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 醫治行動
||「初汐……」卿若喊道.回頭怒瞪了陸雲邈一眼.道.「師叔.為什麼你就是不肯幫她呢.前世的仇恨跟她沒有任何的關係.你這樣把所有的帳都算在她身上.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說完.她提裙就要往外走.陸雲邈卻拉住了她的手.臉色沒有絲毫變化.只是較之方才平穩了些.他沉默片刻.道.「就算說了也沒用.她一柔弱的小丫頭能做什麼.還不如現在的好.即便失去了光明.至少.不用再去經歷痛苦.」
他滄桑的眸中似是籠罩著一層薄紗.迷迷濛蒙.教人看不清晰.嗓音似悠久醇厚的古釀.低沉而久遠.
卿若聽了他的話.站起身來.眸光沉沉.斂去了方才嬉笑的神色.堅定地看著陸雲邈.「師叔.你不懂她.如果你懂的話.就不會說這樣的話.她的心.比你.比我.都要堅強.」
她說完.拿起方才買的東西追了出去.陸雲邈睜著眼睛.怔怔出神.窗外雨絲漂泊.他卻似乎看到了斑駁日光.很暖.亦很冷.
天空露出了稀薄的陽光.雨卻不見停下.如此一陽一雨的.不消片刻.天際兩邊便掛起了七彩彩虹.七種顏色光怪陸離.美得極致.
「哇.彩虹.姑娘.快看.」跟在夏初汐身旁的侍女突然驚呼出聲.拉了拉夏初汐的袖子.一手指著天上.喊完后突然才想起說錯話了.緊張得不敢再說話了.
夏初汐有些怔愣地回過神來.她站起來.緩緩地走到亭邊.伸出手去.觸到的卻是綿綿雨絲.她笑起來.溫婉柔美.她想.現在的景色一定是極美的.
她收回手觸上自己的眼眸.沾了雨絲的手指有些冰冷.緩緩地低淌下來.恍然她眼角落下的淚.她想起山洞裡的那次哭泣.阿郎擁著她.用他的肩膀包涵了她所有的脆弱.
「初汐.」卿若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她悠悠地轉過身去.唇邊始終噙著一抹笑.雲淡風輕.似乎什麼也改變不了她.
「卿若.我很好.看不到也沒關係.只是要賴著你了.」夏初汐眸色漆黑.笑容淡淡.如三月里的櫻花.粉淡而不過於嬌柔.
卿若上前擁住她.嘴角咧開笑意.道.「賴吧賴吧.我不介意你賴一輩子.」不等夏初汐說話.她又沉沉地說道.「初汐.如果你不想救師叔了.現在還可以反悔.他對你那麼不好……」
話未說完.夏初汐已退後幾步.搖搖頭.痛心道.「卿若.原來我在你心裡就是這樣的人啊.」
「不是的.初汐.我只是.只是覺得師叔這樣對你太過分了.你……」卿若心急.想要辯解.可語不成句.有些慌亂.
夏初汐也不再逗她.笑著安撫道.「我救你師叔不是因為想讓他幫我治眼睛.卿若.我想幫的是你.我喜歡那個整天笑靨如花的你.不想看到你傷心.」
「初汐……」卿若嗓音低沉.琢磨了許久.方信誓旦旦道.「初汐.我一定會保證你的平安的.就算沒了我的命.」
「烏鴉嘴.」夏初汐氣惱地拍了下她的手.無奈道.「你怎麼不說我們都平安無事呢.」
「哦.對.對.我們都平安無事.」卿若吐了吐舌頭.轉而嚴肅道.「初汐.這件事必須瞞著我師叔.若是他知道了.肯定不會同意的.」
夏初汐點點頭.以陸雲邈的犟脾氣.若是知道要以她的血救他.就算是死.他也不會接受的.想定.緩緩道.「我會配合你的.」
兩人在亭子中分開.卿若讓夏初汐回去休息一下.養精蓄銳.以防晚上不舒服.卿若則拿了東西往藥房走去.這件事情.她們沒有瞞著任何人.唯獨瞞著陸雲邈.
日暮時分.紅霞滿天.投下淺淺紅光.照耀著一池的雨水.房間內的陸雲邈沉沉睡去.極為安穩.
屋內除卻陸雲邈.還有卿若.夏初汐.陸子染.卿若在陸雲邈的飯菜中下了無色無味的葯.讓他沉沉睡去.此葯可維持兩個時辰.所以他們的時間並不是很多.
卿若已經準備好了所有事宜.她臉色沉靜.唇瓣卻微微發白.可見她的緊張.但事已至此.已無退路.成敗在此一舉.
她想的是將夏初汐能解百毒的血液通過細管與陸雲邈的血液連接.他中毒太久.毒素已經蔓延至骨髓.用這個辦法才可能將新鮮的血液送入他的五臟六腑之內.解了他的毒.
但這樣做的風險太大.一不小心可能會引起失血過多.而夏初汐更可能被陸雲邈的毒血反噬.如若失敗.可能兩人都無法存活.
