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會哭的樹
我被嚇得雙腿發軟,轉頭看看紅厄,她竟然直接癱坐到地上哽咽道:「桑覓,我們可能要死了。(www.)」
「你先別急,我們來試試看能不能跳到樹上去。」我故作鎮定,可是剛說完這句話我立刻就後悔了,只見紅厄幽幽的抬頭使勁兒看了看那些樹絕望道:「可是我們現在根本就飛不了那麼高!」
如果蒼歲在就好了,我嘆一口氣,眼看那些魔獸越來越近,我遞給紅厄半塊我私藏的麵餅道:「來來來,咱們一人一半再吃最後一次。」
紅厄目瞪口呆:「你竟然還帶著這個!」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只感覺腰間猛然一緊,一股巨大的力道帶著我離開了地面,我被嚇了一跳,慌亂中往腰間一看,竟是一條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手腕粗的樹枝卷著我不停的朝著高空中升去。紅厄也被嚇的不輕,反應過來便要叫我的名字,話音未落,又一根樹枝纏住紅厄的腰瞬間便把她也提了起來。
我試著掙扎一下,樹枝卻是纏的太緊了,艱難的從膝蓋處抽出一柄短刀,正要刺向樹枝的時侯,它卻忽然一松,我便直線掉了下去,本以為這麼高的地方落下去不死也只剩半條命了,卻沒想到剛落了一兩米便停了下來,我看著自己的身體就停在半空中,彷彿被一層隱形的什麼東西接住了我一樣,小心翼翼的用腳踩了踩,竟然和踏在地面上的感覺一樣!
我驚喜的抬頭看紅厄,她卻是沒那麼幸運了,那個樹枝纏著她不停的在揮舞著,我估摸著她要是再被這樣搖上一些時候,肯定是連她阿娘都會認不得了。
又一陣嘶吼響起,腳底下出現萬獸奔騰的景象,我后怕的拍拍胸口,想著紅厄還是幸運的,幸虧我們被提上來了,她不認識她阿娘也比她被這些魔獸踩得面目全非后她阿娘不認得她好。
紅厄被搖的臉色越來越差,這時候她手裡忽然掉下個東西,我仔細一看,正是我分與她的半塊麵餅。也是這塊麵餅掉落的同時,那樹枝閃電般的鬆開她接住麵餅便退走了。
紅厄掉下來落到我腳邊,我半天沒回過神來,這樹枝……竟是來搶我的麵餅的!
我突然反應過來我掉下來那會兒也正是因為我為了抽出短刀而丟掉了手中的麵餅的時候。這……應該不是巧合吧。
突然感覺裙子被用力扯了一下,我低頭,紅厄臉色發白的說到:「快扶一扶我,我暈的厲害。」
把紅厄攙起來,我這才看了看周圍,原來這上邊竟是另一番天地,這裡可以看到藍藍的天,樹也不再那麼高,唯一讓人覺得怪異的就是腳底下踩的這一層透明。
好在這一層透明不似小凰那般不堪重負,所以即使我帶著紅厄兩個人一起走著,它也沒有一絲支撐不住的感覺。前邊的路看不到盡頭,我走的分外吃力。
這時前邊忽然有隱隱的說話聲傳入耳中,我以為自己聽錯了,畢竟就算有人那也是蒼歲,他總不至於無聊的自己跟自己說話吧。我搖搖頭剛否定了這個想法,不遠處的空地上忽然出現一個黑色背影,我腳下一頓,本能的迅速躲到了一棵大樹後邊。這絕不會是蒼歲,蒼歲只鍾愛白色不可能穿黑色的衣服!而且黑衣人的旁邊,還有一個玄色衣服的人正在說著什麼。
紅厄雖然頭暈,好歹沒傻,她不解的看著我,顯然也是奇怪鬼漠里竟然會遇到人。
我示意她別出聲聽聽那兩個人說什麼,她點點頭,我便將耳朵貼在樹榦上,一個低沉的男聲斷斷續續的傳過來:「主上,要不要將鬼漠的結界再加上幾層。」
那黑衣男子搖搖頭:「我這樣守了她一千年,再過不久,她便要醒來了。」
原來臨沙那裡竟是一層結界,難怪會產生這樣大的差別,而且這裡面之所以像活得會移動應該是某種陣法了,可是…這要有多強大才能維持這麼巨大的一個結界阿,我心裡感嘆著今天竟然知道這麼大一個秘密。
「主上…這位傳說中的人,真的會復活嗎?」玄衣男子繼續問到。
復活!難道那個睡了一千多年的人是死的?我有些不解,但這次黑衣男子沒有回答,而是朝著我和紅厄躲的這棵樹這邊看了過來,他皺了皺眉頭后整個人忽然消失在了原地。我右眼皮一跳,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果然,只聽剛才那清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你們偷聽。」
