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我們是情侶
秦月明覺得魏東流簡直可以去評選感動中國人物,這大無畏得……
可是,朱醫生卻不敢,嘟噥著說:「那怎麼行呢?你這不是逼著我犯錯誤嗎?為了救治病人就不顧獻血者的生命了?要是院長知道了,我還要不要在這裡混了?」
不過,有了魏東流這個移動血庫做保證,起碼手術是可以開工了,朱醫生說:「先抽六百毫升吧,同時我們醫院會去電視台請求市民支援,一會兒在電視節目的下方滾動播出,看能不能尋求到相同血型的志願捐獻者?」
昊昊的手術一共耗時四個多小時,輸血九袋,共計一千八百毫升,其中醫院自有的六百毫升,魏東流捐獻八百毫升,招募到志願者兩名,受捐四百毫升,總算是讓孩子活著下了手術台,隨後轉入重症監護室。
秦媽媽得到消息也趕來了醫院,跟秦月明一起守在手術室外直至昊昊脫險。看著昊昊用擔架床被推入監護室,秦媽媽為自己不能親自照顧孫子而遺憾,還一個勁兒地念著「菩薩保佑,阿彌陀佛」,又想起了什麼,拉著秦月明說:「昨天是我沒說對話,今天要不多虧了他,昊昊就……總之,你幫我給他道個歉吧。唉,人老了,糊塗了,做事情做不好,話也不會說,就會得罪人……」
秦月明安慰媽媽說:「行了,我知道,媽媽,你也快回家去休息吧,昊昊這裡的情形,暫時咱們都插不上手。」
媽媽走了之後,秦月明徘徊在監護室外面,透過大玻璃凝視著兒子沉沉睡去的小臉,想到他小小年紀就經歷了生死考驗,而且還有更加嚴峻的考驗還在後面等著……終於,無法遏制地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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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月明去醫院外面買了飯菜才又坐了電梯上去。
魏東流靠坐在病床上,側著身體,百無聊賴地看著電視機上的綜藝節目。
秦月明進來的時候,護士正在給他量體溫,抽出來看了度數,笑著說:「體溫正常。」
魏東流歪了歪嘴巴,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痞痞的神態和以前一樣,叫秦月明恍然有時光倒流的錯覺,似乎還在無憂無慮的大學時代,他還是他,他也還是他,他們不曾分離過……
護士出去了之後,魏東流才說:「孩子的情況怎麼樣?沒有危險了吧?」
秦月明說:「暫時沒有生命危險,現在在重症監護室觀察著,這一次,」他頓了一下,凝視著他,眼裡是濃郁的溫情,「謝謝你!」
魏東流眉毛一挑,語帶戲謔地說:「你不是說是我兒子的嗎?既然是我兒子,我盡全力是應該的。」說完,他眼睛定定地看著秦月明,意圖很明顯:「你這一回該把實情告訴我了吧?」
秦月明留意到旁邊的病床上有一對男女,像是大學生,女孩子躺在病床上,手上插著輸液管,男孩則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削了個蘋果,分成一牙一牙的,餵給女孩子吃,女孩子似乎有些羞澀,偏頭欲躲,最後還是拗不過男友,張嘴吃了,卻只咬了一半,男孩就把剩下的半塊吃了,又叉一塊新的來喂,兩人完全是一副你儂我儂的小情侶情態,羨煞旁人,秦月明頓時有些躊躇,覺得自己被魏東流逼問的內容太不和諧了,似乎不宜於在這裡說,可是,想找個單獨說話的地方怎麼就回回都不湊巧呢?
