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我拒絕做大人物的玩偶
對陳道藏來說,生活中的機遇就如同一個個在他生命中停留過或者擦肩而過的美女,想要抓住它或者她,就需要一點與眾不同的道行,所以學生時代從未參加過運動會的他其實一千米能輕而易舉跑進3分鐘,所以大學里政治學導論差點掛科的他硬是混了一年多正牌大學的政治學講師,他會彈鋼琴,野路子出身,不是榮譽證書無數的大師,但忽悠替子女找鋼琴教師的漂亮貴婦卻也手到擒來,他能寫一手漂亮的毛筆字,每一任女友埋單付錢的時候都喜歡讓他簽名,而且,他還會製造弓箭和彈弓,前者很粗糙據說也曾獵獲野雞之類的,後者則讓現在的一個學生崇拜不已。
啪!
一隻恰巧路過九溪玫瑰園上空的野鴿子被手持自製彈弓的陳道藏射中,撲騰了幾下便墜落,興奮得咿呀狂喊的司徒太一像只小獵狗狂奔向鴿子落地的草叢,弓著身子拚命搜索,然後渾身雜草地跳起來,手中攥緊鴿子的爪子,這位整天嚷著要扛機槍殺韓國棒子背炸藥包炸靖國神社的「軍國份子」仰天長笑,玩慣了psp、昂貴模型的他顯然對彈弓這種能射下鴿子的「武器」感到驚艷。
陳道藏拿著彈弓,這玩意是司徒太一這孩子硬要求他折騰出來的,所幸做起來不麻煩,木頭或者鋼絲都能做架子,加上十有**是從司徒採薇那裡偷來的橡皮筋,一隻簡易彈弓就可以製作完成,小時候天天帶著彈弓消滅麻雀的他還玩這東西還真稱得上爐火純青。
手中牽著紅繩遛那隻烏龜的夭夭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一隻可愛的雪白鴿子就這樣被解決掉,看到遠處那傢伙倒提著鴿子手舞足蹈的模樣,她很想用陳道藏手裡的彈弓把司徒太一這個禍害給滅了。陳道藏摸了摸夭夭的小腦袋,略帶著歉意,不過「為鼠常留飯,憐鵝不點燈」這種事情已經離他很遙遠。
不管外人相信與否,陳道藏曾經還是個會偷偷把家裡買來活魚放生的善良孩子。
「姐夫,剛才你挽弓射大雕的poss簡直帥到掉渣了!」司徒太一跑到陳道藏拍馬屁道,他現在是打心眼佩服眼前這個未來的姐夫,他覺得這姐夫叼著一根煙把大紅鯉魚釣起來的時候很牛叉烘烘,跟夭夭講一大通讓他頭痛的古文也很強大,平時教他幾個黃段子或者亂七八糟小知識去學校忽悠水靈美眉更是怎一個爽字了得,像現在用那小玩意把鴿子射下來尤其變態,總之,在他看來在浙大很有知名度的姐姐司徒採薇能被陳道藏泡那絕對是她的天大狗屎運。
「馬屁精!」夭夭不屑道,繼續拉著那隻可憐的烏龜逛小區草地。
「姐夫,要不你教教我?這彈弓怎麼耍的?」
司徒太一也不理會夭夭的打擊,一臉艷羨地盯著陳道藏手中那張彈弓,突然咬牙切齒起來,「小區里有個經常跟我爺爺說我壞話的老巫婆養了一大批鴿子,好幾次把屎拉在我頭上,此仇不報非猛男,現在有了這樣秘密武器,看我怎麼收拾這群亂拉屎的畜生。」
「被人發現了怎麼辦?」陳道藏笑道,他可沒有大義凜然一本正經地去說些孩子要愛護小動物,孩子嘛,愛國,不鄙視窮人,對親人不自私,這些基本的東西做到了,便沒必要管教太嚴格。作為家長必須大方向沒有半點水分含糊地掌握,小問題可以稍微放開。
「放心,真被我老爹抓到我絕對不會說彈弓是姐夫,我自己扛下。」司徒太一很義氣道。
「你們?」司徒採薇和秦卿一起散步過來,看到陳道藏拿彈弓司徒太一拎鴿子的場景都有點忍俊不禁。
「這東西也能把鴿子射下來?」說到射字的時候,秦卿稍稍鼻音加重,舌頭卷了一下,這其中的味道自然不是處子之身的司徒採薇所能體會的,而她拋給陳道藏的媚眼也極有分寸,並不露骨。秦卿指了指陳道藏手中的彈弓,似乎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很鄉土的玩意,有點驚訝,也有沒有表現在面上的鄙夷。
「上次聽你說到弓箭的時候好像頭頭是道,那你會做弓嗎?」司徒採薇輕笑道。
「做單木弓不難的,當然最好是有切割工具,至於准心和爆發力如何,我就不敢說了,我只能說做出來的弓可以去打獵一下小動物,兔子野雞什麼的,像獐子這些就不要想了,射中都留不下它們的,更不要說野豬這種皮糙肉厚的大型獵物。」陳道藏笑道,既沒有虛偽地客套說自己不行,也沒有誇大其詞,僅僅是很心平氣和地在闡述一個事實。
「你會做弓?!」秦卿不敢置通道。
「不是你想象中的反曲或者複合弓,我說的是中國最簡單最傳統的弓,僅僅是單木弓,不是牛角弓,後者太講究太複雜,別說我,整個中國也沒有多少人敢說自己懂這個。」陳道藏解釋道,他已經能很清晰感受到這個女人眼中的不屑。
