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吃香的喝辣的

第五十四章 吃香的喝辣的

坐在一家西湖畔茶館的皇甫華夏戴著一頂法拉利的鴨舌帽,低著頭品茶,上好的洞庭湖碧螺春,只是眼睛時不時留意玻璃窗外的人來人往,他不得不小心,這些年他得罪黑道白道太多太多擁有絕對話語權的上位者,能從一毛不拔的名流或者動輒把人丟麻袋丟錢塘江的大佬餐桌上強行分一杯羹,要想活得久一點甚至滋潤一點,就得多長几個心眼多留幾條後路。

「也許有天被人毀屍滅跡了,我都不知道死在誰的手上吧?我還想以後能在老家給自己找塊風水不錯的地方做墳地,就是不知道這願望來不來得及,窮旮旯頭小地方就是好,國家說要火葬還可以鑽空子,我這麼個好歹也算光耀門楣的人多半能找塊好地方吧?」

皇甫華夏那張疲態的臉孔滿是自嘲神色,握著茶杯,道:「衣錦卻不還鄉,就是錦衣夜行,有幾個人會吃飽了撐著做錦衣夜行這種無聊的勾當?」

幾分鐘后,一個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進入茶館,坐到皇甫華夏對面,雙方交換了一個信封,那人悄悄掀開一角,皇甫華夏給他的信封內是一疊百元大鈔,清點完畢他才將信封放入貼身口袋,點了杯安吉白片,皇甫華夏打開信封,幾十張照片以及底片,地點各不相同,但每張照片上都有同一個人,陳道藏。

有錢能使鬼推磨,花點錢請個私家偵探調查一下新鄰居也是小事一樁。對跟蹤目標和捕捉內幕可謂宗師級別牛人的皇甫華夏微微皺眉,道:「沒有這個人的書面材料?例如他的家庭背景,現在的人際圈子?」

「不需要。」

那個相貌不起眼的私家偵探胸有成竹道:「他的背景很簡單,父母在十二年前逝世,親戚不多,一個嗜好賭博的舅舅稍微做了點小手段就讓一無所有,其他幾個親戚這些年也都冷眼旁觀,這小子倒也爭氣,愣是沒餓死也沒進管教所,現在就兩個朋友,一個叫商朝,一個叫融子,前者有點來頭,後者是個孤兒,目前陳道藏在九溪玫瑰園給一個叫司徒採薇的女孩做家教,他現在的女朋友叫沈子矜,似乎這個女人有點棘手。」

「沈子矜?!」

皇甫華夏情不自禁挑了挑眉頭,低頭喝了口碧螺春,喃喃道:「巧合?還是理應如此?」

「有問題?」

私家偵探以為自己的調查有問題,生怕這位神秘顧主會從那個信封抽回幾張大鈔,至於這個顧主調查陳道藏是發現了老婆外遇要抓姦或者是想要做其它見不得人上不了檯面的事情,他才懶得計較理會,幹這一行什麼骯髒齷齪的事情沒碰到過,他早就免疫了。

「沒有,你走吧。」

皇甫華夏下了逐客令。

喝去一杯茶的十分之九便不再喝,手指撫摸著逐漸冰冷的精緻茶杯,笑道:「沒想到還是個有趣的年輕人,孤兒?這個世界上沒爹沒媽的孩子海了去,再說,有些孩子有了父母更凄慘更絕望,陳道藏,你活蹦亂跳混到今天這對我來說算不得什麼,一個男人,養不活自己,活著也就跟頭豬差不多。但你讓我刮目相看的是,竟然能把沈家這個丫頭弄到手,不簡單嘛。」

皇甫華夏摸了摸鼻子,似乎被陳道藏勾起他的往昔,托著腮幫,怔怔出神道:「跟我當年是何其像啊。」

走出茶館,抬頭望了望刺眼的太陽,皇甫華夏冷笑道:「只不過我這種誤人誤己的渣滓禍害,一個就夠了。」

將帽檐壓低,揮手攔計程車的皇甫華夏忍不住露出個鄙夷神色,「什麼傻逼偵探,給你兩萬塊,搞到的資料比我自己胡亂折騰到的東西還少,我操你祖宗十八代,沒職業操守的王八蛋,現在看來,混到我這份上沒點天份和素質還真不行。」

………………

哪個男人不想或者說不曾想過要輕狂跋扈、要玩世不恭遊戲世界?哪頭青春期的牲口不想作李太白式的對酒當歌?可問題是,誰確定在生活面前「天生我材必有用」這句話不是忽悠群眾?每天跟油鹽柴米醬醋茶打交道的小百姓哪裡有機會去歇斯底里地放縱揮霍?