秦月明顧左右而言他,說:「怎麼剛才護士給你量體溫呢?你發燒了?」
魏東流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抱怨著說:「那個醫生是不是有毛病吧?我不就是獻個血嗎?他當我得了禽流感呢,叫護士一個小時來量一次體溫!」
秦月明笑了笑,說:「朱醫生是怕你一次性被抽了這許多血去,身體吃不消,萬一要是出個什麼意外,他也有麻煩的。哦,對了,葯吃了沒有?」
原來,朱醫生十分地謹慎,不光是要魏東流留院觀察,甚至還給他開了補血的中成藥,什麼四物合劑和八珍丸的,還特意交代秦月明要注意在飲食上給他補血。
魏東流嫌棄地說:「我不吃!那是女生來月經時吃的葯,我原來看我堂姐吃過。操!這醫生的腦子被門夾過了吧?給我一個大男人開這種葯?」
秦月明聽得抿著嘴笑,說:「你這不是捨己為人,所以失血過多嗎?醫生是對症下藥。來來來,我給你倒礦泉水,你快把葯吃了。」
魏東流死活不肯吃,秦月明無奈地說:「那就先吃飯吧,飯後半小時再吃藥也行。」
魏東流倒是真餓了,大口大口地吃著秦月明買來的盒飯,還讚不絕口地誇「好吃,中國菜就是好吃!」
秦月明笑著說:「你在美國天天啃漢堡,才會覺得這個菜好吃,我倒是覺著一般,這個糖醋排骨還沒有我做得香,排骨沒有炸過,就是水煮的,看,既不掛汁,也不酥香。」
魏東流吃完了,用餐巾紙抹了抹嘴,說:「你還會做飯?」
秦月明很理所當然地說:「那是必須的啊,不然,我和我兒子怎麼辦,總不能天天下館子吧?」說到這裡,秦月明有一種自投羅網的感覺,怎麼把話題扯到兒子身上了?
果然,魏東流的注意力一下子被秦月明提及的「兒子」吸引住了,眼睛也眯了起來,慢悠悠地說:「現在,你該要告訴我真實的情況了吧?說吧,那個『兒子』,究竟是怎麼回事?」
秦月明走過來,將一瓶紅彤彤的液體往魏東流的杯子里倒,說:「喝了,我就告訴你。」
魏東流看了一眼,馬上擰起眉毛,說:「卧槽!怎麼看著這麼噁心?不會是以血補血吧?雞血鴨血,還有豬血,我通通都不喝。」
秦月明「切」了一聲,說:「你那鼻子怎麼長的?明明是如此清新宜人的植物的氣息,怎麼給你嗅出了血腥的味道?這是鮮榨胡蘿蔔汁!不過,補血的效果倒是一流的!」
魏東流接過杯子,搖了搖,觀察了一會兒,確定是菜蔬汁無誤,這才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喝下,咂了咂嘴,說:「味道還可以,是怎麼弄的?」
秦月明賣著關子,說:「這可是我的秦氏一絕,輕易不告訴別人。」
這時,女孩的輸液瓶差不多空了,男孩按了叫鈴,一會兒護士進來,給收了輸液管和藥瓶那一套,又交代了他們去醫生那邊再問問情況就可以走了,於是,男孩扶著女孩下了病床,慢慢地出去了。
秦月明這才放了心,轉眸看向魏東流,深吸一口氣,打算把事情真相和盤托出。
卻見魏東流用非常專註的表情盯著自己,不滿地說:「你差不多可以了吧,說這說那地,是不是又企圖跟前幾次一樣把我輕易晃點了過去?」
秦月明輕笑了起來,說:「我晃點你幹什麼?其實,我是巴不得什麼都告訴你。只是,事情的真相,反而是最不靠譜的那一個,我怕驚嚇到你。」
魏東流不耐煩地說:「你又來了!現在屋裡也沒別人了,你無須遮遮掩掩,直接說吧。靠不靠譜不是重點,重點是你說的必須是真話。」
秦月明凝視著他,說:「好。」又說:「其實你心裡應該也猜到了一些,對不對?猜到了我們之間曾經是……」
秦月明忽然湊上前,在他的唇上飛快地吻了一下,然後正視著被偷吻后一臉震驚的他,非常認真地說:「我們曾經是情侶,和剛才的那一對小情人一樣,不,也許比他們還要親密,因為,我們還一起睡過,做過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