我乾笑著轉過身去,一瞬間忽然愣在那裡,男子眉目似畫,一身黑衣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神秘感覺,以前我一直以為蒼歲大概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了,可是今天見了這個人,我忽然覺得蒼歲跟他一比彷彿立馬遜色不少,不過帥則帥矣,他此時看我的目光顯然不太友好,我恨鐵不成鋼的看著紅厄:「作為一個修仙者,你怎麼能偷聽別人講話呢!」
紅厄也是一副驚艷的表情,末了聽見我的話后氣憤的看過來:「你…」
「你的意思是你沒聽?」那清冷的聲音繼續道。
「呃…你有沒有看到一個會纏人的樹枝,它搶走了我的麵餅!」
「所以呢?」那男子問的不緊不慢,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我吞吞口水,繼續到:「所以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有緣再見阿!」
我說完正要抬腳離開,那個玄衣男子卻也趕了過來堵住了去路!這下一定完了,以前聽阿爹講故事,每每有人在不經意間聽到一些事的時候,總是會被殺人滅口,我看了一下玄衣男子,果然面目不善,實在是凶多吉少。
逃是逃不掉了,我轉身一下撲倒在黑衣男子腳邊扯著他的衣擺聲淚俱下:「大俠我錯了,我們不是故意聽你們講話的,只是我遠遠的看著你的背影像我那死去的相公,一時悲從中來便沒忍住才看了兩眼,公子一看就是仙風道骨正義凜然,我相信你們斷不會做出殺害無辜事來對不對!」
那人嫌棄的從我手中把衣擺扯出去:「原來我竟像個死人。」
說完忽然叫了一聲「樹兒!」不一會兒左邊忽然有一根樹枝急急忙忙的從遠處伸過來停在了他面前,那男子問:「你說搶你麵餅的,可是這根樹枝?」
我看了一下點點頭。
那玄衣男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說修仙者怎麼可能到這裡來,原來竟然是你,樹兒,你這次可闖禍了。」
那樹枝擺了兩擺。轉過去在黑衣男子身上蹭了蹭竟像是在認錯,黑衣男子不理它,它便又蹭了蹭,黑衣男子還是不理,它便覺得是自己誠意不夠,遂弄出兩根樹枝一起蹭。
黑衣男子許是怕它再多弄出幾條來,於是皺了皺眉:「好了,下次再犯,我定不輕饒。」
那樹枝這才立到一旁,沒想到他這麼好說話,我正糾結著我要不要也跑過去蹭蹭的時候,他忽然看著我說道:「既是樹兒帶你們來的,便也不能全怪你們,我且留你們性命,說吧,你們不要眼睛還是不要耳朵。」
他問的風輕雲淡,好像是在我們今天晚上吃大白菜好還是大冬瓜好。紅厄有些不知所措,我安慰她:「沒事的,沒了耳朵你仍舊是臨沙數一數二的美女。」
她一聽我這話,直接哭了起來,我忙用袖子給她擦眼淚:「你怎麼這麼不經嚇。」說完我站起來看著黑衣男子:「其實我知道你肯定不會放過我們,但我有個請求,她本是被我誤帶進來的,所以耳朵和眼睛,都讓我來吧!」說完我便反握住刀柄,朝著雙眼一刀切過。
天地彷彿一下子變得漆黑,我疼的險些暈了過去,臉上是一片濕熱,紅厄在我後邊尖叫了一聲,爬過來哭到:「桑覓,桑覓你沒事吧!」
我艱難的搖搖頭,舉起刀便要朝耳朵割去,這時候忽然一個凄瀝的叫聲傳來,我正疑惑著,面前一陣風拂過,半晌,紅厄靠在我旁邊道:「桑覓,他們走了,我帶你回家去找神醫。」
走了就好,聽剛把那個叫聲應該是出什麼事了,我鬆一口氣:「決定來鬼漠我就沒想過會完完整整的回去,你放心,對於修仙者來說這點痛還是可以忍得。」我說著捏了決把痛減輕,這才勉強摸索著站起來:「走吧,找到蒼歲,我們就回去。」
「桑覓。」紅厄過來扶著我:「你有沒有想過,其實城主根本就不需要你來找他,我們進來就是錯,他法術那麼高,我們不應該來的。」
我扯出一個笑:「我不是準備來救他或是幫助他的,哪怕知道他不需要我,我只是想告訴他,不管什麼時候,他從來都不是一個人。」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人,因為我會一直陪著他!
