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魏東流既然打算不回美國,暫時在H市住下來,就馬上動員秦月明買一套新房子。秦月明生了昊昊之後,工作家事難以兩全,儘管已經很努力了,也不過是略有盈餘而已,現在還多半填做了昊昊的醫藥費,更別說奢求買房子了,聽他這麼說,心動是心動,但是,還是很猶豫,畢竟昊昊的病還沒有治好,那邊魏家人也不會善罷甘休,未來的變數太大,手頭留著錢相對把穩一些。
魏東流摸了摸他的臉,說:「你現在租的那個房子是還不錯,條件在租的房子裡面算好的,設施比較齊全,位置也還可以,可是,也只是『相對好』而已,但是和新建的小區相比,最主要的是安全上得不到保證。我自己經歷過一次那樣可怕的事情,可不想叫家裡人再有一點閃失,所以,房子還是買吧。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雖然現在的困難很多,但是,我現在和往日也不一樣了,最起碼,還是有幾個肯熱心幫忙的朋友,有一定的人脈,不像那時候傻乎乎的。」
秦月明抿嘴笑了,說:「嗯,是長進了,現在你主意拿得快,得要我聽你的了。」
魏東流忙說:「不不不,咱們家必須是民主社會和諧社會,不搞□□專政那一套,我只是提了個合理化建議,采不採納還在於你。」
秦月明說:「既然決定了,那趁著這會兒還是下午,售樓部沒下班,咱們就出去看看吧。」
今天真是買房置業的好日子,魏東流和秦月明在醫院附近的一處才落成的小區里看中了一種五躍六的房子,還是精裝修的,,只要把傢具家電一買,就能拎包入住了,這叫魏東流尤其合心意。樓下是三室兩廳,樓上是一溜兒卧室帶著空中花園,魏東流笑著在秦月明的耳邊悄聲說:「這個好,我們住樓下,孩子們住樓上,咦,樓上三個房間,是不是就預示著我們會有三個孩子?」
秦月明推他一把,說:「美得你!」
接下來的事情簡直就像是做夢一樣,可能是因為魏東流在美國求學期間是獨立生活的緣故,做事情很麻利,交錢,拿房子,辦房產證,買傢具家電,然後搬家,不過是一天的時間,秦月明已經置身在新家裡了。
魏東流用電熱水壺燒水,給自己和秦月明各泡了一杯綠茶,說:「今天是百密一疏,忘記裝窗帘了。」
秦月明表示不在意,說:「沒關係啊,一兩天不裝窗帘也沒事。」
魏東流欺身過來,說:「怎麼沒事?這是大事!不過,我是沒關係,就怕你會在意被人看見。」
秦月明低頭一看,我靠,這傢伙都支起帳篷了,今天忙活了一天,累得跟狗一樣,他居然還有興緻!
「不行不行不行!」秦月明表示他很介意,尼瑪第一印象很重要好不好,要是萬一給新鄰居看見他們這一對一來就大搞不和諧男男運動,要怎麼搞好鄰里關係啊?
最後,魏東流把買飯桌附贈的桌布擋住了窗戶,才總算是勉強盡了興。
雲雨過後,兩人並排躺在還散發著身下新買的棕墊的淡淡草木氣味的大床上,看著不遠處被一塊格子桌布擋住的窗戶外的一點天光,秦月明低嘆著說:「這就是我們的家了!昊昊一定會很高興的!」
魏東流支起半側身體,垂下頭凝視著他,「你呢?你高興嗎?」
秦月明拉下他的脖子,吻了上去,「不能更高興了!我還以為我這一輩子,註定會顛沛流離,現在,我終於有家了!謝謝你!」
魏東流回吻著他,說:「你太容易滿足了,以後會給你更好的,我們還會換更好更大的房子。」
※※※※※
兩天後,魏東流的父親魏光輝、母親鍾可盈現身在昊昊的病房裡。
鍾可盈不住口地責備著魏東流,魏光輝則一聲不吭,鐵青著臉,眼底有熊熊的怒火在燃燒,以至於他一直緊緊地攥著拳頭克制著自己,免得在病房這樣的公眾場合發作起來太影響他全國知名企業家的形象。
昊昊怯生生地拉了拉秦月明的衣角,小聲地說:「這兩個人好凶,特別是那位伯伯,我好怕他會打魏叔叔。」
秦月明也有這樣的擔心,看魏光輝那吃人般的表情,秦月明有種錯覺,也許魏東流一個沒小心刺激到他,他會手掀屋頂,口吐火龍。
魏東流對父母的態度很好,隨便他們說什麼,都是一副低頭認錯的樣子,就是不肯走,軟軟地說:「爸,媽,你們消消氣,大清早坐飛機趕過來累了吧,我去給你們倒杯茶來。」
鍾可盈瞪著兒子的眼睛恨不能瞪出個洞來,忿忿地說:「喝什麼茶!你要是真有半分悔改之心,也不是這樣,東流啊,你怎麼能這麼不懂事呢,一點也不體諒父母的心,你……」魏光輝涼涼地插話,「這些話說來有什麼用,他聽得進去嗎?再說,這裡也不是說話的地方,是病房,病人養病的地方!」
鍾可盈是唯老公的馬頭是瞻,馬上說:「對對對,東流,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魏東流不肯,說:「你們不是來探望昊昊的嗎?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吧。」
魏光輝看了一眼縮在秦月明懷裡的昊昊,小孩兒很瘦,一雙眼睛因為驚恐而顯得尤其大,很可憐的樣子,但是,他這時卻沒有半分心軟,因為他聽了鍾可盈的話以後,認定這個小孩是秦月明為了誘拐自己的兒子而耍出來的陰謀詭計。