「你玩過射箭嗎?杭州有俱樂部的,我剛辦了張會員卡。」秦卿笑道,眯著那雙丹鳳眼,自以為可以媚惑陳道藏。
「聽說錢鯤是射箭高手?」司徒採薇笑道,她其實從不同場合不止一次從秦卿嘴裡聽說錢鯤在俱樂部小有名氣,至於她那個男朋友究竟強到什麼程度,以前司徒採薇一點都不感興趣,自從上次去了那家店見識到神秘女人的變態后,她便有了學射箭的念頭。
「我不會射箭俱樂部中的那類反曲弓和複合弓,確切說應該是從沒有摸過,太貴,一打箭就要好幾百,不是我玩得起的。」
陳道藏輕笑道,也不在意司徒採薇的失望和秦卿的玩味笑意,把彈弓遞給背地裡不停朝秦卿翻白眼的司徒太一,望了眼恢復正常神色的司徒採薇,「女孩子玩複合弓就不錯了,不過,我跟你提到過的能拉100多磅反曲的老人跟我說過,在叢林中,想要跟上300斤的野豬或者野熊玩得盡興,就得用中國傳統弓,他還說到一個詞語,『抖腕』,到那個境界的人,基本上就沒什麼捕獲不到了。」
「我不相信誰能把熊射死,那還是人嗎?」秦卿笑道,燦爛,看似漫不經心,但骨子裡卻很冷。
「怎麼說呢。」
陳道藏摸了摸司徒太一的腦袋,聳聳肩道:「我們不知道的人和事,不代表他們就不存在。」
之所以不知道,僅僅因為我們都是無知的井底之蛙罷了,唯一不同的是每隻井底之蛙所處的那口井的井口大小也許會不一樣。
說這話,是媧,也就是一個能輕鬆拉開100磅反曲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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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見到皇甫華夏,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陳道藏竟然會覺得這老狐狸突然紅光滿面起來,難道說這傢伙又從哪個倒霉上位者口袋搶走了幾百萬,或者又抱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崇高心態替幾個水靈美眉開啟了性的大門?而且這傢伙葫蘆里不知賣什麼葯地請他吃晚飯,陳道藏也第一次見識到這位邋遢大叔的狗窩,客廳還算整潔,就是因為朝向的問題,顯得略微陰暗,領著陳道藏進門的時候,他乾笑著把地上幾本黃色雜誌踢進沙發底下,做飯的是皇甫徽羽,特地從樓頂菜園子摘下很多蔬菜,加上從菜市場買來不少雞鴨魚肉,這頓飯顯然會很有規模。
「這些年,真不知道是我養活這孩子還是這孩子養活我。」
皇甫華夏拋給陳道藏一根黃鶴樓,難得的露出沉重表情,略微苦澀,「真是個好孩子啊,每天早上去上學的時候都會跟我打聲招呼,提醒我吃藥,整理房子,一切家務都由她一個人包辦,以前我都覺得她是個大人了,可這幾年她越長大,不知道怎麼的,我竟然越來越覺得她是個孩子,你說這奇不奇怪?」
不知道怎麼回答的陳道藏乾脆沉默。
看著在廚房忙碌的嬌小背影,皇甫華夏笑道:「這孩子什麼都好,很多地方都像她媽,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像我的地方,太倔,容易鑽牛角尖,進去了就出不來。」
「聰明人都喜歡畫地為牢,別人套不住他,自己卻把自己轉暈了。」陳道藏輕聲道。
「有道理,我說的就是這個,其實我們挺有共同語言的。」
皇甫華夏大笑,含有深意道:「要不是這樣,我也不會讓你進這個房間。雖然小了點,髒亂差了點,可很多人求我都進不來。」
陳道藏含笑不語。
「會不會下象棋?」
皇甫華夏問道,補充了一句,「國際象棋,不是中國象棋。知道我為什麼不喜歡下中國象棋嗎?那是因為拋開其中的智慧,中國象棋有太過中國人的劣根性,一個卒子,不可以後退,無論走到哪裡,都改變不了它的身份,生下來是卒子,那就意味著一輩子都只能是個卒子。」
陳道藏一愣。
皇甫華夏拿出一副美輪美奐的象牙國際象棋,擺好棋子,深深望著陳道藏,道:「有幾個小卒子,甘心一輩子做個小人物呢?知道我最欣賞哪一句話啊?猜猜看,道藏,如果猜中,會有意外驚喜哦。猜不中也無所謂,就當作一個小遊戲。」
陳道藏瞥到CD架上一排包裝精美的正版CD,有幾張格外惹眼,淡然道:「《教父》的片尾有一句話——我拒絕做大人物的玩偶。」
皇甫華夏愕然,隨即大笑,被煙嗆了幾口也不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