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難道是恐婚
竹影在紗窗上搖曳,白喜眼睛望著窗戶,獃獃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白宸走到她身邊她卻一點都沒有感知到。()
「阿離,給東郊的回鸞帖已經送過去了。」白宸輕聲說道。
「啊?」白喜一下子搞不清他在說些什麼,倏忽間似又明白過來,點了點頭,「哦。」前幾日青澤親自送了紅定過來,要白帝將白喜許他為妻,這東郊又是老又是小的一次次來西澤提親,白帝不好再推脫,且見白喜之前拼了性命也要救青澤,心中思量白喜未必對青澤無意,便答應了下來。
白宸陪她一起在窗前坐著,白喜說道:「白宸哥哥,你去忙你的事吧。」
白宸微笑道:「好不容易空閑了一會兒呢,哥哥陪你坐一會兒。」
白喜道:「白宸哥哥應該多去陪陪嫂子才是。」
「那好吧,你早點休息,阿離,我先走了。」白宸憂慮地看了看,自上次白喜與「白寂」見過之後,她好像一直都這麼悶著,對待自己的親事也是一副「全全由著你們做主」的樣子。
白宸剛出院子一直在外面藏著的結縭跳了出來,挽住他的胳膊,說道:「你心裡就只有你妹妹阿離,都沒有我,還好她是你妹妹,不然我可要生氣了……」
聲音漸遠,白喜嘆了口氣——這個結縭仙子還真是醋罐子,每次看見自己都一副恨不得把自己吃掉的表情,還是離白宸遠一點比較好啊。
自打這次回到西澤,白喜越來越不知道該如何在這白帝府中自處了,好像除了白宸和白帝,其他的仙童侍女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尤其是在青澤親自來向白帝提親之後。偶爾從昆崙山回來的白宵則會對她咬牙切齒,每當這個時候白喜就只能默默縮在白宸的身後。
她是喜歡青澤的,可是心裡卻從沒想過要嫁給他,她甚至不知道該怎麼跟青澤單獨在一起。她想做的只是遠遠看著他,不用說一句話。難道是——恐婚?白喜暗罵自己真是沒出息啊!不如——趕緊跑吧!可是又能跑到哪裡去呢,白喜嘆氣,跑到哪裡都會被抓回來的吧,自己那麼點微末道行連朵行雲都召喚不出來。
白喜只覺得頭又痛了起來。
這個時候一顆石子從窗外丟了進來,「誰?」白喜喊道。
「是我,藍珠啊!」一顆圓圓的腦袋趴在窗戶上。
白喜讓藍珠進來,「大晚上不睡覺幹嘛呢!」
藍珠嘻嘻笑道:「好久沒見白喜姐姐了,聽他們說白喜姐姐要出嫁了,藍珠怕以後再也見不到了,所以來看看。」
白喜眯著眼睛,說道:「聽誰說的?」
藍珠說:「他們都這麼說,白喜姐姐馬上就要嫁去東郊了,嫁給青澤上神,青澤上神那麼英俊,修為又高……」
「你是不是覺得我配不上他?」白喜斜眼。
藍珠忙搖頭,說道:「沒有啊,這世上只有白喜姐姐才能配得上青澤上神呢!」
白喜笑道:「雖然是句奉承話,不過我愛聽。」
「藍珠啊,你有沒有離開過西澤?」
藍珠搖了搖頭,「沒有啊,我生在西澤,從來沒有離開過呢。」
白喜裝出一副溫柔大姐姐的模樣說道:「那你想不想看看西澤之外的地方呢?」
藍珠眼睛發出光來,「當然想了,可是我爹娘哪也不讓我去。」
白喜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跟我一塊走吧,離開西澤好不好。」
藍珠有些不相信地看著她,說道:「白喜姐姐,你在騙我么?」
「騙你幹什麼?」白喜一本正經地說道。
藍珠睜大了眼睛,「啊,我知道了,你要逃婚!」
白喜忙捂住他的嘴,說道:「不要嚷嚷,只說你走不走!」
藍珠拚命點頭。
月黑風凄凄,一隻老狐狸帶著一隻小狐狸悄悄往東邊走。
藍珠一直拉著白喜的衣擺,生怕跟丟了,白喜心裡雖然七上八下,可是卻極力在藍珠面前裝出一副有她在什麼都可以的樣子。他們繞過零零散散的屋子在樹林里從走,藍珠小聲道:「會不會有人抓我們回去?」
白喜敲了敲他的腦袋說道:「我們又沒幹壞事,誰抓我們幹什麼?」
「那我們為什麼大半夜偷偷摸摸的走?」
「那你回去吧。」
藍珠搖了搖頭說:「不要,我要跟著仙子姐姐。」
「加我一個可不可以啊?」一個身著華服的妖怪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月光下的笑容熠熠生輝。
藍珠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問道:「你是誰啊,我怎麼沒在西澤見過你?」
