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縣試考學

通過縣試和府試，就能獲得童生的資格；再之後便是院試，通過便是秀才了。秀才之後是舉人、貢士，然後就是參加殿試的進士。這條路看著到有點像現代人的小學、初中、高中和大學，同樣都是一路考上去，萬人齊過獨木橋，不好走啊。

唐子奕沒想到自己投胎轉世，又要重新再走一遭，若不是自己被逼修行官之道，必須考科舉當官，否則若能當個自在的農夫該有多好。

突然感覺到眼前黑了一下，唐子奕回過神就看到方清野正在自己面前揮爪，一把抓住對方，唐子奕疑惑道，「怎麼了？」

方清野被唐子奕抓著手有些不好意思，卻又捨不得放開，於是輕咳了一聲，「已經到考場了，你快進去吧，我和石頭在外面等你！」

這會天還沒亮，周圍不少人都打著燈籠。考棚周圍有不少書生打扮的人，見到唐子奕年齡幼小頓覺有些詫異，不過很快便又低下頭努力背書，打算臨時抱佛腳。來參加縣試考童生的，年齡都不算太大，普遍在十幾歲模樣，唐子奕只有8歲，確實是裡面最小的，但不遠處還有個十歲模樣的小孩，被一堆人捧著伺候著，倒讓唐子奕不是那麼顯眼。

石正則依舊無法說話，看著唐子奕，只是用堅定的目光為對方加油鼓氣，唐子奕踮起腳尖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示意自己沒問題，心中忍不住吐槽，這小石頭到底是怎麼長得，才十歲左右光景，居然就175以上了，這以後得多高壯啊！

沒一會，考棚前面的小吏便開始敲鑼，吸引了書生們的注意力后，上海縣的新任縣令親自站在考場入口處，大聲點名各考生，凡是被點到的便乖乖站在一邊，大約50人以後，便隨著考場內的小吏依次漸行入場。

那小吏還打著燈籠，考場中也立有糊紙燈牌，很好辨認。

唐子奕隸屬的新場鎮，這次正好有5名考生參與，進入考棚后，先是填寫了一份互結保單，說是如果有一個人作弊，便五童連坐！

唐子奕有些無語，卻也只能乖乖照做。

之後是搜身，有搜子搜查考生的全身，唐子奕這邊倒還好，參加考試的幾個少年都挺乖的，但是其他被搜出來夾帶紙條的書生就有些丟臉了，不過好在這裡搜到還是允許進入，那些考生滿臉通紅的走入考棚，低頭不敢看周圍。

唐子奕從母親為自己準備的考籃中拿出文具，依次擺放在桌子上，考籃中還有母親做的臘肉飯、泡菜煎餅和白開水。考試要考一天呢，這些就是他一天的口糧。

差不多所有考生童子都進入考場了，便有上海縣最有名的鴻儒書院的院長親自當考官，點名發放試卷。唐子奕拿到自己那份后，便緩緩打開閱讀，一旁還站著保稟生，相當於現代的監考官。

「卷有紅線橫直道格，每頁十二行，每行二十字，素紙兩張以起草之用，唯題目及抬頭字，草稿中亦需填楷書。」考官聲音不緊不慢的響起，聽得唐子奕筆尖一抖，差點糊了一紙的墨水。

居然連草稿紙都要認認真真寫楷書！回想起現代考生那鬼畫符一般的草稿紙，唐子奕有些慚愧，好在自己回到古代以後，每日都在堅持練字，加上有功法傍身，雖然還沒練到有神的境界，但一筆一劃標準的彷彿列印出來的字體。

題目非常簡單：君子臨事而懼,好謀而成。要求做一首五言絕句。

果然題目出自四書五經中的論語，似乎明朝時期的科舉，幾乎都喜歡從四書五經中提取考題，一來考取考生們的基本功底，二來也能通過作詩詞分辨水平，雖然後世詬病頗多，但此時不失為一個很不錯的選拔人才的方法。唐子奕仔細回想這句話的具體出處。

子謂顏淵曰：「用之則行,設置則藏,惟我與爾有是夫!」

子路曰：「子行三軍,則誰與」

子曰：「暴虎馮河,死而無悔者,吾不與也。必也臨事而懼,好謀而成者也。」

「君子臨事而懼,好謀而成」說的就是作為一個君子，遇到事情應該小心謹慎、仔細謀划之後在做行動的人。看那孔子都說了，不要跟赤手搏虎、徙步過河的人為伍。

唐子奕呆愣了好半天，想不通這給一群半大孩子考試的考題怎麼會這麼難，忍不住看向周圍，果然大家一個個臉上的表情都很精彩。

突然被敲了一下桌子，是保稟生在提醒唐子奕不準到處亂看，唐子奕趕緊乖乖低頭思考。

在弄清楚題目沒多久，唐子奕腦子裡便已經有了答案，只是沒有立刻提筆，時間還很長，早早寫完交卷未必會有好印象，在古代考科舉，答案倒是其次，更多的跟卷面整潔度、書法以及背景身份有關。

