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少年陸炳

掰指頭算一算，唐子奕來到明正德年間已有20多天，本來剛到的時候恰逢過年期間，街面上熱鬧的很。只可惜唐家發生了那麼多事，唐子奕的父親又重病難愈、唐子奕自己的身體也還虛著，像花燈會什麼的，唐子奕都是不宜參加的，如今竟然是第一次走上大街。

冬天的陽光照在身上非常舒服，唐子奕裹著小棉襖就出去了，棉襖雖然素凈，沒有太多花哨的東西，但布料確實是好布料，小孩子穿著又保暖又柔軟，可見鄭氏確實盡自己的能力給她的孩子最好的用品。

街面上，像他這麼大的孩子居然也有不少，可能剛過完年，小孩子手頭上還有些剩餘的壓歲錢，那些賣玩具的攤子前面圍了不少孩童，小臉一個個皺著，似乎在糾結買什麼。

不知道是因為用著7歲小娃的身體、還是單純出於好奇，唐子奕乾咳了一聲，掩飾內心的尷尬，雙腿自動自發的挪到了玩具攤子前面，想看看古代小孩都有哪些玩具可以玩。

出乎唐子奕意料的是，玩具攤上的東西相當豐富。有跳百索用的長短不一的粗繩，摸瞎魚時要用到的木魚，還有什麼陀螺、雞毛毽子、石球、貝石、空竹、風箏、竹馬、沙包等等玩具，都是促進小孩多多運動的遊戲活動，可比現在那些小小年紀就窩在家裡玩平板、手機玩出滑鼠手的小孩玩的電子遊戲好多了。

由於唐子奕身體原因，不像一般的孩子一樣經常出門玩，周圍的這些小孩幾乎沒見過他。可能因為唐子奕畢竟是成年人的靈魂裝在一個小小孩童的身體之中，所以那股子普通孩子沒有的沉穩氣質讓人很難忽略他。

「喂！你哪裡來的？」趴在玩具攤上選玩具的一個高壯男孩有些不爽唐子奕身上的氣質，跟學塾里那些教課的先生一樣，看著就讓人產生髮自心底的畏懼，不過這小孩看著瘦弱好欺負，欺負對方似乎可以滿足高壯男孩心底的某種反逆心理，「知不知道這裡是我的地盤，快點報上名來！」

唐子奕看了看高壯男孩，微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不願跟個小屁孩瞎扯，起身便要離開，沒想到卻惹怒了附近這一帶出了名的孩子王，也不管兩人身高差距，上前就想將唐子奕推倒。

如果是在現代，別說是這麼小的孩子，就算是成年人，也很難輕易將唐子奕推倒，他那個部隊軍人出身的爺爺可不會允許他的後代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但唐子奕現在這個身體太虛弱了，這就算是正常走路都有些費勁，何況躲避熊孩子毫不留情的推人動作。

唐子奕被推得連續退後好幾步，最後還是沒能站穩，眼看著就要坐到地上的時候，身後傳來一股反作用力，緊接著唐子奕感覺到自己被一雙手從後面抓著雙臂兩邊固定身子，沒有繼續摔倒，但是唐子奕整個人卻靠在了身後那人的懷裡。

淡淡的竹葉香味飄入唐子奕的鼻間，那個人比五短身材的唐子奕高多了，唐子奕乾脆直接後仰著腦袋看向幫了自己一把的人，恰好撞入一雙異常冰冷的眼睛，看得唐子奕呆了呆，竟是忘記從人家懷裡站起來。從下方這個角度來看，這孩子頂天不超過10歲，可是一個孩子為何會有這麼冰冷的目光呢？

半推半抱著唐子奕的冷漠小男孩淡淡的看了眼對方比一般人都顯大的眼睛，默默的將唐子奕拉到自己身後，抬頭與高壯男孩對視，目光里透著讓對方趕緊滾蛋的意味。

高壯男孩火大了，他可是孩子王，居然有人不給他面子，「臭小子，你哪裡冒出來的！知道爺爺我是誰嗎？」

可惜對方根本不搭理他，直接拉著唐子奕就打算離開。黑壯男孩示意自己的幾個小跟班把人圍起來，不讓對方輕易離開，本來冷漠小男孩想要脫離這些人的包圍是很容易的事，卻在腳下正要踏步的時候，想起身後瘦弱的唐子奕，便抬頭看向高壯男孩，首度開口說話，「找個地方比試。」

