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出走(三)
白靈沒有攜帶任何一件值錢的東西在身上就和謝小樓一起離開了白公館。
兩人沿著一條偏僻的林間小道拚命地向前奔跑一口氣跑了很遠直到確定後面無人追趕才氣喘吁吁地放慢了腳步。
樹林外一條公路橫在眼前。
筆直寬闊的公路由西向東延伸一直通往遙遠的奉陽市區。
天空不時閃著電響著雷雨勢和黃昏前相比明顯小了許多陰暗潮濕的柏油路面上仍舊車來車往繁華熱鬧的景象一如往常。
儘管雨很小兩人還是被淋的渾身濕漉漉的。一路上的泥濘將鞋襪和褲腳都弄得很臟這使他們的樣子看起來委實有些狼狽。然而他們的心情卻似乎比在白公館里的時候輕鬆了不少有一種大難已過、如釋重負的感覺。
天色已晚今夜要在哪裡度過兩人一時拿不定主意。正在躇躊之際忽見不遠處有一座天橋行人稀少兩旁樹影婆裟牌坊矗立城牆高聳在霓虹燈光的照映下景色宛如飄浮在迷濛的煙雨和氤氳的霧氣之中像海市蜃樓一樣說不出的蒼涼凄美。
「那兒風景看上去挺不錯。」謝小樓伸手抹了一把臉喘著氣向白靈建議道「咱們不如過去散散心你說怎麼樣?」
「好啊幹嘛不呢?」白靈回答的不假思索「反正現在我也是個無家可歸的人了你要去哪兒我就跟去哪兒。」
這樣的話未免太過直接讓人聽了有些心酸。謝小樓本來還想對她再說些什麼話到嘴邊硬是給吞了回去。
於是兩人便都不開口默然前行但兩隻手卻始終握得很緊。
不一會兒雨停了。
風仍在吹一陣緊接一陣在馬路上呼嘯盤旋颳得兩人衣褲裙角獵獵作響。
已是深秋季節風裡透著森森寒意;煙霧不斷擴散漸漸瀰漫四周。馬路邊上一些不知名的花草在黑暗中隨風搖擺瑟瑟抖。
白靈也在抖。謝小樓將手臂輕輕搭在她的肩膊上面無意間觸摸到她那光滑如緞的肌膚驀地里一股想要擁吻她的衝動在他體內暗涌、翻騰幾乎噴薄欲出。
過了半柱香的工夫兩人便登上了那座天橋的最高處。
高處不勝寒。天橋上風更急、更冷。白靈的身體抖得也更厲害。
謝小樓看著她驟然一陣心痛便脫下上衣裹在她的身上自己只穿著一件單薄的恤衫。
白靈頓時覺得身上暖和了許多感動而關切地問道:「小樓你不冷嗎?」
謝小樓輕輕地搖了搖頭。
他真的不冷。因為他健康、強壯、結實。況且他體內的那股衝動總是不聽使喚地騷動著不但揮不去、抹不掉反而逐漸形成一種想要完全佔有的瘋狂而極端的**。
只不過這種場所並不允許他那樣做;雖然他曾經佔有過她她自己也認為她是完全屬於他的。
所以他的手腳仍舊還很老實。可是他的眼睛卻彷彿不受控制一般從頭到腳盯著她看。
他的目光是灼熱的跟他的內心一樣灼熱。
便在這剎那間他似乎已經忘卻了以往所有的不幸、痛苦與失落。
他的腦海里又開始充滿了幸福的幻想。
白靈呢?
她的目光也是灼熱的跟她羞紅的臉頰一樣灼熱。
「小樓……」她忽然垂下頭羞怯地問道「你幹嘛這樣盯住我看難道我臉上長出一朵花來了?」
「啊沒……沒有。」謝小樓涎著臉回答「只不過你的臉蛋長得比鮮花還要美麗嬌艷。」
「噢你可真會耍嘴皮子!」白靈聽得滿心歡喜忍不住格格嬌笑起來。「小樓你老實告訴我……。」
「什麼?」
「我平時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看別的女孩子是不是也用現在這種眼神?」
「不當然不是。靈在我心目中你永遠是最漂亮的絕對沒有哪個女孩子可以比得上你!」
白靈聽在耳里甜在心上又忍不住笑了。
清脆的笑聲隨風飄蕩如銀鈴般悅耳動聽。
白靈在笑聲中快樂地抬起頭來含情脈脈地注視著謝小樓眼神中充滿了陶醉。
然而她只陶醉了一陣子。
這一陣子過後她的胸口便開始感到鬱悶一種無法釋懷的凄涼與酸楚正悄悄地向她襲來。
她毫無防備又不能避開只好輕輕地別過臉去不願讓謝小樓看見她那黯然神傷的樣子。
可惜謝小樓已經看見了。他側轉過身望著白靈痴痴問道:「靈你怎麼了?是不是……想家了?」
白靈淡淡地搖頭否認嘴裡卻說道:「小樓你說咱們今晚這樣算不算是私奔?」
「當然不算!」謝小樓沉吟半晌故作輕鬆地回答。
「為什麼呢?」
「因為所謂『私奔』就是趁著別人都不知情沒留意一對情侶私自外出遠走高飛的意思。咱們今晚這件事被你全家上下都知道了還算什麼私奔?最多只能定個離家出走的罪名!」
「唉這麼沒有詩意一點也不浪漫。」
「別逗了行不行?離家出走從來就是狼狽不堪的哪來什麼浪漫!只不過……離家出走跟私奔兩者之間卻好像有個共同之處。」
「是什麼?」
「就是都害怕會被人給捉回去。」
「那你害不害怕我會被人捉回去?」
「怕怕得要命……你們白家富甲一方無人能及。這裡雖說只是一個小鎮地方偏遠但以你爸的能耐仍然隨時可以找到咱們。說不定今晚這事明天一早就會登上報紙人人皆知。」
「啊那樣豈不是要鬧得滿城風雨?」
「不錯。」
「唉……離家出走已經很不光彩了要是被捉回去的話不知還有何臉面見人!」
「所以我很佩服你當時的勇氣。靈如果不是因為我你身上就不會招惹來這麼多的麻煩事……。真的很對不起我不應該……」
「沒有什麼應不應該的。」白靈忽然在彷徨中抬起頭來毅然道「愛情一定是會經受挫折和考驗的很多人都是在有了類似經歷之後才現了它真正的偉大之處。假如當時我退縮了反悔了那麼這段感情豈不就等同兒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