃毛的身邊。黃毛見到她，一臉恭敬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