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九頭魔龍與幽禁之地
黑暗中的林無夕展開神識,只知道自己在一片寬廣無垠的草地中,空中卻奇怪地沒有雲層,彷彿這整個世界除了地下這塊土地再無他物。
這肯定不是自己先前所處的玉帶村,至於是何處,林無夕也沒辦法知道,只能憑著心中隱隱的感覺,向著一個方向走去。
早在還沒進入這個地方之時,林無夕看著玉台心中就隱隱有股奇怪地感覺,而如今徹底進入此地之後,那股感覺更加強烈了起來,以至於都能讓林無夕勉強辨明方向了。
跟著這股奇怪的感覺往前走,早先林無夕並不能準確的辨明方向,只能收起飛劍在地上疾行,而後那股感覺越來越濃烈,以至於林無夕御著飛劍都能準確地找准方向。
雖說如此,可林無夕御劍飛行了很長時間,仍是沒有任何收穫,若不是那股明確指明方向的感覺,林無夕甚至會以為自己一直在原地轉圈。
黑暗中感知不到時間的流逝,或許只是過了幾天,或許已經過了月余,林無夕也無法分辨,直到林無夕快要筋疲力盡,她才感受到那股奇妙的感覺猛然濃烈了起來。
林無夕這時候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那是奇異的強烈的共鳴,自和任何術法無關,從靈魂深處發出的強烈深刻的共鳴穿越了廣闊的距離,和林無夕的腦海發出相同的頻率,為林無夕指明了方向。
是什麼人,或者說,是什麼,竟能有和自己相同的共鳴,林無夕在止不住好奇,加快了速度飛向前去。
可林無夕看見了滿地的屍體,是和她一同進來的穿著滿身黑衣的魔修隊伍,林無夕數了數,三十五人,無一倖免。
而在所有屍體的最前方,林無夕看見了她這十幾年來從未見過的龐然大物。
那是一頭九頭魔龍。
巨大的身子好似一座小山般佇立在一望無際的黑色平原上,碩大的鱗片反射著銀白色的光,修長的脖頸上長著九個巨大的頭顱,十八隻比人更大的眼睛半睜著看著林無夕。
儘管早有所準備,看見這樣的情形林無夕還是被嚇了一大跳。九頭魔龍傳說是只存在於魔界的做強大的生物,據說成年的九頭魔龍甚至能輕易殺死一名仙人,修真界怎麼會出現這樣恐怖的生物?
更令林無夕驚奇的是這樣強大的生物竟被小山般粗細的鏈條鎖綁縛,無比繁複巨大的陣法也閃爍著暗淡的光芒在魔龍腳下時隱時現。
「他們是來救你的,你為什麼要殺了他們?」林無夕不明白,從魔修黑衣人身上攜帶的器械,林無夕可以肯定他們不是為了來殺它的,況且在聯想到玉台儀式上眾多長老和魔修的舉止神態上來看,他們對這隻魔龍該是非常恐懼且崇敬的,不然怎麼會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來開啟這道通往此處的大門呢?
魔龍的眼眸終於抬了起來,巨大的褐色眼珠直直地盯著林無夕,卻並不說話。
林無夕輕嘆一口氣:「我想我應該也明白一些,只是你不該如此。」
「仇恨與絕望或許的確擁有無與倫比的力量,但即便如此,我們也不該屈服。」
「你憑什麼這麼說?」震耳的聲音回蕩在耳邊,九頭魔龍一開口就有地動山搖的力量「你不過才活了短短十幾載,未曾體會過千萬年的囚禁與絕望,未曾被刻骨的仇恨剜骨挖心,你憑什麼可以自以為是地在這侃侃而談?」魔龍說著情緒已經有些激動起來了,原本趴著的脖頸已經半直立起來了。
「我的確只活了十幾載,不曾體會過千萬年的黑暗與孤獨,可孤獨與絕望自我出生時便如影隨行。我也曾被仇恨日日夜夜地折磨,也曾想要不顧一切地放縱,想要去殺了所有人,可我沒有,絕望從來不曾讓我獲得什麼,只會讓自己沉入無盡的黑暗深淵,我放棄了仇恨,放棄了一切執念,才在心魔的侵蝕中苟延殘喘的活了下來。你為什麼不能?」
「這個世界或許有很多黑暗,有很多讓你仇恨的事,可是,在最黑暗的時刻,總會有光明伴隨。我們無法改變命運加諸與我們之上的諸多苦難,可你,真的就打算就此屈服?是不甘心的吧,我也不甘心,我的力量如今還能渺小,可我卻從未再屈服過,而你……」林無夕走進了九頭魔龍,音量也更加大了些:「你有絕佳的天賦,強健的身體,你還有比我不知強大多少倍的力量,你為什麼不敢?你為什麼會向絕望屈服,向這天道屈服?」
