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

寧璟在二郎神背後聽了這林軒的訴求，不禁抬頭看了看自己的主子。清源妙道真君也正看著他，清俊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卻是伸手捏了捏寧璟的狗爪。

寧璟吃不準清源妙道真君是管還是不管這事兒，雖然同為神仙，但這裡是二郎神的廟宇，對方求的也是二郎神君。

林軒又磕了三個響頭。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若是二郎神君能夠顯靈，就是讓我死也甘願。」

神仙怎麼會謀害凡人性命？寧璟歪了歪腦袋。

林軒絮絮叨叨了許久，說的都是請二郎神除妖的話，卻不提這妖是什麼，從哪來，怎麼搞得清屏鎮烏煙瘴氣，自己腿上的傷也不管，待得天灰濛濛將亮之時，就自己離開了。

寧璟聽林軒講了一夜的廢話，到了白天懶得不行，縮在清源妙道真君懷中。清源妙道真君也不趕路，徑直下了山坡，帶著他去了清屏鎮。

這是要管二郎神的閑事？

寧璟拿捏不準清源妙道真君的脾氣，但是他自詡是優秀的天狼神犬，鼻翼微微一動，便聞到一絲十分淡薄的妖氣。區分妖氣與仙氣十分簡單，對寧璟來說，仙氣便是有些甜膩的味道，妖氣則像是便便的味道，他的五感又比一般天狼犬更靈敏些，因此即使只有這一絲妖氣，也足矣讓他察覺。他刨了刨清源妙道真君的衣襟。

清源妙道真君按了按他的眉間。

是稍安勿躁的意思？

寧璟的眼珠子轉來轉去，看著四周。蒙塵微露，正是清屏鎮趕早集的時候，街上的小攤販都已經鋪開了攤子，正擺上物什，開起爐灶，做起買賣，熱鬧非常。

「開門紅咯，撿蘿蔔咯，上好的清江白咯——」

「窮買賣，富買賣，都抵不上一塊糖不甩啰——」

各種叫賣聲絡繹不絕的喊了起來，惹得寧璟的耳朵輕輕抖動。他的鼻翼也聳動了兩下，看向前方一個攤子。那是一個餛飩攤子，攤主是一個老婆子，她不緊不慢包了十二個餛飩，用簍子盛了放入滾水之中，然後在一旁的炒鍋里倒入香料與豬油猛炒，炒得香氣四溢。

清源妙道真君便在老婆子的攤子上坐了下來，他並不開口，只看著老婆子將炒好的香料與豬油挖了一點在碗里，澆入高湯，然後將煮熟的餛飩撈出來倒進碗內。

寧璟聞到這味道，尾巴已經開始甩起來。如今他的尾巴細細短短一根，掃在清源妙道真君胸上癢得很，清源妙道真君便將他放到了桌上。

老婆子將餛飩往清源妙道真君面前輕輕一放，笑道：「真君，許久不見了。」

「我只是路過。」清源妙道真君將桌面蓋著的小碗取了一個，然後舀了幾粒餛飩，推到寧璟面前。「不過聽到一些謠言。」

「既然是謠言，就無須相信。」

寧璟叼了一個餛飩在嘴裡滾來滾去，眼睛卻瞄著老婆子。

「這裡是你的地盤，我不想多說。」

寧璟嘴裡的餛飩掉回小碗里。

你的地盤？卧槽難道這個老婆子是二郎神？

「不要這麼邋遢。」清源妙道真君皺了皺眉。「丟了我的面子，就打死你。」

寧璟：「……」脫臼的下巴根本合不上！二郎神怎麼會變成一個老婆子呆在清屏鎮賣餛飩？他這麼窮嗎？而且傳說中的哮天犬呢？他怎麼一點兒狗味都沒有聞到？

「你倒是十分有閒情逸緻，可苦了我。」老婆子慈祥的看了看寧璟。「我一個人在這裡倒是十分無趣的，不如真君將這小犬送於我做伴吧？」

寧璟的小碎腿立馬朝清源妙道真君靠近了幾步。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動作取悅了清源妙道真君，他哼哼笑了一聲，道：「我的東西你也敢動？找死。」

老婆子：「……」

「不過你說出清屏鎮的事，我就原諒你的無禮。」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我會處理好的，真君若真只是路過，吃了餛飩便去吧。」老婆子看了看寧璟，無不可惜的嘆了一聲。

「吃吧，我不會把你讓給別人的。」清源妙道真君摸了摸寧璟的腦袋，復又對老婆子道：「既然你能處理好，我便不插手此事了，只是你手腳利落些，免得天庭的人知道了，剔了你的仙根。」

「我省得。」

寧璟看了看老婆子，又看了看清源妙道真君，慢慢將嘴放回自己的小碗里，吃起餛飩來。不得不說這「二郎神」的手藝著實不錯，餛飩的皮薄肉厚，又彈性十足，澆上香料汁與高湯，入口滑嫩，讓寧璟欲罷不能。

於是一整碗都進了寧璟的肚子。

吃完了餛飩，清源妙道真君便與老婆子告別，然後買了幾個小陀螺，帶著寧璟離開了，寧璟的爪子巴著一個木陀螺，在清源妙道真君懷中睡了一覺，待他睜開眼睛已經是夜半時分，他的狗眼睛只能看見熟悉的二郎神君的背影。

寧璟：「……」如果沒有猜錯，這裡是昨晚他們留宿的二郎神廟。

「你醒了？」清源妙道真君道：「他快來了，你忍一會兒。」

寧璟還未搞清楚，便聽到了有人進入廟門的聲響，進來的又是那個叫做林軒的人，他腳上的傷口依舊還在，一路留下點點血跡。他又一次跪倒在二郎神神像前，道：「我知道二郎神君位列仙班，想必雜事繁多，但是清屏鎮上的妖孽確實十分厲害，我等凡人毫無束手之力，若二郎神君聽到我的話，速速前來。」

之後他又絮絮叨叨了一個晚上，寧璟餓著肚子挨到雞鳴時分，他才又跌跌撞撞的離開。清源妙道真君摸著寧璟的腦袋，臉上看不出一點表情。

「他說的那些話，你可曾聽出個所以然來？」

寧璟回報以憤恨的目光。

既然清源妙道真君會再回到二郎神廟，正說明他嘴上不說，心裡卻認定是管定了這閑事。

「你肚子餓狠了吧？我帶你去吃東西。」

清源妙道真君再次回到清屏鎮，鎮上的景象與昨日無異，寧璟再次看見那個老婆子擺著攤販煮著高湯餛飩。

清源妙道真君依舊一言不發坐下了。

老婆子端了餛飩過來，笑道：「真君好久不見了。」

寧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