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艾月攥緊了拳頭,淚水順著臉頰往下滾。一顆顆,一串串。
她不想相信,床上那兩個人真的是自己看到的這兩個。
可是事實就在眼前。
艾月多希望自己是在做夢。鑲了鑽的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嫣紅的指甲上鑲著的奧地利水鑽熠熠生輝,這是艾月為了婚禮做的準備之一。
日子就定在一周后。從頭紗的質地顏色,到喜帖的香味,艾月為了婚禮已經足足準備了三個月。她想到了所有細節所有可能,唯獨這種,她沒料到。
粉白的緞面床單上,美腿修長凝白。艾月知道對方的腰有多細。她無數次艷羨的問她:「小媽,你真的不像是這個年紀的女人呀!」
米色長毛地毯上,男士衣物凌亂散落著,艾月認識那件襯衫。她買它的時候,還偷偷地幻想自己解開那些貝母扣子時會是什麼情景。
艾月已經完全傻掉了,出生到現在,她受到的全部教育里,沒有一項是教她如何處理自己的未婚夫跟繼母滾在一張床上的情況的。她想尖叫,想大喊,卻什麼都做不到。呆愣愣的站在門口,傻看著那兩個人渾然不覺的沉醉在自己的世界。
「月兒,我愛你。」
「月兒,為了我們的婚禮,我尊重你。」
白城南不止一次的這麼說。
艾月在閨蜜圈子裡炫耀過無數次,白城南是她見到過最紳士,最尊重女性的男人。為了他們完美的新婚夜,相處三年的戀人,白城南都沒有逾越雷池,僅僅是在每次送她回家的時候,給她一個纏綿熱烈的晚安吻。
「美美……我愛你……我愛你!」白城南忘情的喊著,手臂緊緊的將女人箍在身下,似乎想要揉碎一般,細碎的吻不斷落在各處。
艾月知道,白城南喜歡用檸檬味道的剃鬚水,帶著一點點的肥皂香味,鬍子有點硬,而且長得很快。新冒出來的鬍渣刮過皮膚的感覺,一點點癢,又充斥著幸福感,艾月昨天晚上才感受過。
「小城……你……啊!!」崔美美裹在白城南腰間,燙成大波浪的栗色長發纏繞著兩個人的身體,她似乎想要說什麼,卻因為白城南的一個大動作而仰頭,木頭一樣呆在門口的艾月也嚇到了她。
「月月!」崔美美一把扯過薄被,帶著幾分驚慌的將白城南推開。
「月兒?你!你怎麼回來了!」白城南只亂了兩秒就鎮定了,他先是將崔美美慌亂間胡亂蓋在身上的薄被小心的裹好,才抓了條浴巾圍在身上遮光。
「你們……你……」艾月顫抖著將嘴邊的字吐出來,她覺得滿世界都在轉。像是被誰重重的砸在了胸口,除了疼,什麼都感受不到。
白城南笑了。艾月從見他第一面就覺得白城南是非常適合笑容的人,只要他笑,全世界的陽光就都彙集到了在他眼睛里。
「月兒,你今天沒有回來,更沒有看到任何事情,好嗎?」
「沒……沒回來?」艾月心裡一個激靈,他這是要讓自己當做什麼都沒看到?繼續準備婚禮?
「對,沒回來。你乖,不是約了設計師?還想改什麼?verewang的婚紗再訂一套?或者荷蘭空運的香檳玫瑰再多要一個顏色?」白城南笑的好溫柔好溫柔,如果不看他身上斑駁的汗水,身邊沒有隻裹著薄被的崔美美,艾月一定會忍不住走過去,踮起腳尖親吻他的臉頰,跟他說她回來只是因為覺得手捧花裡面再加一支紫玫瑰會更完美!
啪!
「艾月!你幹什麼!」崔美美的驚呼讓艾月清醒過來。她看著一副不可置信表情的白城南,連自己都不敢相信,她真的甩了白城南一巴掌。
「白城南!我恨你!」大顆的淚水模糊了艾月的視線,她只能憑著大概看向崔美美的方向,嘶吼道「我要去告訴爸爸!崔美美!你到底在做什麼!」
「小城!攔住她!」崔美美看著艾月跑出房間就慌了神。告訴老頭子?自己含辛茹苦嫁給這麼個病怏怏的老頭兒,一旦被揭發……不!她才不要過回那種日子!她受夠了沒錢!受夠了看著別人臉色活著!
白城南也是臉色一變,他還指望著結婚後靠艾家的支持重振家業,怎麼可以被破壞?
「月兒你聽我說!」白城南一把將樓梯邊緣的艾月拉進懷裡,深情的吻掉她眼角的淚水。「月兒,別鬧好不好?我們不是很幸福嗎?我們不是快要舉行世界上最完美的婚禮了嗎?」
「幸福?白城南!你別以為我傻!剛才你們在做什麼?世界上最完美的婚禮?」艾月掙扎著要脫離他的禁錮。「白城南,婚禮取消了!你留著你的謊話見鬼去吧!我要去告訴爸爸!你放開我!」
「既然這樣……月兒你別怪我,我也不想的……」白城南唇角拉開一個詭異的弧度,只見他雙臂一張一合,艾月連尖叫都沒來得及發出。
嬌小玲瓏的艾月體重很輕,艾家用的又是最好的楠木鋪設的地板,平日里傭人保養的勤快,不到一百斤的她順著油亮的木質階梯一路滾下,一聲沉重的悶響之後,艾月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記憶,就是白城南帶著一絲慌亂,一絲暗喜的呼喊……
「啊!!快來人啊!月兒!月兒你怎麼了!月兒你怎麼這麼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