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他的成全
林婧鳶轉過身去.沒有看他.也沒有回答.
催書墨代為答道:「你這樣逼問有何意思.她若真的幸福快樂.有怎會孤身一人漂洋過海來找我.」
「你住口.」程霄鵬惱怒地咆哮.林婧鳶拒絕回答.讓他又痛又怒.她居然完全抹殺了他們在一起的快樂.而催書墨所說的.更讓程霄鵬怒不可遏.他痛了又痛.忍了又忍.才捨得讓林婧鳶出國的.卻被說成是她漂洋過海來找一個男人.這讓他情何以堪.
催書墨並沒有被他的怒吼嚇到.他堅持地說道:「放開她吧.只有兩情相悅的人在一起.才會真正的快樂.你這樣自私地霸佔著她.只會讓她繼續痛苦煎熬……」
催書墨的話無疑是火上澆油.聽說自己的妻子跟別人是兩情相悅.而自己卻只是自私的霸佔.程霄鵬如何還忍得下去.
他衝上前.揮起一拳就揍了過去.
就在那時候.林婧鳶忽然閃身過來.擋在催書墨的身前.程霄鵬察覺時.想收回拳頭卻已不可能.他的拳頭偏了偏.力道也減輕了很多.卻仍是把林婧鳶打倒在地上.
「鳶兒..」程霄鵬失聲痛呼.定眼一看時.只見催書墨已經將林婧鳶擁在懷裡.而此時的林婧鳶右手捂著被打中的左肩頭.臉色慘白.神情非常痛苦.
程霄鵬衝過去.疾聲痛喊:「鳶兒.你怎麼樣..」
林婧鳶咬著牙忍住一陣昏厥.剛剛摔倒的時候撞到了後面的桌角.她眼前一黑.差點昏厥過去.如今忍住了不昏厥過去.但頭腦一陣陣發痛.她必須咬著牙忍著才不讓自己痛吟出聲.
程霄鵬衝過來.伸手想將她擁過來.卻被催書墨格住了.而他看到林婧鳶畏縮了一下.似乎想躲開他的手.她只稍稍一動.就疼得臉色慘白.眉頭緊蹙.
程霄鵬僵住了動作.焦灼地呼道:「鳶兒..」
就那樣僵持了片刻.林婧鳶終於抬眸.她看向程霄鵬:「程霄鵬.」她的聲音低低的.帶著忍耐疼痛的顫抖:「你是不是覺得我欠著你條人命.所以.你想要我把自己的命給了你.你才……」
林婧鳶說不下去了.太痛了.被打中的肩頭痛.她的心更痛.程霄鵬已經有了紐麗蔓和六姐.他還想霸著她.不過是因為多佔一個人為他生兒育女.她想開口告訴他.她不能為他生兒育女.可是.她此時痛得根本無法再多說了.
聽到林婧鳶忽然說起人命.聽到她說什麼把命給他.程霄鵬被唬住了: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她想說.若他繼續逼迫她.她就死在他面前..
未待程霄鵬多想.林婧鳶已經昏了過去……
林婧鳶完全清明過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了.她發現自己身處醫院病房內.靜靜的病房內.一個男子坐在床前.一動不動地趴伏在床邊.林婧鳶聽到他均勻平穩的輕輕呼吸聲.看來是睡著了.或許昨晚一直守著她.累極了才睡著的吧.
林婧鳶悄悄地微微側頭.四處看了看.發現沒有另外一個存在的跡象.程霄鵬不在.程霄鵬.他真的來過倫敦嗎.林婧鳶費力地思忖著.昨天那個曾經壓在她身上的人.那個曾經跟催書墨打了一架最後一拳狠狠打在她的左肩頭的人.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
林婧鳶如今回頭去想想.程霄鵬於她彷彿就只是一場鏡花水月的夢.曾經的疏離、曾經的漸漸靠近、曾經的親密、曾經的激情.如今回想起來.顯得那麼地遙遠而不真實.
或者.她跟程霄鵬.本就只是一場只鏡花水月而已.
林婧鳶無聲地嘆了一口氣.她想坐起來.可是.才稍稍一動.就牽扯到肩頭的傷口.她微微蹙了蹙眉.肩頭清晰的疼痛.程霄鵬留下的印記.他是真真切切地來過的.林婧鳶想著.又發了一會兒呆.
「醒了.」催書墨清潤的嗓音傳來.林婧鳶才發現他不知道何時已經醒了.她收斂了心神.對他微微綻了個笑臉.
「感覺怎麼樣.」催書墨問道.他伸手過來.摸了摸她的額頭.林婧鳶下意識地就想躲避.卻立刻僵住身子.不讓自己躲避.
這是書墨啊.是她心心念念的書墨.她怎麼會躲開他呢.林婧鳶在心裡暗自責備自己.繼而又自我安慰著.她或許只是有些驚弓之鳥罷了.她命令自己放鬆下來.柔聲回答道:「好多了.」
催書墨是熟悉她的.她的僵硬.她的猶豫.她的剋制.他都可以感覺到.但是.感覺到她儘力讓自己放鬆柔軟下來.他便也裝作什麼都沒有感覺到.
「昨晚一直昏迷.又發了高燒.可嚇壞我了.」催書墨溫和地說道.明明是略略責備的話語.語氣里卻沒有絲毫的責備.反而是心疼和憐惜.
林婧鳶也聽出了他的心疼和憐惜.一時竟不知如何去回應.半晌才說道:「謝謝.」
「謝什麼.」催書墨微笑地點了點她的鼻尖:「跟我還客氣.」
林婧鳶皺了皺鼻.笑了起來.一半是被癢的.一半是刻意的討好.
