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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煥說完,突然緊緊閉上嘴,一雙眼睛圓溜溜轉來轉去,就是沒有下文。
「你倒是說完呀!」陶清揚等得心急,難得催了她一句。
「啊。」溫煥意義不明地感嘆一句,「我又覺得是自己想錯了,還是不說出來誤導人了。」
她笑嘻嘻的,把自己那份牛奶喝光,若無其事地側身躺下,閉著眼睛休息。
陶清揚一開始還不明所以,又漸漸明白過來,怒氣沖沖道:「你想拋下我自己去,對不對?」
溫煥冷不防被說中心事,睫毛顫抖了一下。
「說到底,你還是不相信我。」陶清揚的語氣有了幾分傷心,臉色瞬間黯淡。
溫煥裝不下去了,睜開眼睛道:「沒有,我是怕你危險。這件事從裡到外都透著古怪,連我都不清楚再查下去會找到什麼。」
她把聶同歌死前的異狀原原本本說了一遍,聽得陶清揚越來越驚訝。
「這麼說,她在撞車之前,就已經死了?」
「是。」溫煥點頭,「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如果真是個陰謀,也是針對天輔的,你不能被牽扯進來。」
陶清揚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突然伸手,把溫煥揪了起來。因為她沒穿什麼衣服,陶清揚只好揪住她脖子上平安扣的紅繩。
溫煥被迫靠近她,下一刻,就被兇巴巴地親了一口。
陶清揚的動作又急又凶,咬牙切齒道:「你別想丟下我!」
溫煥還想解釋什麼,要說的話都消散在她的眼神里了,問了個不相干的問題:「昨天聶同歌發來的簡訊,上面是怎麼說的?」
「嗯……大概是,她要帶我們去拿東西,如果我們不放心她,也可以自己過去。確認那樣東西有用后,再來聯繫她。」陶清揚努力回憶著。
被褥散發著清新的淡淡香味,窗外太陽已經升得很高,炎熱的陽光卻透不進來,溫煥伸出一隻光裸的手臂,讓陽光落在上面。
「第一,聶同歌說我們可以自己去,但沒說具體路線,所以這個地方我們是知道的,她只要說出地名就行。」
陶清揚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推測道:「有什麼地方,是我們都知道的?商業街?天輔?」
「都不是。」溫煥搖搖頭,指著那張加油站的發票,「這就是第二條線索。」
從發票上能看出,聶同歌來之前特意給車加滿了油,但根據付的錢,她的油箱卻不是很空,只加了不到一半的油。
「想到什麼了嗎?」溫煥很有耐心地引導她。
陶清揚還是滿臉茫然。
「能開車去,還特意加滿油,再加上那個地方我們都知道。」溫煥放慢語速,讓陶清揚理解,「說明那地方不在市裡,卻也不遠。」
「有這樣的地方嗎,我們還都去過?」
「當然。」溫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是鄰市的溫泉旅舍。」
陶清揚恍然大悟,腦子裡的迷霧一瞬間散去。她分析得很有道理,儘管她們去的時候是乘高鐵,但自己開車去的話,走高速最多才兩個小時。
聶同歌很重視那東西,應該不會帶在身上,必定會仔細選個穩妥的藏匿處,溫泉旅社倒真是個好地方。
不過……
「那東西現在還在嗎?」陶清揚有些疑惑。這麼久過去,說不定早被人拿走了。
溫煥想了想,回答:「她也許是把東西藏在房間的隱蔽處了,就算你們住的那間房之後又來了客人,也不一定會被發現。」
陶清揚鬆了口氣,看看時間,都快中午了,頓時覺得肚子里飢腸轆轆。
但現在可不是吃飯的時候,她急切道:「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忙什麼。」溫煥悠閑地在床上舒展身體,曖昧輕笑,「你現在,能走的動嗎?」
陶清揚大窘,這回連耳根都紅了,一手抄起自己的枕頭瘋狂家暴她,「你能不能別說了!能不能能不能能不能!」
溫煥連忙用手遮住臉,翻來覆去地躲著沒頭沒腦砸下來的大枕頭,笑得無比歡暢,打鬧半晌才停下,她邊笑邊喘,等平復了呼吸,才正色道:「我打算自己去,你別跟著了。」
「憑什麼!」陶清揚不滿地喊起來。
她又想丟下她不管!
溫煥嘴角揚起,一伸手壓住陶清揚的肩膀,把人強行摟在身上,「本來這時候,我們應該在互相咬著耳朵說悄悄話的,壓根兒不用考慮那麼多亂七八糟的,唉,難為你了。」
話音未落,臉就先垮下來。
陶清揚輕輕趴在她胸口,兩個人的小腹貼在一起,互相傳遞著溫度,蔓延開來,燒得她眼睛里都熱乎乎的。
「沒辦法,跟你在一起,每天都不走尋常路。」她仰起臉,深吸一口氣又低下頭,仔仔細細地打量溫煥,飛揚的眼尾,鮮艷的嘴唇,「別人家的悄悄話都是你情我愛,咱們家的悄悄話是分析推理,嗯……好創意。」
有那麼一剎那,溫煥突然希望她不要那麼乖巧懂事了,哪怕吵著鬧著讓自己不幹別的,陪她也好。
最近真是越活越傻。
溫煥收回思緒,坐起來隨意套了條睡裙,替陶清揚掖好被子,「我去做午飯,吃過以後出發,溫泉旅舍。」
「好。」陶清揚立刻答應,被裹得像個白白的蠶蛹,只露出一個腦袋,「不過……如果半天時間趕不回來怎麼辦?我要不要提前請假?」
雖說她是新人就請假不太好,但也是在幫天輔公司做事,可惜不能跟領導表示「我在和少董查一件事沒想到耗時太多所以遲到了」吧?
