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43章
第二日早朝,皇上封賞有功將士,賈璉得封正四品中郎將,進京都大營。賈璉的職位雖然不高,卻恰恰高過賈政兩級,也算是打臉吧。
賈政官居五品,正好有上朝的資格,此時正站在隊伍的末尾看著賈璉受封正四品。一向看不上眼的侄子現在比自己品級還高,最重要的是人家年紀小,前途不可限量,賈政看著賈璉眼睛都紅了。賈政正盯著賈璉看的時候,一個人從隊伍中出列。
賈政仔細一看才認出出列的人是自己的大哥賈赦。賈政對於這個從不上朝的大哥突然出現,直覺就沒好事。
賈政的預感沒有錯,果然聽到賈赦說:「啟稟皇上,臣有本奏!」
皇上自然知道賈赦要說的事,這也是經過他同意的,也就接著話說下去:「卿有事可直言。」
「啟稟皇上,臣年老體邁,深感力不從心,遂今日上表讓爵於子賈璉,望皇上恩准。」賈赦說出一早準備好的說辭。
賈政聽到賈赦的話急了,這可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賈璉有軍功在身,要是他再有了爵位那對自己可是很不利。賈政現在只想著要阻止這事成為事實,也不等皇上開口就搶著說話:「啟稟皇上,此事萬萬不可,自古父死子繼,可如今父無病無災,子怎好鳩佔鵲巢!」
皇上本打算讓賈赦親自上本,然後他順水推舟,誰知道會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也有些生氣:「殿下回話者何人?」
「臣乃工部員外郎賈政。」賈政一聽急忙回答。
「朕記得這是禮部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工部員外郎來插手了,還不給朕退下。」聽到賈政這個名字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只是現在不是發落的時候。
「皇上,臣雖然不是禮部中人,可是賈赦乃家兄,他行事無禮自然就事關微臣。」賈政可不想就這麼算了,嘴裡說著眼睛卻一直往王子騰瞄,希望他開口說話。
皇上也不想親自開口了,給賈赦使了眼色,叫他自己開口解決。賈赦聽到賈政出來攪局,早就不滿了,正好給了他出氣的機會:「賈大人,我這個做父親的想安享晚年,做兒子的替我分擔一些你是有什麼意見?你我兩家早已分家,要說家事也談不上吧,況且有誰規定必須父死子才繼,賈敬如今不也活的好好的,賈珍還是受先皇旨意襲了爵位。賈大人現在是在質疑先皇的決策嗎?」
「賈將軍所言差矣,賈敬現今是方外之人,怎能和賈將軍相提並論。賈將軍無病無災,何必要讓兒子提早受累呢!」王子騰這一開口就表明了在妹妹和侄女之間選擇了妹妹。
「王大人,這父爵子襲也沒錯吧,只要聖上恩准,符合禮法,我們父子願意。這好像和大人你無關吧!」賈赦雖然早猜到王子騰和自己不是一路人,不過看到他替賈政說話還是很反感,怎麼說賈璉也是他侄女婿,竟然在這裡阻人前程。
「錢愛卿何在?」皇上看王子騰替賈政說話,就打消了原來想施恩於他的念頭。以王子騰的聰明,不可能不知道賈赦已經投靠了他,既然和賈赦對著干,就說明他是打算一條道走到黑了。
「臣在。」禮部尚書錢尚出列。
「錢愛卿,幾位大人各有各的禮,你是禮部尚書,你來說說看。」坐在高位的好處就是下面人的臉色都能看清楚,皇上一面說著話,一面打量下面人的臉色。
「啟稟皇上,父死子繼只是常理,卻不是禮法。因此賈大人和王大人所說雖然有理,但賈將軍是自願讓爵於子賈璉,所以這理也就說不通了。臣認為賈將軍所奏之事完全是可行的。」禮部尚書錢尚是帝黨,自然知道皇上想要的答案是什麼,況且這事賈赦之前就已經問過了他了。這種提前讓爵的事情又不是沒有,只能說賈政太急了,沒有思考前因後果。
賈赦從皇上開口詢問開始就在心裡直笑王子騰和賈政腦袋被撞了,皇上繼位的時候太上皇也活得好好的,現在一直在這裡說什麼父死子繼,不就是在說皇上嗎?現在明眼人都知道該站在哪一邊,怪只能怪他們不會找好一點的借口。賈赦一點風聲都沒露,突兀地上奏,就是為了坑賈政一把,只是沒想到把王子騰也給拉下水了。
王子騰從錢尚開口時就知道不好了,他之前只想著打擊賈赦,就順著賈赦的話說下去,卻沒想到犯了不少人的忌諱。雖說世人愛權,可總有幾個例外的,賈政今天這番說辭可是得罪了不少人,自己替他說話少不得也被一起記恨上了。