卿若雖然說會儘力護他們周全.但畢竟是她第一次用這樣的辦法救人.連她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兩人都是她想要保護的人.更讓她覺得壓力大.額角處已滲出了汗.
她不會退縮.這也是夏初汐最欣賞的一點.一旦決定了的事情.無論內心有多恐懼.都不會允許自己倒退.這樣的她.當得起神醫之名.
陸子染就沒有這樣樂觀的精神.他站在一旁.眸光在陸雲邈和夏初汐身上來來回回.猶疑不定.眼眸中的疼惜隱藏在黑夜的燭光中.握著匕首的手遲疑著不肯下手.
夏初汐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臉色平靜如水.微微噙笑.瑩白的手臂被陸子染握在手中.良久.卻感受不到匕首落下的冰涼.
「子染.」她疑惑地喚道.聲音柔柔.似春風一般.
陸子染拿著匕首的手微微一抖.險些拿不住.他低眸看著夏初汐姣好的面容.臉上的疤痕沒了面紗的遮擋.很猙獰.可在他眼裡.卻很柔和.
他知道他該劃破她的手腕.如此才可救了他的爺爺.可是看著那手腕處的傷痕.他遲遲地不肯落下.她的身上已經傷痕纍纍.若再加一刀.她承受得住嗎.
「子染.你在幹什麼.快點.我們時間不多了.」卿若忙碌里抬頭看向了陸子染.見他呆怔著.不禁出聲喚道.
她要隨時待命.以備陸子染劃破夏初汐手腕時能儘快將兩人的血連接上.夏初汐看不到.不能讓她割破自己的手腕.以免不小心割到動脈.到時就算她是如何起死回生的神醫都救不了她.
所以最終.這個任務只能交給陸子染.他跟著陸雲邈這麼久.多少懂些醫理.知道應該割哪條脈.
燭光融融.溫暖的光亮縈繞在屋內.陸子染的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拿著匕首的手心已是滲出了汗.他緩緩地壓低了幾分.又猛然地收回.再壓低了幾分……如此來來回回.卻一直下不去手.
「子染.」夏初汐低低地喚出聲來.依舊一臉的冷靜.她笑道.「放心.卿若會護我們周全的.我們都會沒事的.」
她的冷靜似乎透過肌膚的溫度傳給了陸子染.他吸了口氣.緩緩地平靜下來.看著手中瑩白纖細的手.又抬眸看向卿若.見她點點頭.手中的匕首緩緩地靠近她的手腕處.
屋內安靜極了.就連燃燒的燭光也不再搖動.安靜得似乎能聽得到所有人的呼吸聲.卿若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著那把匕首一寸一寸地靠近夏初汐的手腕.
猛然一陣寒風吹來.桌上的燭光明明滅滅.擾亂了一室的沉寂.陸子染手中的匕首哐啷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與此同時.他和卿若都震驚不已地看向那原本該躺在床上沉睡著的陸雲邈.此刻正目光沉沉地看著他們.只有夏初汐仍是茫茫然.但她多少能猜到一些.
「你們就是打算這樣救我的.一命換一命.」陸雲邈嗓音低沉.聽不出喜怒.只是沉沉的眸光在他們之間掠過.落在了夏初汐的身上.
「怎麼可能.你明明吃了飯菜的.」卿若仍舊不肯相信.此葯無色無味.摻雜於米飯湯水之中是察覺不到的.而她也親眼目睹了他吃下了全部的飯菜.
陸雲邈聞言.轉眸看向卿若.臉上微顯得意之色.「這點小伎倆怎能騙得過我.我的舌尖嘗過千百種葯.什麼葯只要一碰.就知道是什麼.」
卿若跌坐在床榻旁.陸子染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但在心中不由得鬆了一口氣.無論怎樣.這次的計劃已然宣告失敗.
夏初汐的臉上自始至終未袒露出任何的表情.只有方才的茫然一閃而過.她的眸光比夜色還要深沉.卻氤氳著如水的波紋.
「你以為你治好了我.我就會給你醫治眼睛嗎.做夢.」陸雲邈沒有下床.只是目光狠厲地看著她.語氣兇狠.
夏初汐笑笑.淡淡道.「前輩既是知道一命換一命.若是初汐是抱著這樣的目的相救.你覺得值得嗎.」
陸雲邈看著她毫不變色的臉.突然笑了笑.說道.「你們兩個都出去.我有話要跟這個小丫頭談談.」
「師叔……」
「爺爺……」
卿若和陸子染都不肯.就怕陸雲邈把怒氣都撒在夏初汐的身上.兩個人磨磨蹭蹭地不肯移動.陸雲邈臉色沉了沉.道.「老夫不是什麼洪水猛獸.不會把這小丫頭吃了的.」
聽到陸雲邈的保證.卿若和陸子染方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房間.
屋內恢復了平靜.夜風越過窗欞吹向屋內.拂起夏初汐如瀑般的青絲.她眸光淡淡.笑意未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