「也對。」溫煥散漫慣了,從來都是想工作才工作,沒經歷過朝九晚五的生活,顯然想不到這層。她又找出自己的手機,邊撥號邊往廚房走,「我幫你請個假。」
陶清揚應了一聲,繼續躺回被窩裡犯懶。本來在平時這是屬於溫老闆的專利,她從來都是那個忙裡忙外的老媽子,難得才能享受一回。
蓋著被子,吹著空調,極其舒服的一件事,陶清揚卻如芒在背,怎麼扭都不自在。
似乎……有什麼東西忘記了!
她猛地從床上跳下來,來不及穿好衣服,裹著浴巾就往下沖,連拖鞋都穿反了。
廚房裡,溫煥站在鍋碗瓢盆和蘿蔔青菜中間,正在打電話:「對,請假啊,她和我出去玩呢,明天不想來上班,先請……一天吧,哎呀你真是越老越多事,得吃點腦白金補補了,公司那麼多人少一個又怎麼了!哦還有,給我媽帶個好……」
陶清揚髮絲凌亂,雙手扒著門框露出一個腦袋,聲音都發抖了:「你你你……有我領導的手機號嗎?」
「沒有啊。」溫煥不明所以,她才沒心情認識廣告部的一個小頭頭。
「那你你你……給誰打的電話?」陶清揚心裡愈加沒底,說話的時候直咬舌頭。
「我爸啊。」溫煥說得理所應當。
董、事、長!
小白領手腳無力,跪倒在地。
「溫煥。」
「什麼?」
「……現在找工作難嗎?」
許久許久之後,陶清揚還是沒有從極度複雜的情緒中解脫出來,動作機械地夾菜,咀嚼,面無表情地咽下去。
「喂。」溫煥的手爪子在她眼前晃來晃去,陶清揚還是呆兮兮的,沒反應。
「真傻了。」庸醫溫煥下結論。
陶清揚聞言,迅速恢復正常,瞪了她一眼:「你就害我吧!」
溫煥充耳未聞,裝沒聽見,雙眼望著天花板哼歌。
陶清揚氣得在桌子下踢她的腳,「我以後還怎麼工作了!你說啊!」
「怎麼就不能工作了。」溫煥也很不理解,「大不了我去跟我爸說說,空出來的那個總監位置給你。」
「……算了。」
陶清揚無力地放下筷子,捂著臉。
當關係戶本來是挺愉悅的一件事,可想到自己在溫煥爸爸眼中的形象,還是有點淡淡的憂傷。
這讓她以後怎麼見公婆嘛!
吃過午飯,兩人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又打電話給小警帽兒,讓時承雨留意家附近的情況,於是出了門。
臨行前,溫煥把聶同歌的包和那些零碎分開和同類東西放好,鑰匙放在鑰匙堆里,背包丟在幾個類似的背包中間,估計原主來了都分不出哪個是自己的。
……不過,原主已經死了。
兩個小時的車程說長不長,在高速路上,景物飛速後退,前後都有幾輛車行駛著,一路上也不孤獨,陶清揚幾乎沒感到時間的流逝就到了。
溫煥把低調的奧迪穩穩停下,抓著提包往旅舍走去。
溫泉旅舍門口,妖冶的紅燈籠依舊一排排掛著,院子里的櫻花早就謝了,只剩下濃綠的樹葉。
人工溫泉熱氣騰騰,卻沒什麼人在泡,只剩下添水的竹筒時不時叮咚一聲,更顯得寂寥。
過了旅遊季的地方,都這樣。
陶清揚還記得初來這裡時的愉悅的心情,和對溫煥的感覺。現在那種最初的萌動早就變成了另一樣東西,更堅定,更踏實。
她還沒抒發完感慨,就聽見溫煥在登記處的不滿聲音:「什麼!那間房剛剛租出去了?」
「呃……」經理還記得眼前這個難纏的女客人,小聲解釋,「因為您沒有預約,您指定的那間房上午就租出去了,還有同規格的另一間,您要不要去看看?」
「那個房客有沒有說要住幾天?」陶清揚從外面走進來,插了句話,雙手搭在前台的柜子上發問。
經理遲疑道:「只付了一天房費,大概明天就走了吧。」
「那,請給我們另一間吧。」陶清揚替溫煥做了決定,又湊到她耳邊道,「明天等那人退了房,我們再去找找。」
溫煥勉強點了頭,一副「本宮開恩」的樣子,免了那經理的死罪。
上午就租出去了。
怎麼會這麼巧,剛好早她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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