陳道藏這頭牲口也想在自己女人面前牛逼烘烘幾次,要麼一擲千金,要麼把敢惹自己女人的紈絝痛踩到不能人道,可這些事情,想想也就罷了,起碼現在還是。

不過他這麼個理性的傢伙卻偏偏碰到了個絕對貨真價實的瘋娘們,沈子矜。

錢櫃KTV,陳道藏坐在豪華包廂中,皺眉道:「不是說最近不要接觸嗎,很容易引起皇甫華夏這隻狐狸的戒心。」

「想你唄。」沈子矜忙著倒酒,嘴角噙著媚笑,彎身的時候露出領口那一抹讓男人目眩的雪白肌膚,以及那足以埋葬男人的深深溝壑,這乍泄的春光彷彿欲語還休,撩撥你的心神,卻就是不讓你觸手可及。

一張妖冶的精緻鵝蛋臉,女人夢寐以求牲口無限遐想的魔鬼身材,從陳道藏這個角度還可以看到她翹起的臀部,那是一個堪稱動人心魄的圓弧,飽滿而圓潤,這種姿勢,是多麼適合老漢推車啊,不得不咽下口水的的陳道藏很邪惡的想著,近段時間跟皇甫華夏和皇甫徽羽這對怪胎父女打交道產生的神經緊繃在這一刻也鬆弛下來。

「要是功虧一簣,伱三叔不打算把你打包給我,到時候可別怨我。」陳道藏喝著一杯鮮榨西瓜汁笑道。

「你敢?!」

沈子矜瞪大秋眸,揚了揚拳頭,拋了個媚死人不償命的媚眼道:「你搞不定也得給我搞定,難道你還要我幫你用一次美人計,那種事情我可做不來,你以為勾引人很輕鬆啊,再說了,我已經決定以後只讓你享受這種特權,所以呢,你給我老老實實像頭老黃牛一樣辛勤勞動,攢你的老婆本,然後八台大轎把本小姐抬回去!」

「老黃牛?」

陳道藏忍不住燦爛笑道:「子矜,你啥時候也讓我耕耘耕耘吧?」

「不給,等啥時候你把我感動得稀里嘩啦眼淚像下雨一樣,我再考慮考慮,哼哼,你可別盡有霸王硬上弓之類的念頭,我的防狼術可不是小姑娘的花拳繡腿,一不小心踹中什麼不該踹的地方,我可不負責任哦。」說完,沈子矜便故意瞄向陳道藏的命根子,把那鳥人看得一陣毛骨悚然,也是,一個男人那地方出了問題,這輩子也就沒啥樂趣了。看到陳道藏慌兮兮的神情,沈子矜喝了口酒,笑得花枝招展,像個妖精。

「那親個嘴抱一下什麼的總成吧?」陳道藏笑道,遇到這麼個野蠻都這麼嫵媚的娘們,也算他碰到了對手。

「色狼!今天你別想吃豆腐!」

沈子矜一看陳道藏的眼睛不老實地盯著她胸部,拿著話筒笑著尖叫一聲縮到包廂角落,然後就為紅著臉開始吩咐陳道藏點歌。

陳道藏也難得的君子了一次,幫沈子矜點了一大串中英文歌,沈子矜終於讓他見識到了「麥霸」的強大,不管他點什麼歌,這妞都能咬音極准地唱下來,搞得像是她在開一場演唱會,雖然說聽眾只有陳道藏一個人,陳道藏也沒閑著,她點了滿滿一桌紅酒啤酒和水果點心,一邊吃東西一邊聽歌還能偶爾拋來幾個顛倒眾生的嫵媚秋波,即使吃不到這妞,也算盡興。

出了錢櫃,再去西湖春天吃了頓夜宵,已經是凌晨,沈子矜拉著陳道藏的手,笑道:「在KTV你都只顧著吃東西,不行,你得唱首歌,還得是能合唱的。」

「你挑首我會唱的就行。」陳道藏笑道,摸了摸這妞的腦袋,很寵溺的神情,這讓沈子矜一陣溫暖。

《Lonely》。

一首被唱泛濫了的經典英文歌。

沈子矜從小就喜歡聽這首歌,就跟以前收藏了那麼多Zippo打火機卻找不到值得她點煙的男人一樣,也一直找不到能跟她一起唱這首《Lonely》的男人,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她想一股腦把以前想做卻做不到的事情都做了,悄悄側臉,瞧了瞧身邊這位咋看咋比滿大街小白臉都要有味道的壞蛋,她覺得有個男人,真好,哼起《《Lonely》》,她突然想,是不是以後真的失去他了,唱這首《Lonely》才會真的撕心裂肺痛徹心扉?