他將藍珠從白喜身邊扒拉開,拉著白喜的手說道:「聽他們說你到了西澤,我還不信,可沒想到剛來就看見你了,小喜兒,想死我了。」
白喜費力地抽出手,冷眼看著他問道:「你是誰啊?」
那妖怪一副驚恐到心碎的表情,「小喜兒,你怎麼會不記得我是誰!」
白喜嚴肅正經地說道:「我們有見過么?」
那妖怪擺出自己翡翠一般的尾巴說道:「我是孔雀啊!小喜兒,你答應過要嫁給我的啊,要不是你那白痴哥哥我們早就成親了啊,也不用落到現在這個樣子,要你嫁給一個白痴神仙。」
白喜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你是孔雀啊。」
孔雀滿眼淚花:「小喜兒,你沒忘了我吧。」
白喜微笑:「沒忘,只是想不起來了。」
孔雀吐血三升。
「跟我走吧,小喜兒,我帶你離開這個鬼地方!」
「好吧,不過是我們兩個。」白喜拉過藍珠。
有了孔雀的幫助,天還沒亮白喜和藍珠就來到了首陽山。
兩千年前孔雀落在首陽山,白喜好奇地看著這個她在首陽山沒有見過的物種,她一邊驚嘆一邊不會好意地上前想要拔它的羽毛。
當白喜剛碰到他,他便變成了一個相貌英俊的少年,孔雀少年反抓住白喜的手,厲聲道:「幹什麼?」
「沒什麼啊,你真好看。」
孔雀得意地笑了笑,「那是當然!」
自那之後,孔雀在首陽山住了一段時間,直到有一次他睡著時被白喜拔了幾根尾巴上的毛之後才離開。奇怪的是,沒過多久他又回來了,這次回來卻是為了提親,他想要娶白喜為妻,結果被白寂哄下山去。雖然如此孔雀還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提一次親,每次把他趕走後,白寂都會對著白喜搖頭說:「白喜啊,我看這孔雀一定是被你嚇傻了,腦子壞掉了,才會那麼想要娶你啊。」
白喜回到西澤后便帶著藍珠每個山頭瞎轉悠,孔雀總是跟在他們後面。
首陽山上的妖怪們見到白喜總是遠遠的避開,眼睛里是躲閃不及的疏遠,白喜有些頭痛,讓她心心念念的首陽山早已不是原來的首陽山了,或許是自己太傻,不願意從過去的回憶中走出來,總以為只要回到首陽山一切都會變得如以前一樣,可是——一切都變了。
白喜也曾告訴過自己,或許這首陽山真的不應該待下去了,只是除了首陽山她不知在自己該到哪裡去。
孔雀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小喜兒,嫁給我吧,跟我離開,雖然白寂不在了,可你還有我啊!有我的地方就有你的家,我們去到一個真正讓你覺得幸福的地方,好不好?」孔雀只知道白寂死在了崑崙地牢並不知曉別的事情,白喜也懶得告訴他,日後他自會知道白寂沒有死,只是不知道再見白寂會是什麼時候,是不是要兵戎相見。雖然對那日出現的「白寂」說再也不當他是哥哥,可白喜還在等著白寂給她一個解釋,無論他的苦衷是什麼白喜都會原諒他,他依舊是她的哥哥,她最愛的哥哥。
「藍珠,抓到魚了么?」白喜並不理孔雀,只是問著在不遠處河裡抓魚的藍珠,白喜又一次慶幸自己把藍珠「拐」了出來,要不然一定會被餓死的,不被餓死,也會被這隻一直嘮叨的孔雀煩死。
藍珠揮了揮手裡的一尾鯉魚,笑嘻嘻地說道:「剛剛抓到了一隻鯉魚。」
白喜不顧孔雀滿臉的哀傷,跑上前去,鯉魚的鱗片閃著耀眼的光芒。
藍珠跳上岸來,「仙子姐姐,我們可以烤魚吃了!」
還沒等白喜說話,只見水中鑽出個妖怪來,他撲通跪在地上,白喜定睛一看卻是之前常常給白寂送酒的鯉魚精。
鯉魚精磕了個頭,說道:「仙子,還請仙子饒我孫子一命。」
原來藍珠抓的那隻鯉魚正是鯉魚精的孫子。
白喜忙要拉鯉魚精起來,鯉魚精閃過身卻說道:「不敢弄髒仙子的手。」
白喜心中一涼,微笑著對藍珠說道:「把小鯉魚放了。」
藍珠沒有多說什麼乖乖地把手中的魚放回水中,回到水裡的小鯉魚並不游開,似乎在等岸上的鯉魚精。鯉魚精又給白喜磕了個頭,客氣地說道:「多謝仙子。」
「不客氣,我……」
鯉魚精起身說道:「老朽先告退了。」
白喜看著鯉魚精化作鯉魚跟孫子一起遊走,口中像是吞了枚壞掉的葡萄不是滋味。
孔雀在一旁說道:「小喜兒,如今你已是仙子,他們疏遠你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白喜嘆了口氣,孔雀又說道:「不過小喜兒,即使你變成菩薩我孔雀也會跟著你的,小喜兒嫁給我。」
白喜幽怨地看著他,說道:「孔雀啊,你可不可以不要句句不離讓我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