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倒V】南斗宮(四)
【〇四四】
霽青找上了祁子塵,說那日他才帶出瀧煥不久,瀧煥就顯出了神獸之形。霽青費了很大力氣,灌注了無數的靈力才讓他恢復過來。祁子塵聽完,說:「瀧煥可能被灌了一種酒,叫獸影釀,但因你替他施過法,所以瀧煥只是發病,沒有立刻顯形。」
霽青說:「有人猜到他是神獸?」
祁子塵說:「南斗宮藏龍卧虎,瀧煥又天性單純,被猜到也不奇怪。咱們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對方會先按耐不住的,只要不顯出原形就沒有關係。霽青,比如,你看著瀧煥吧,他那性子沒人管得過來。」
霽青說:「也行。」
商辰叮嚀瀧煥這一次不能離隊,瀧煥就黏著霽青。
霽青是個不理人,瀧煥卻是個自來熟,很快與人熟悉了。人有好奇之心,少不了問瀧煥,瀧煥當然極自豪地說霽青美得驚天動地。商辰見狀,心說來問的好幾個了吧,有完沒完了,遂把瀧煥一拽,覆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瀧煥且驚且喜,低聲說:「啊?這樣啊?這樣好!」
人潮湧動,又遇見鬥雞派的姬弈然。
姬弈然少不了也好奇,玩笑地對瀧煥說:「天底下,但凡戴面具的,不是極美就是極丑,你們世尊是哪一種?」
瀧煥說:「當然是美得嚇死人。」
姬弈然不屑一顧:「大話誰不會說?我才不信!算了,一看他就很強勢,諒你也不敢揭他的面具。」
瀧煥樂了:「我要是不敢,就沒有誰敢了。」
「湖那邊有個亭子,我站在亭子邊,你要能揭開我把玉簪賠給你!」
「紫虹玉面具?」
姬弈然稍一激,瀧煥就上鉤了,躍躍欲試。
「霽青,湖心有個亭子,我們過去吧。」瀧煥拽起了霽青的手,熱忱如火,涉水而過,飄然到了亭子中,「看,我們來得對吧,那麼多人多好,啊,比百里界兩千年所有人加起來都多吧?」
霽青開口:「在人世越久,越流連。」
瀧煥欣喜地說:「你的面具上有東西,我幫你拿下來看看。」
霽青壓住了半張面具隱隱笑:「不需要。」
瀧煥開始軟磨硬泡好話說盡,最後故意很驚訝地說:「哇,你眼睛里有什麼,我看看……」唰的一聲,將那面具閃電一般取下。
亭邊一聲驚呼。
瀧煥得意洋洋:「姬弈然,玉簪賠給我!」
姬弈然憤怒地說:「你騙我!他的半張臉還是塗滿顏色,根本不就是本來面目。」
瀧煥哈哈大笑地說:「我不管!反正咱們只明說了取下面具,可沒說面具底下是不是洗得乾乾淨淨的臉!哼!快拿來!不拿你就是騙子!」
姬弈然鬱悶地拔下玉簪,發散一肩。
瀧煥拎著玉簪子跑去找商辰,笑得合不攏嘴:「嘻嘻,第九樣東西,第九個人,哈!不過就是一張面具,為什麼有人就那麼執著想看呢?」
三黑嗤鼻:「霽青知道了抽你!』
商辰悠悠一吹口哨:「一天之中,若有人揭你九次揭面具,要抽早抽了!」
群英會裡,派別五花八門。
碧羽宗、掣雷宗之類的還算正常,像什麼鬥雞派、水鳥坊、半月氏、天狼寨、花蝶庵之類的竟然也是修仙宗派,乍一聽還以為到林子里了呢。而且,這裡邊並不全是年輕人,恰恰相反,年輕人少,修行兩三百年的最多,也不乏修行了數百年的修真聖者,看著像二三十歲。真正看著老的人,修行反而不太高。
商辰咂舌,回去就跟說:「他們都可以!霽青世尊也可以參加啊!」除去躺在靈泉的那一千多年,霽青實打實的也才二十多歲而已,祁子塵也一樣。
瀧煥說:「當然!」
終於到了群英會的這天,人聲鼎沸。
商辰壓下激動,屏住呼吸。
南斗宮宮主桂茗一上場,歡呼聲驚天動地。桂茗高昂著頭,施法立於南斗宮的最高處,以洪亮的聲音將群英會一宣布,而後以四道虹光托起了一個寶器,只見那寶器形同司南,在虹光之下泛著南斗之色,正是瀧煥所看到的那個寶器。
桂茗氣韻渾厚:「這是鄙閣的寶器:南斗十星,作為今年的魁首賀禮,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一時驚訝與歡呼無數。
南斗十星,先宗融大寂之法,運皎然南斗為靈氣之源而成。幾千年前南斗宮的某尊主以南斗十星為法器,將當時作惡的一個大門派滅了,大快人心,南斗十星由此一戰成名。想不到,南斗宮竟如此大方,把鎮閣之寶都拿出了當獎品。
有人說:「上一屆主持的宗派拿出的就是鎮宗閣之寶,南斗宮也不想示弱啊。」
瀧煥發愁了:「咱們若奪了第一,得拿出哪一樣寶貝呢?」
呃,這叫糧食還沒種下,就先愁吃不完。