「你真的喜歡他?」
「喜歡啊,為什麼不喜歡,畢竟,他是從小到大除了阿爹阿娘之外對我最好的人了。」我想笑一下,卻感覺眼睛疼的厲害笑不出來。
一個豆大的水滴忽然砸到我手上,我疑惑:「你不會被我感動哭了吧?」
紅厄想也不想的就回答道:「都這樣了還有心情開玩笑,我雖然感動但不至於哭。」
接著她反應過來:「哦,好像是下雨了,不過……又好像不太對啊…」她頓了頓突然再次叫起來:「桑覓,是樹,這棵樹好像在哭!」
「樹精?」我後退幾步,不會這麼倒霉吧,我現在這樣,要真出來個樹精,估計只用一根小枝丫就能戳死我!
真是時運不濟,命運多舛,想著,忽然腳下一空,整個人都失重掉了下去,一陣天旋地轉后我才反應過來我和紅厄好像是一起跌進了某個洞里,不過我現在看不見,連最起碼身在什麼樣的環境下都不知道,不過這裡很冷就是了,我打了個寒顫,一個柔柔的聲音淬不及防的在耳畔響起:「終於成功了。」
「什麼?」我沒聽清。「誰在說話,紅厄,是你嗎?」
沒有人回答,紅厄應該是掉來下的時候沒跟我在一起,那剛才說話的是誰,我脖子後邊忽然一涼,不會是鬼吧!我顫抖這聲音小心翼翼的問到:「你是誰!」
就在我擔驚受怕的時候,那個聲音忽然回答我:「我是誰…我也不知道我是誰,我只是一個記憶的碎片,這裡的每棵樹都是一不完整的記憶。」
「你……是一個記憶碎片?」我有些吃驚,世上這樣的奇文軼事阿爹估計都沒聽過,不過在鬼漠中,這也應該不算稀奇了,我放下心來摸索著想找個地方靠一下,一伸手卻摸到一片柔軟,是頂好的蠶衣質感,我一下子把手收回去:「不好意思哈,我不知道你在那裡。」
「沒關係的,其實我想找你幫個忙。」那女子過來扶我:「這麼多記憶中,我是第一個蘇醒的,所以我是這裡唯一一個可以幻化成人形的碎片,不過這裡禁秩太多我根本就出不去所以我想…借你的身體出去。」
我手指一抖:「借借…借屍還魂??」
她笑一下:「怎麼會,就算只是一個碎片我的法術以你這樣的修為也承受不了,我只是需要一個鮮活的身體才能破開幾層禁制,出去后,模約一兩個時辰就會強行將你我分開。」
「如果我不同意呢?」
「你沒得選。」她說著手上一緊,一種溫熱的感覺從手掌慢慢傳到全身,一下子我便感覺頭暈暈的,整個人都仿若在雲里霧裡,只聽那個聲音繼續道:「你先睡一會兒,到時候身體自動歸還。」接著,我便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