一首歌唱完,他們也已經走到西湖名品街,沈子矜皺著那張漂亮的小臉,咬著嘴唇緊緊握住陳道藏的手,停下腳步,黯然道:「道藏,如果有一天我一不小心把你丟了怎麼辦?知道嗎,其實我很小就開始戴隱形眼鏡,我視力不好,萬一找不到你怎麼辦?」

從不示弱的沈子矜竟然莫名其妙便眼眶濕潤起來,像個迷路的孩子。

陳道藏雙手捧住這張精緻如瓷器的臉龐,怎麼都沒想到她這種妞也會莫名傷感起來,心底也是一陣戚戚然的感動。眼前這個女人不是當年的嚴小可,不是那種因為一點雞毛蒜皮小事就軟弱起來的女孩,她是沈子矜,人生詞典中沒有懦弱這個詞語的沈家大小姐。

他柔聲道:「那就站在原地,等我把你領回去。」

「你會讓我等很久嗎?」沈子矜淚眼朦朧道。

陳道藏溫柔望著他,沒有說話。

「我等就是了。」

沈子矜驀然笑起來,反手捧起陳道藏的臉,親了一下嘴唇,笑臉嫣然,道:「誰讓我是個瘋子呢?」

不等陳道藏表達什麼,她突然望著街邊櫥窗內一條繪有世界地圖的精美絲巾感嘆道:「真漂亮,以前逛的時候都沒有看到呢。」

陳道藏搖頭笑道:「看啥看,你男人買不起。」

「再看會兒嘛,看看也不行啊,壞蛋,哼,你趕緊給我賺錢去,然後帶著我吃香的喝辣的,哼哼,到時候這種絲巾你就可以給我買一打,我戴一條扔兩條其它全送給西湖邊乞討的小女孩。」微微戀戀不捨的沈子矜朝做了個鬼臉,晃著陳道藏的手離開櫥窗,一臉可愛表情說著讓人哭笑不得的憧憬。

陳道藏剛拿出一根煙,這妞便嚷著「我來我來」幫他點燃,走出一段路后,叼著一根煙的陳道藏拍了一下沈子矜的豐滿屁股,笑道:「真喜歡那條絲巾?」

「就一點點,我看看就夠了。」沈子矜笑道,她還沒傻到真要糾纏著陳道藏給她買絲巾的地步,這種談不上天價的奢侈品她要多少就可以自己買多少,真要為了錢戀愛,偌大的杭州陳道藏就算再排隊也輪不到他。而且就算明天買下了這條絲巾,她也不會在陳道藏在場的時候穿戴。

陳道藏二話不說,拎起路邊一條來路不明的竹椅就拉著滿腹疑惑的沈子矜原路折返。

哐當,叼著根煙的陳道藏很拉風地把那條椅子砸向櫥窗,看得一旁的沈子矜瞠目結舌。

興許是櫥窗的玻璃太過結實,陳道藏的瘋狂舉動並沒有取得預期效果,還想再來幾次的陳道藏卻被回神的沈子矜拉住就撒開腳丫子跑路,一直跑到西湖邊一個角落她才停下來急劇喘息,本就豐滿的胸部愈加波濤起伏,抬起頭又好氣又好笑地狠狠道:「你真想更拉風地帶我坐一次免費警車啊?!」

「既然買不起,我的女人又喜歡,我好歹得想點法子吧?」

陳道藏輕笑道,捏了捏沈子矜的臉蛋,神色也轉為一本正經,「以後一定帶你吃香的喝辣的,一碗魚翅,我們吃一碗倒一碗,然後打包燕窩給天橋下的老乞丐,中不?」

「神經病!」

沈子矜大聲笑罵道,然後眼淚卻又一次不爭氣地打轉起來。那一刻,她知道自己徹底沒救了,只不過她沒有告訴陳道藏的是其實她最感動的時候並不是哭得梨花帶雨一塌糊塗,而是像現在這樣強忍住眼淚不流下來,可她就是不告訴他。

壞蛋,難道你真要霸王硬上弓,我還真會用什麼狗屁防狼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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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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