魏光輝的手掌往一張桌子上重重一擊,怒聲道:「東流,你現在連母親的話都當耳邊風了!那我呢,我說的話你還聽不聽?」
昊昊被這一聲巨響嚇得「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叫一旁的秦媽媽都看不下去了,想說點什麼,在現在這情形下又不好說什麼,只能過去低聲地幫著哄昊昊:「乖乖不要哭,別怕……」
負責這一間病房的護士聽到聲響進來,板著臉說:「來探視的親友請注意不要影響病人的情緒,有什麼激烈的話請去病房外面說。」
魏光輝狠狠地盯著魏東流,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還不跟我們走?免得我真發起火來,嚇壞小朋友!」
魏東流不想跟父母走的最大原因是不想挨打,他知道逃不了父親的收拾,挨一頓揍也沒什麼,皮肉痛都可以忍,就怕父親打他個半死然後把他強行帶離這裡,硬生生地拆散他和月明,所以,才這麼硬扛著就是不肯走,現在護士這麼一咋呼,沒辦法繼續賴在病房裡了。
秦月明將昊昊往秦媽媽懷裡一推,說:「媽,你看著孩子,我跟著東流一起去。」
「誰要你跟去?我請你了嗎?」魏光輝一眼瞪過來,目光似乎帶著刀子一般,恨不能將秦月明剜出十個八個窟窿來。
秦月明無奈地笑,說:「伯父,我和東流早就達成一致,以後什麼事情都要共同面對。而且,」他頓了頓,說:「阿姨伯母知道的,我努力過,可是,今時今日,我是真的離不開東流,東流也離不開我。而且,防人之心不可無,我是真怕你們會使出什麼手段來,將我和東流分開。」
魏光輝氣得說不出話來,鍾可盈則跟個麻雀一樣:「秦月明,你怎麼這麼不要臉呢,你……」
護士再次進來,說:「來探視的親友請不要大聲喧嘩。」
魏東流站在秦月明身邊,強硬地說:「月明說得沒錯,要去就一起去,要不,就不去了。其實,你們說不說都一樣,你們要說的話,我全部都知道,但是,恕我心有餘而力不足,沒法體諒了。」
最後,魏東流和秦月明一起,跟著氣得快要爆炸的魏爸魏媽去了醫院附近的一家茶樓談判。
不消說,其間各種言語上的刀光劍影,乃至魏光輝的飽以老拳,雖然魏東流被父親狠砸了幾下,最終還是沒鬆口,堅持不肯回家或者回美國,就是要和秦月明在一起。
魏光輝平時親身上陣管教的兒子的時候比較少,他印象里的小兒子和老大魏青山相比貌似要聽話一點,那傢伙成天在外面拈花惹草的,讀高中的時候就是一屁股風流債,自詡風流瀟洒,那時候叫魏光輝很生氣,但是,現在,魏光輝倒是覺得就算是風流花心,也比對一個男人專心專情的好!
魏光輝咬牙切齒地說:「東流,我最後給你說一遍,我魏光輝要了一輩子的臉面,絕不能容許被人指著戳脊梁骨,說我精心培養的兒子是個喜歡男人的變態!」
魏東流迎上父親痛心又痛苦的眼,堅持說:「對不起,辜負了你們的期望,我也很難過,不過,爸爸,我現在也是爸爸了,我不光是要對我的人生負責,更要對我的愛人和孩子負責。而且,我覺得,現在這個世界是多元化的,喜歡男人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其實,轉變觀念一想,別人愛說什麼說什麼,路要靠自己走,日子是自己過。「
鍾可盈尖叫起著說:「什麼你的孩子?是不是還不一定呢,要驗了DNA才知道。而且,就算是又怎麼樣?一個病得要死了的孩子,拿來有什麼用?」
魏東流一怒之下,說:「這是你當奶奶的人應該說的話嗎?我跟你說,昊昊的病一定會好的,我和月明都會盡最大的努力,治好昊昊的病,而且,我們將來還不止昊昊一個孩子。」
魏光輝嗤之以鼻,說:「是嗎?你不要告訴我你打算收購一個福利院,把那些沒人要的孩子都認作自己的。」
魏東流實在是生氣,同時也覺得這件事遲早要叫他們知道,便大聲地辯白說:「我們的孩子就是我們的孩子,是我和月明共有的孩子!」
秦月明無奈,說著說著,把我拖進是非的漩渦里來幹啥?真煩人,起身想說點什麼,忽覺一陣噁心,乾嘔了一聲。
鍾可盈看到這異常的情態,因為完全沒往那邊去想,便譏笑著說:「哦,是嗎?秦月明你還真是會配合東流呢,他說,你就演,生怕我們不相信?怎麼著,你這是懷孕了,然後,昊昊也是你生的?別逗了,一個大男人還會生孩子吧?那真是特殊技能呢,難怪把我家東流迷得五迷魘道的。」
魏東流像練過移形換影似地,一下子就竄到秦月明的身邊,關切地給他撫背,又不悅地反擊鐘可盈:「愛信不信。就是月明生的昊昊,昊昊是我倆的親骨肉,而且,為了救昊昊,我們還計劃再生一個孩子,你們又要當爺爺奶奶了!」
這下子不光是鍾可盈是一副雷劈了的表情,連魏光輝也變了臉色,說:「你胡說什麼!男人怎麼會生孩子!」
魏東流聳聳肩,說:「也許是月明天賦異稟,也許是我天賦異稟,又或者,是我們做的那一天太陽黑子異常爆發,反正,世界真奇妙,只有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