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婧鳶失憶
-www.-程霄鵬痛惜地看著薄毯上越染越大的那片紅.恨恨地說道:「那不僅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骨肉.你怎麼忍心......」
「什麼.骨肉.」林婧鳶愣住了.她懵住了.一時竟不能理解程霄鵬所說的話.
程霄鵬咬牙切齒地說道:「我知道你從來沒有想過要給我生孩子.但是.既然都有了.你怎麼忍心還把它……」
面對程霄鵬怒氣沖沖地質問.林婧鳶張了張口.半天才說道:「不是的.我......」
程霄鵬皺著濃眉.咬著牙瞪視著咬著唇的林婧鳶越說越憤怒:「我曾經縱容你幾次了.可是.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任性妄為.你是不是以為無論怎麼做我都會縱容你到底.」他越說越氣憤.就口不擇言起來:「林婧鳶.這次我不會再縱容你.絕不.」
說著.他轉身往外走.大門在他的身後重重地關上.發出沉重的聲響.
沉重的聲響彷彿重重地撞著林婧鳶的心上.她聽得渾身一震.腦袋裡忽然就湧上一股清泉.洗去了之前的混沌.她一下子理解了程霄鵬的話..原來.他竟然以為她如今這樣.是在打掉孩子..
一陣尖銳的疼痛自身下傳來.林婧鳶低頭看了看身下的毯子.毯子幾乎全都被染紅了.或許是吃了葯的關係.這一次量特別多......她鬱郁地下了塌.去收拾好自己.
收拾好自己之後.正好雪枝睡前來問她要什麼不要.林婧鳶有心吩咐她去準備些這時期她常吃的止痛藥.但想到自己不久前才服了一樣葯.也不知那兩樣葯有沒有相悖的.於是.她就沒有吩咐雪枝煎止痛藥來.強自忍著疼痛.
這次的疼痛卻比以往更是尖銳得多.林婧鳶坐也不時.躺也不是.只有蹲著稍微舒服一點.但蹲久了腳又很難受......就這樣呆著.每一分鐘都是煎熬.
后來.她真的熬不住了.叫雪枝去煎了葯來.可是.最終.她還是不敢喝.咬著牙硬是熬了下來.
其實.難熬的何止是她疼痛的身體.想起程霄鵬憤怒的指責.她的心裡的痛比身體的痛更加尖銳百倍.她苦苦地熬著.等待著程霄鵬回來.她一定要跟他解釋清楚......
可是.未待林婧鳶向程霄鵬解釋清楚.一件件的大事.接踵而來.讓她措手不及.那誤會.也就暫時無暇去解釋澄清.
林婧鳶苦苦地等了一夜.也沒有等到程霄鵬回來.等來的.卻是六姐林婧堇家出事的噩耗.
林婧鳶等到天亮也沒有等到程霄鵬回來.那時疼痛舒緩了些.她就朦朦朧朧地睡了過去.
草草地睡了一覺.起來時已經接近中午.下樓時.林婧鳶聽到雪枝來報告說:「六小姐已經回去了.聽說她家裡出事了......好像是說她家被燒了.她一早就趕回去了.」
「被燒.」林婧鳶吃了一驚:幸好六姐昨晚是在這裡的.不然......她想著.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
林婧鳶匆匆吃了早餐便往林婧堇家趕.去到那裡之後.她看到那裡的情形更讓人擔憂:林婧堇的家以及藥鋪幾乎都變成了瓦礫廢墟.而且.林婧堇的婆婆和唯一的粗使的僕婦李氏都葬身火海.死於非命......
林婧鳶看到六姐跪在趙老太太的屍首旁邊哭得很是悲傷.她過去輕輕安撫了一下她.將她擁入懷中.林婧堇抱著她.哭得更傷心了.
林婧堇太傷心了.連孩子都顧不上.林婧鳶便幫她照看孩子.
程霄鵬也不知道怎麼得的消息.很快趕了過來.他還帶了些自己的人來協助趙家辦喪事.
所謂的趙家其實就是跟趙子瑞一起經商的叔叔的幾個兒子.趙子瑞是他家的唯一的男丁.林婧堇是一個婦道人家.如今悲傷過度.什麼事都顧不上.趙子瑞的姐妹們又嫁得遠.姐夫妹夫們也指望不上.所以只能委託趙子瑞的堂兄弟來幫忙辦喪事了.好在程霄鵬派來了好些人手.又送來好些錢.才將這喪事順利地辦了.
正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邊喪事還沒有辦完.趙子瑞的叔叔就回來了.看到他紅著眼睛扶棺而歸.林婧堇當場栽倒下去.半天沒醒過來……
沒有辦法.只好兩樁喪事一道辦了……
經過了這天災人禍.林婧堇一時挺不過來.在醫院裡呆了小半個月才緩過來.
林婧鳶自己本就不太舒服.還要一邊要照顧幾個孩子.一邊要去醫院看望勸慰六姐.忙得團團轉.而程霄鵬.自從那晚之後.林婧鳶幾乎連跟他單獨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那天.林婧鳶安頓好孩子們之後.照例匆匆趕到醫院看林婧堇.卻被告知林婧堇已經提前出院了.