時間過去的很快，唐子奕已經將自己作的五言絕句寫到了草稿紙上，中午剛剛吃完午餐，正是有些昏昏欲睡的時候，他現在就是在耗時間。

忽然!一道輕微的沙沙聲傳入唐子奕的耳中，眼角餘光順著聲音發出的地方看過去，不知道哪裡飛來的一隻野生鴿子突然沖入考場，飛到了與自己一同進來的少年身側。不過鴿子似乎無意中闖入考場，並沒有在少年身邊停留，而是一連飛過好幾個考生所在的隔間，這才被保稟生趕走。

就在這混亂之中，唐子奕分明看到那少年已經用極快的手法從鴿子屁股的羽毛那裡抽出來一個小紙條，並藏到衣袖中，整個過程不到1秒，分明是經過特別訓練過的，加上保稟生此時困頓，竟是沒人發現這一作弊行徑。

唐子奕微皺了下眉，神識開放之後，發現考官身邊一直沉默不語的保稟生突然站來起來，徑直朝著那作弊少年走來！

想到作弊連坐的懲罰，唐子奕輕撫額頭，看到那少年還抄的不亦樂乎，只好調出一道神識抽了那少年的頭一下，嚇得那少年條件反射把字條收入懷中，這才看向周圍，先是沒發現異樣，鬆口氣的時候還想拿出來抄，就發現一名保稟生突然走了過來，心中忙道好險，裝作認真思考答題的模樣。

那保稟生果然在這少年面前站定，嚇得那少年兩股戰戰，當保稟生伸出手冷聲說「交出來」的時候，那少年臉色慘白一片，看得唐子奕更是無語，沒那勇氣作什麼弊呢？當下手指頭微微動了幾下，便嘴角微勾的低頭謄寫自己寫好的小詩。

那少年果然不承認自己作弊，保稟生乾脆搜身，不過卻什麼都沒搜到，只好不甘的鬆開手，示意少年繼續答題。這人回到考官身邊的時候還是滿臉疑惑，想不通自己明明看到少年從鴿子身上拿出一張紙條，為什麼怎麼搜都搜不到呢？自己也確實看到那少年沒有吞吃什麼啊。

唐子奕低頭偷笑，這個人是個後天高手，可惜連先天境界都沒有，怎麼可能看出唐子奕的修真者手法，那紙條早就被唐子奕用真氣直接會了個徹底，他才懶得管那作弊少年是否把詩詞抄完了，這才第一場考試就作弊，這孩子以後也別想有大發展。

下午的時候，開始有人陸續交試卷，唐子奕也起身交卷，之後便隨石正則、方清野尋了個乾淨的小客棧住下，縣試需要連續考五場，中間間隔幾日，來回奔波略累，鄭蓮便給足了唐子奕銀兩，讓他在縣上找個清靜的地方居住，有石正則、方清野以及方清野的家僕等人陪著，鄭蓮也算放心。

當天晚上，縣衙內新上任的縣令和鴻儒書院的院長一通批閱試卷，第一場比較寬鬆，語句通順、字跡整潔便放手通過，內容9成以上都是稱讚孔子說的對，誓要當個穩重有謀略的人。千篇一律到讓人覺得無趣，這題目對於十幾歲的少年人來說確實有些難了。

直到一副漂亮的小楷字出現在兩人面前，二人皆是有些驚喜，「沒想到這縣試中，竟然也能遇到這等書法字跡的少年。」

一旁鴻儒書院的院長卻哭笑不得，「你快看那人寫的詩詞，也不知道是沒看懂題目還是故意的。」

《採蓮蓬》-小童乘舟游，蓮蓬滿船搖。蓮子滿口嚼，船跑驚鳥雀。

「前三句聽著倒是一副採蓮人家的日常畫面，寫的好，不過這最後一句……」縣令沒說完，臉上的表情也有些無語。

「這最後一句倒是急轉，分明說的是調皮孩童偷摘蓮蓬，被人發現逃跑，再一回想前三句，實在是……」院長說著倒是哈哈大笑，「不過這些孩童如果能算計好了，倒是不會那麼狼狽的逃跑。」

「不過是孩童罷了，若是能算計到謀而後動，就不是孩子了……等等，難道這人寫這首詩是想告訴我們這些嗎？」縣令突然靈光一閃，「四書五經、古代聖人總是告訴我們應該如何如何做，在我們很小的時候，先生也是如此教導我們，難道這孩子是想通過這首詩表達抗議，覺得孩子就應該有孩子的天真爛漫，遇到事情一定要做到遇事謹慎、謀而後動，確實失了孩子的天性。」

「老夫到覺得他的意思是，孩童莽撞的下去偷摘蓮蓬，結果因為不夠謹慎、沒有事先謀划，所以才被發現以及狼狽逃竄，聖人警句被用在偷吃上，這孩子還真是頑劣啊。」院長覺得縣令想多了，給出了另一種解釋。

不過不管是那種解釋才是寫這首詩的少年真正所想，能引起兩名主考官這樣花功夫思索，就已經是很成功的一首詩，兩人好奇翻出寫出這首詩的人，當看到對方年齡，二人齊齊失聲，「8歲？！寫出這等小楷和詩句的人，才8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