催書墨輕輕嘆了一口氣.修長的手指滑下.撫了撫她的臉.她柔嫩的肌膚就在他的掌中.可是.他莫名地感覺到那柔嫩的肌膚似乎有著一絲僵硬.他不動聲色地移開手.將她鬢邊的碎發給別到耳後.
這時.病房的門被突兀地敲響.然後.病房的門忽然被推開了.
林婧鳶立刻去看病房門口.無奈催書墨擋住了她的視線.不多會.她看到一位頭髮淺白的中年男醫生走到病床前.問了個什麼問題.林婧鳶卻怔怔地.半天反應不過來.剛剛門開的一剎那.她分明感覺到進來的是程霄鵬的.可是.那居然是錯覺.是錯覺嗎.林婧鳶看著空空的門口.急劇的心跳仍是沒有緩下來.
催書墨輕輕拍了拍林婧鳶的臉.又把醫生的問題翻譯成了漢語.林婧鳶才反應過來.她慌忙收斂了心神.回答問題.配合地接受檢查.
醫生檢查之後.說林婧鳶恢復得很好.還說了什麼.林婧鳶沒有注意.她的心神又不知不覺地遊離了出去.
催書墨謝過了醫生.把醫生送到了門外.然後重新坐到床前.拉起來林婧鳶的手.握了握.林婧鳶的思緒收攏了回來.她對他微微笑了笑.
催書墨也對她笑了笑:「以前英語學得那麼好.現在怎麼變啞巴聾子啦.」林婧鳶沒有想到他忽然提前從前.就愣了愣.催書墨微笑著繼續說道:「以前學過的東西是不是全部都交回給我啦.」他對她眨了眨眼.調侃道:「我是不是應該把你的學費退回給你.」
林婧鳶笑出聲來.他這調侃的話.讓她彷彿又看到了當初學堂里那個風度翩翩、在課堂上揮灑自如、妙語連珠的催書墨.
銀鈴般好聽的笑聲讓守在門外的程霄鵬聽得心一松.繼而又一窒:果然.能讓她如此開懷的.是催書墨.程霄鵬頹然地暗暗嘆了一口氣:她在他的身邊時似乎從來沒有如此開懷過.作為他的妻子的林婧鳶是溫柔嫻淑的.卻極少有如此有活力的一面.怪不得她一直想從他身邊逃離.
他聽著從裡面傳出的笑聲.好半晌才記起應該去向醫生詢問病情的.他默默起身.朝醫生的辦公室走去.
毫無意外地.她的情況恢復得很好..其實聽到她的笑聲.他就可以猜出她沒有什麼大問題了.可是.能聽到醫生親口證實.他也就放心多了.
沒有想到.只是經過一個晚上.她就能恢復得那麼好.昨天晚上.她昏厥過去的樣子極其嚇人.一直無知無覺的.臉色灰白得嚇人.他從催書墨的懷中把她搶過來的時候.發現懷中的她輕得彷彿完全沒有重量.讓他有種她隨時化為青煙消失了的錯覺.
后來.她發起了高燒.燒到四十二度.一直迷迷糊糊地胡亂喊著「不要.不要.」或者「放開我」「放了我.」
程霄鵬那時正拉著她的手的.見她這樣.他慌忙放開她的手.他想.或許他白天時強行將她壓在身下.讓她反感了吧.他知道她是極討厭被強迫的.
幾個月前那晚舞會之後.他惱怒於她仍是心心念念在催書墨身上.又聽到她說不想給他生孩子.一氣之下就對她霸王硬上弓了.那晚她默默流了好多淚.讓他後悔又心疼.
白天見到她時.他沒有想過要強迫她的.他只想抱抱她.只想親親她.但是.他太過思念她了.抱住了就再也放不了手.親了以後就想著從她身上索取更多……不可否認.若不是被催書墨打擾.他一定會將她剝皮拆骨吃干抹凈的.
面對她.他從來都控制不住.也不會去控制.他對她的索取.本就是對她的一種寵愛..曾經有多少姑娘有意無意地想勾引他.他都沒有對她們假以辭色.他只向她一個人索取.那是他對她專屬的寵愛……至少他是這樣認為的.
她有時候也會推拒.他以為那不過是她在欲迎還拒.因為最後她幾乎都會臣服的.可是.他沒有想到.她在高燒時迷迷糊糊呢喃出的.居然是一聲聲的拒絕.他才知道.原來.她在推拒的時候.是真的在拒絕.
林婧鳶她其實一直著拒絕他.他是知道的.她的心一直不在他這兒.他也是知道的.
不知不覺.程霄鵬又回到了林婧鳶的病房門外.溫溫柔柔的聲音隱約傳來.程霄鵬甚至能聽出她的聲音是隱隱含著笑意的.原來她平時跟催書墨說話時是這個樣子的.
完全不像她對他說話的樣子.她跟他說話是什麼樣子的.程霄鵬想起昨晚她跟他說的話:「你想要我把自己的命給了你.你才……」那樣的悲傷決絕.原來.這就是她對他的感覺么.
唐駿悄悄地走了過來.程霄鵬抬手.阻止他開口說話.他深深看了一眼那扇敞開的門.才轉身離開.
他不是在成全他們.他程霄鵬才不會那麼娘娘腔地去成全別人.他只是不屑.不屑再去強迫她.他程霄鵬堂堂少帥、五省聯軍司令員.要什麼樣的人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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