「你別以為我不敢殺你!」暴怒的聲音充斥了林無夕的整個耳膜,九頭魔龍巨大鋒利的爪子不知何時伸了過來死死地掐住了林無夕,林無夕卻跟本沒有反抗,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她的修為只是浮雲。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嘶啞邪惡的聲音充斥了整個黑暗空間,魔龍的巨大威壓也在此時放了出來,鋪天蓋地的壓力讓只有開光末期的林無夕幾近窒息。
「我,咳,我相信。」巨大的龍威讓地上的屍體全然碎成了齏粉,被風一吹便消失在了夜色中。「可我在賭,賭你的心還未被仇恨完全控制,賭你還在想要反抗。」林無夕抬起了頭,幽深的眼睛和面前這比自己更大的眼睛對視。
玉璜全力催動腳下的青鸞劍,再顧不得其他,終於在第三天便到達北方的小溪村。
玉璜御劍直接降落在了小溪村負責人面前,也顧不得地上滿楊的塵土,劈頭便問:「林無夕在哪?把她的登記牌給我。」
「是,我這就去找。」小溪村的負責人早就認出這是自己師門的玉璜師姐,再看她這風風火火的樣子,哪還敢怠慢,即便便領著玉璜去了登記牌的收藏室,給她找來了林無夕的登記牌。
登記牌實在特殊任務中顯示弟子行蹤和安危用的,可以大致標識出弟子所處的地點,在其身處危險時還能預警,以便及時救援。
玉璜現在就拿著林無夕的登記牌,臉色很不好看。
林無夕的登記牌正一閃一滅,正是遇見危險之兆。更讓玉璜擔心的是登記牌完全不能指示出林無夕現在所處的方位,登記牌是用門派中特殊秘法所制,即便是元嬰長老,也無法徹底毀去它的氣息,按理說只要人還在這修真界,這登記牌都能大致標誌出萬痕宗弟子所處方位。
「她去了哪兒?」玉璜說出這句話是牙齒都冒著冷氣,負責人不禁打了個冷戰,趕緊找來林無夕的接待人,向玉璜彙報了林無夕的行蹤。
「玉帶村?」玉璜呵呵一笑,召出青鸞劍就要前去要人。
「等等,玉璜仙子,玉帶村中現在滿是魔修,你這樣前去未免太過危……」話說到一半負責人就被玉璜一個眼神給嚇得退回了肚子里,太恐怖了,這位的氣勢,簡直就像要吃人。
看著絕塵而去的玉璜,負責人一邊在心裡為前方的魔修默默祈禱,一邊拿出傳音飛劍,向萬痕宗掌門彙報了玉璜的去向。
玉帶村。這裡距離儀式結束已經三天了,可所有魔修甚至包括一直神秘的眾位長老都沒有離開,他們早已知道,派出去的整隊魔修都已死亡,可他們卻不願就此離開,這次儀式關乎魔修的生死存亡,他們傾盡所有力量,不甘心就此迎來徹底的失敗。
「長老,你說我們就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一個很可能是修真界派來的探子身上真的合適嗎,我們魔修所有的精英折在了裡面,她一個開光期的小姑娘怎麼可能還……活著?」
那位將林無夕送進玉台的長老聞言微微動了動:「或許這是錯的吧,但那一瞬,我莫名地堅信,或許她,可以拯救我們。」
黑色的兜帽被放了下來,露出一張極為蒼老的面孔,所有魔修都沒在說什麼,修真之人本就比較重視虛無縹緲的感覺,況且面前這位,不僅修為深不可測,年齡更是在場所有人中最大的,老人家的第六感,有時候真的無比靈驗。
說話的那位長老忽然面色一便,嘴唇微動,夾帶著滄桑和威嚴的聲音便傳遍四方:「前方何人竟敢擅闖我魔修重地!」
玉璜此時已到了玉帶村上方,掃視一眼,並沒有發現林無夕蹤跡,壓下心中的焦急,看向問話的長老,朗聲道:「我乃萬痕宗的無崖仙子,此番前來本也無意叨擾,但因門下有弟子無意闖入諸位重地,如今下落不明,還望諸位能告知下落。」
聽說是無崖仙子,眾位魔修都有些驚訝,玉璜的名字,即便是在魔修中,也是如雷貫耳。
原先的那位老者沉聲到:「這裡全是我魔修弟子,怎會有你們萬痕宗的人,倒是無崖仙子你擅闖我魔修重地,難道當我魔修無人!」說到最後,話語中已夾雜著些微真氣,震得人心神微盪。
玉璜道:「長老這話未免嚴重了,玉璜不過是前來尋人,若是找著了人玉璜定當為此賠禮道歉,但如今事情緊急,還望長老能告知玉璜那人下落。」
「此處皆是我魔修弟子,怎會有你萬痕宗之人,仙子尋人尋得也太不是地方了吧。」
玉璜神色一凝:「我誠意相尋,你們何必如此推脫,雖說師……雖說我門下弟子闖入貴派在先,但她不過才區區開光期修為,諸位大多都是金丹以上的前輩了,何必如此為難她?」
「開光期?難道是她?」魔修長老沉吟一聲。「若說是開光期的修士,我倒曾見過一個,不過她早在三天前便已經進入了這玉台下的幽禁之地,仙子這會,怕是找不回來了。」
「什麼!她去了幽禁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