在沸騰與歡呼后,桂茗鄭重地宣布此次參加群英會的有三千零九個門派,一個門派派出五個人,進行亂斗。亂斗,顧名思義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都在一起亂斗一氣。如此,從三千零九個門派從先挑出一千個門派;再亂斗,再挑出三百個;再斗,再挑一百個……如此,最終剩下九個門派。
亂斗之後,這九個門派需歷經三關搏殺,取其中最強者為魁首,而這三關的規則屆時由南斗宮宣布。
亂斗或比試中難免會出現糾葛,有十個最出名的修仙宗派並不參與比試,他們將各自出了許多位強者作為裁決者,以保證此次群英會的秩序有條不紊。
以上,即為群英會大致流程。
霽青、三黑、商辰、瀧煥、宗郁,百里殿正好五人,多一個都沒有。
三黑擔心霽青不願意參加,祁子塵卻笑說:「他要沒興趣壓根兒就不會來,再說,你以為他多老?正兒八經算起來,他其實比你還小呢,好勝心只多不少。」
倒也是,大家歲數相差無幾。
三黑又擔心說:「咱們有兩個神獸在,算不算以老欺小?」
祁子塵笑得更開心了:「咱們這兩神獸如果不化為獸,法力也就跟修行者沒兩樣。宗郁還行,瀧煥就一個《極寒破》,一打就趴下去了!」
瀧煥辯解:「我還跟霽青修了《紅月聖譜》、《紫虹奇法》!」
好吧,就算你行,祁子塵又說:「其實,大家都人模人樣地走,誰知道皮下是什麼?我聽說連古琴妖靈都有呢,那也是長了好幾萬年的木頭——不能大意,名義上是新門派的爭奪,來的可都是老江湖。」
大家坐一塊兒商量明天怎麼個亂鬥法。
尤其瀧煥,對那南斗十星極其嚮往。三黑問他上次醒來怎麼沒直接拿走,瀧煥說:「還拿?它當時照得我頭暈眼花,我只想趕緊找到商辰。」
「南斗十星除了法力極強,還有……」祁子塵一頓,「靈力也很強。」
第二天,商辰算是見識了怎麼個亂鬥法。
一群修真者圍一起亂斗一起發力,法力不高的,消受不了,自然就退出了。商辰施的主要是妙花訣,但很快就發現不行,因為這個法術若不針對具體的人的話,竟然反而會催生其他人的靈力——這算什麼事!
好在三黑的法力強,他一出招就是威力很強,狠狠威懾了一把。
昏天暗地一連比試了九天。
真金不怕火煉,商辰和三黑拼著一股蠻勁勇往直前,中間的折騰自不必多說,百里殿從三千多門派中,不算太艱辛地地擠進入了前一千名。越到後來自然越艱辛,宗郁和瀧煥二人身為神獸,化為人形后靈力得不到盡情施展;而商辰怎麼都不順手,與人斗時吃力得很。
越到後來,越是高手林立。
一場湖上的決戰之中,瀧煥和宗郁被壓制住了,商辰的眾生真書使不出來,三黑一個人扛不住別的門派如狼似虎。眼看敗勢難免,霽青忽然發力,七星軸像七把利劍耀然旋轉。
瞬間,寒光照大湖,所有人都撲下去了。
半天瀧煥狼狽地從水裡爬了出來:「霽青,你的大招太絕了,自己人也打啊,哎呦,我打了這麼長時間這是受傷最厲害的一次。」
霽青手扶面具冷哼:「自己修行不夠。」
商辰、三黑、瀧煥等人都不同程度受傷了,宗郁閃得快,只被那利劍削了一點點衣角。自己人尚且如此狼狽不堪,更別說別的門派的了。霽青發過這一次力后,後來再沒有客氣過,有他在,簡直勢如破竹。
五人一路直上,說艱辛也艱辛,說僥倖也僥倖。
艱辛,當然是打得艱辛,好幾次都是霽青力挽狂瀾才活下來。
僥倖,當然有運氣了,商辰長心眼,專門在夾縫中生存。當兩個大門派打得不可開交時,他和三黑坐收漁翁之利,趁火打劫,就這樣僥倖地過關斬將。
就在斗勇鬥智之中,百里殿出人意料地沖入了前九名。
三黑說:「咱們是不是有點卑鄙。」
商辰說:「亂斗嘛,敢以一敵百你就死定了!」
毫無疑問這打出來的九個門派都不是什麼善茬。而姬弈然、姬小乙的鬥雞派很不幸一開始就被打了出來。姬弈然驚羨不已,看瀧煥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原來你們這麼厲害!」
瀧煥嘿嘿一笑:「那是!牛刀小試!」
姬弈然哼了一聲:「我雖然法術不高,卻是會看的,你們百里殿的人里屬你最弱雞了!」
瀧煥怒:「我還沒有甩開來打呢!」
亂斗之後,敗了的宗派可以回去也可以留下觀摩,姬弈然說:「可惜,你們要進精進殿里,只能等到幾天後你們鬥法時才能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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