林婧鳶心裡忽然湧上一層莫名的驚慌.她慌忙趕到仍處於廢墟狀態的趙家.不見林婧堇的身影;又去問了趙子瑞叔叔家.也說沒有見過林婧堇.
打電話回自己住的小樓.林婧鳶聽說林婧堇已經回到了小樓.她略略放了心.心想六姐應該是想孩子們才提前出院的.
回到小樓.聽說六姐和程霄鵬在書房裡談事情.林婧鳶有些詫異.又隱隱地感覺到不安.她又一想.或許他們談的是辦喪事的事情吧.
於是.林婧鳶她親自泡了三杯茶.端著去了書房.
鬼使神差地.林婧鳶沒有從正門進去.而是從隱蔽在他們卧室里的小門進去.
她一手端著茶.一手輕輕敲了敲門.然後推門進去.
推開隔音的門.書房內的聲音便傳入林婧鳶的耳中.是一粗一細的喘息.
林婧鳶定眼朝聲響傳來的方向看過去.雖然近視眼看得不是很真切.但是.她仍是看清了.程霄鵬正將六姐林婧堇壓在貴妃榻上.
手中的茶托脫手而落.茶杯掉下去.發出「咣啷..」的聲響.滾燙的茶水潑灑到林婧鳶的鞋子上和褲腳上.灼熱穿透鞋子和褲子燙到了林婧鳶.可是.林婧鳶自己對此渾然不覺.她還保持著端茶的姿勢.愣愣的看著沙發上扭動的兩個人.
倒是沙發上的兩人聽得聲響看了過來.程霄鵬首先反應了過來.他推開林婧堇.站了起來:「鳶兒.」
林婧鳶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發不出來.她轉身往外奔了出去.
「鳶兒.」
「鳶兒.」
兩個聲音從後面追了過來.但林婧鳶充耳不聞地繼續往外跑奔去.
林婧鳶的身體本就虛弱.加上連日來的操勞透支.她本就已經疲憊不堪.又忽然大受打擊.她的腿腳虛軟無力.跑下樓梯時.腳步更是彷彿踩在雲端一般.忽然腳一軟.她就滾了下去……
彷彿睡了長長久久的覺.又彷彿只是經過了那麼一小會兒.林婧鳶徐徐地張開了眼.
「鳶兒..」
「鳶兒..」
「你醒了.」
「你怎麼樣.」
「小姐……」
各種聲響悠悠入耳.林婧鳶優美的嘴唇緊緊抿著.漂亮的大眼怯怯的看了看急切地擠到她眼前的眾人.見他們彷彿更急切地朝他撲過來.她下意識地要躲開.但躲不開.她便只是躲到了被子里.
「鳶兒.你怎麼了.」林婧堇著急間.就忍不住湊到她的跟前.急切地問道:「你有哪裡不舒服嗎.」
「鳶兒.是誰.」迷茫大眼睛.迷茫的問題.讓在場的人都愣住了.
「小姐.小姐.你知道我是誰嗎.」雪枝首先反應了過來.急切地問道.
「小姐.是叫我嗎.」林婧鳶大大的眼睛里似乎飄著迷茫的白霧:「你.是誰.」
「鳶兒..」林婧堇也反應過來了.她推開雪枝撲倒林婧鳶的面前:「鳶兒.你.你可知道我是誰.」
飄著迷霧的大眼睛眨了眨:「你所說的鳶兒.是我.」臉上綻放天真無邪的笑容:「名字還挺好聽的……」
程霄鵬則忽然衝到門口.大聲吼道:「醫生.醫生.」
醫生給林婧鳶檢查過後.說道:「從這樣的情況看.或許是摔倒的時候摔壞了腦子.之後又昏迷太久了……應該失憶了.」
「失憶..」
「失憶..」
「失憶..」
連林婧鳶自己都驚呼出聲.她才凝神略想一想.就感覺到一陣頭痛.她著頭低吟了一聲.
「我來幫你回憶吧.」林婧堇拉著她的小手.說道:「我是林婧堇.你是林婧鳶.我們是雙胞胎姐妹……很好很好的姐妹……」林婧堇看了一眼焦急指著她自己的雪枝:「她是雪枝.你是你貼身丫鬟……」
林婧鳶對林婧堇和雪枝微微笑了笑.神情卻是客氣疏離的.
程霄鵬悄然推門而入.他大步走到了林婧鳶的床前.林婧鳶被他焦灼的炯炯目光灼得瑟縮了一下:「他是誰.」她問道.
「他是……」林婧堇看了一眼程霄鵬.正要回答.林婧鳶卻已經說道:「他是我姐夫.」
程霄鵬緊緊地凝視著她.林婧鳶被他迫人的目光看得瑟縮了一下.她縮進了被子里:「姐.姐.」她低喚道.
「姐姐在這.」林婧堇湊過來.就聽到林婧鳶悄聲跟她說道:「那個人好可怕.」
「好鳶兒.」林婧堇柔聲解釋道:「他是程霄鵬啊.他是你的丈夫.」
「胡說.」林婧鳶固執地說道:「他才不是我的丈夫.我的丈夫是書墨.我說過要嫁給他的.除了他.我誰也不嫁.」
「你..」她這樣的話語把程霄鵬激動發起了怒.她怎麼能夠當著他的面這樣說..
林婧堇慌忙攔住他:「鳶兒她現在……你不要跟她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