唐子奕稀里糊塗的被拉到了一個較為空曠的小山坡附近，陸炳讓唐子奕站在一顆樹下等著他，轉身的時候順手把自己脖子上的圍巾戴到了唐子奕脖子上，圍得只剩下一雙過大的眼睛。這條圍巾倒是很暖和，跟小男孩的性格完全相反。

黑壯男孩似乎是附近賣豬肉屠夫的小孩，平日里不缺肉，還跟著屠夫老爹學過兩手武藝，雙腿岔開、胳膊握拳擺出可攻可守的動作，看起來還蠻有那麼一回事的。

唐子奕不明白那個看起來很冷漠的小男孩，明明不是什麼熱心腸的人，為何會這樣幫助自己。

冷漠小男孩的膚色也很白，不同於唐子奕生病導致的慘白，這人的膚色看起來更像是長期少見陽光的感覺。冷漠小男孩的身手明顯是經過特殊訓練的，當那個黑壯的傢伙大吼著胡亂衝過來的時候，旁邊還有他的小夥伴大聲叫好。

可惜所有聲音啞然停止在雙方接觸的一瞬間，冷漠小男孩一記手刀，乾脆利落的將黑壯男孩劈倒在地，順便還一腳踩上去，踩得對方完全動不了，甚至因為胸口被踩壓而呼吸困難，漸漸的臉色都憋紅了。

「認輸。」冷漠小男孩簡單兩個字表明自己的要求，結果對方死活不願意，讓一個孩子王在自己的「屬下」面前認輸，實在太丟臉了，但是胸口的憋悶實在難受的緊，黑壯男孩嘴裡發出了痛苦的嗚咽聲。

「大壯！你快認輸吧，不然真要被他打死了！」黑壯男孩的小跟班中有個比較聰明市儈的，看出那個突然冒出來的人身上的穿著很好，估計身份不一般，自然不會把普通老百姓的性命放在眼裡，連忙出聲提醒。

結果黑壯男孩死活不肯認輸，雙方就僵持在哪裡，眼見著小臉從黑變紅再變紫。

「放過他吧，都是些孩子。」唐子奕從那冷漠小男孩眼裡看到了真實的殺意，對於這種人為什麼突然會幫助自己，唐子奕可不覺得是穿越之後，王八之氣側漏的緣故。

冷漠小男孩看了眼唐子奕，默默的收回腳，理都不理那些熊孩子，直接走到唐子奕身邊，拉住對方的手就走。兩人一路前行，沒走多遠，唐子奕便累得走不動了。

「不行了，我得先歇歇。」唐子奕隨意的往路邊一塊大石頭上坐下，順便拍了拍身邊的空位，示意那個男孩也坐過來，「謝謝你幫我，我叫唐子奕，你叫什麼名字？」

「陸炳。」小男孩頓了一下，僵硬的說出這個名字，似乎不太習慣跟人這樣輕鬆對話，注意到自己浪費了過多的時間，陸炳連忙再一次抓住唐子奕的手，仔細感受了一下才略帶疑惑道，「你身上果然有能讓我心安的東西。」

陸炳的話先是讓唐子奕疑惑了一下，之後瞬間反應過來，但卻露出茫然看了看對方，之後便感激道，「這次多虧你幫我，要是你願意可以隨時找我玩，我請你吃好吃的。」就算對方願意，估計也沒那個時間和條件，看這個人穿衣風格和說話口音，就知道不是陽高縣人，唐子奕這話不過是客氣客氣。

陸炳很捨不得離開那個會讓自己安心的氣息，如果可以，陸炳甚至想在對方身邊好好睡上一覺，不過時間不早了，陸炳便先行告辭離開。

唐子奕看著陸炳離去的背影，左手下意識的摸向那個真正給對方帶來心安感覺的東西，不由得感嘆，好敏銳的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