王子騰心裡暗惱,賈政也不例外。他雖然有些迂腐,可基本的人情還是懂的,現在這局面出來自然是知道自己的話不得人心了。尤其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也和自己不是一路的,以後的日子可不會好過了。
要說也沒錯,禮部尚書錢尚這一開口,局面就大不一樣了。朝中大臣一向懂得察言觀色,錢尚的話一出,再看皇上一臉贊同的樣子,眾大臣自然清楚該怎麼做了。
皇上看沒人再跳出來唱反戲,才一臉悠然的開口:「中郎將,今日賈將軍所奏之事朕以恩准,望你不要辜負朕和賈將軍的一番期望。」
賈璉也是一臉驚喜,他一開始從軍的目的就是為了不讓這爵位花落旁家,現在金口玉言怎麼一說,心總算安了,連忙下跪謝恩:「臣謝皇上恩典,今後定當不負皇上所望。」
「今日為慶功之日,眾愛卿勿忘準時入宮赴宴。」皇上看該解決的都解決了,就宣布退朝了。
賈赦,賈璉還有張鞅一同走出,陸陸續續有人來恭喜賈璉和張鞅。
「恩候,你這次有些莽撞了,歷來爵位更替都是上摺子的,哪有你這樣當朝提出的,一個不好就會弄巧成拙。」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張鞅對賈赦說道。他對於賈赦的做法是很不贊同,一個不小心開始會毀了賈璉的前途的。
「舅舅,父親這麼做應該有他自己的用意吧,我相信父親不會害我的。」賈璉倒是替賈赦說起話來。
「我還沒恭喜兄長呢,兄長這次可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了。」賈赦下意識地忽略了張鞅的話,他總不能說他是心血來潮想坑賈政一把,才會在朝會上提出這事吧。
「有什麼好恭喜的,要不是為了璉兒我這次命都沒了。我現在也是有些力不從心了,要不是皇上現在還沒有可用之人,這次我就直接放下兵權了。不過來年武舉應該會有不少可造之才吧,等這批人成熟了,我就可以歇歇了。」張鞅對著賈赦感嘆。
「來年真會加恩科,這消息確定了?」賈赦向張鞅確認。
「這事還有假?明年可不平靜啊,選秀,科舉,各部都清閑不了了。不過我是看不到了,一開年我就要回北部去,皇上讓我留在京都過年已經是格外開恩了。」張鞅是天子心腹,消息自然比較靈通。
「一開年就走,那不就是只能留在京都一個多月,時間會不會太趕了。」賈赦聽說張鞅只留這麼短的時間有些吃驚。
「不短了,其他將士三日後就要動身。我們雖然打了勝仗,可也不能不防著,北部可不止一股敵人。要不是我受了傷,又多年沒回家了,也不會讓我留到過年。」張鞅早就適應了軍旅生涯,感覺和賈赦就不一樣了。
「岳父如今就兄長一條血脈,可兄長一直征戰在外,岳父怎能放心得下。難道這次有個假期,兄長也可以好好儘儘孝心。不過兄長可有續弦的念頭,如今兄長膝下荒涼,恐怕也是岳父的心頭之痛吧!」賈赦提議道。
「你就少出些餿主意,我常年在外何必禍害好人家的女孩。要說子嗣,張家不比你賈家枝繁葉茂,也就我和父親兩人,沒多大講究。你要是有心,就過繼一個璉兒的孩子給我吧!」
「這怎麼說,要是過繼璉兒的不就亂了輩分嗎?再說璉兒自己現在都沒有留一條根呢!」賈赦對於張鞅的話有些動心,不過顧慮更多。
「急什麼,璉兒又不必與我回北部,京都大營就在近郊,璉兒每日都可回家,還愁兒子不成。不說這些了,我要先回去了,下午的慶功宴再見吧!」張鞅看到親兵已經牽著馬等在不遠處就向賈赦告辭了。
「父親,你怎麼突然說這話,雖然是關心舅舅,可還是出格了。」賈璉剛剛一直沒開口,等張鞅走了才對賈赦問道。
「你舅媽是難產而死的,那時你舅舅正在和敵人廝殺,等他回來時,連最後一面都見不著了。在這之後,你舅舅就很少歸家了,每次你外祖都只能接到幾封平安信,卻見不到人。有不少人提議他續弦都被拒絕了,我也不過是老話重提罷了。」賈赦今天說這話也沒有想著張鞅答應,不過張鞅會提齣子嗣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難怪舅舅一直都是一個人,我之前只是奇怪,又不好開口問。」
「你也聽你舅舅說了,他有沒有人養老送終就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