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離

「曜麒，你可認罪？」

優香身體微微顫抖緩慢的走到殘影的身邊，與曜麒面對面，他的臉上依然帶著那一種毫無所懼，毫無所謂的表情。他的內心到底在想什麼？

「回君主，認罪。」

這一句認罪曜麒的表情誠懇到優香找不出一絲的不甘，為什麼他們會在處理薄藏的事情上產生這麼大的分歧，她真的不懂！

「曜麒，你可曾還是那個曜麒？」

優香覺得此時此刻她與曜麒的距離雖然面對面，心卻彷彿隔著萬丈深淵一般的遙遠。

「君主亦非曾經的君主，而曜麒也非曾經的曜麒。」

一語雙關的回答讓優香有些痛苦的閉上雙眼，反觀曜麒卻依然是那副淡定的表情，彷彿這一切的傷痛都不曾與他有關聯。

「老師……」

殘影有些擔憂的看著優香一直在微微顫抖的身軀，怕她因為傷心過度而支撐不住就用眼神示意她身邊的矢麒先將她帶離這裡。

「這樣的選擇……你真的不後悔嗎？」

待優香被矢麒攙扶著離開縛神牢之後，殘影望著那對離去的背影，幽幽的道出這樣一句。

「曜麒相信影王一定會照顧好君主，而這一切都是曜麒自願，又何來後悔一說。」

聽到曜麒回答折后殘影微笑的朝著曜麒點了點頭……

被矢麒攙扶著回到自己的房間后，優香發獃的坐在窗邊好半天。一直到矢麒都快忍不住想要開口勸慰時，優香終於打破了這份沉默緩緩開口。

「矢麒，收拾東西，我們離開。」

「離開？君主您的意思是回虛國嗎？那曜麒您要怎麼處置。」

「不回虛國，曜麒就交給殘影處置吧，我相信他。至於我們，如果我不再是虛國的君主，你還會死心塌地的追隨我左右嗎？」

「當然！我追隨您並不是因為您是虛國的君主，而是您救了我的性命！而我也被您深深的吸引。」

聽出優香話中的意思，還有那心如死灰的絕望眼神。矢麒釋然的點點頭，既然她願意放棄這裡的一切只帶著他一起走，他除了誓死追隨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矢麒十分迅速的收拾好二人所需的東西，沒有一絲絲拖泥帶水的意思。因為本身就是造訪影國，帶的東西並不多。

「那影王那邊不需要交代一下嗎？」

臨走時矢麒突然拉住優香的手，見她連一封書信或者口信都沒有留下，只當她忘記替她著想的提醒。

「不需要，零懂我。」

一句話就讓矢麒落寞的止步在原地。

「所以我就算做再多都比不上影王嗎？」

「別想太多，你也知道，我與零前世就是舊識。時間奠定下的情誼當然不是三日兩日就能夠被取代的，但並不代表你做的我沒有記在心裡，不然我也不會帶你走，對嗎？」

得到優香的安慰，矢麒點點頭。既然對方已經表明了態度，自己還有什麼好胡思亂想的呢。

「那，我能再問一個問題嗎？」

「說。」

「我，有朝一日，可以取代曜麒在你心中的位置嗎？」

矢麒明顯的感覺到優香聽到自己的這個問題後身軀明顯一僵，不過隨即又有些刻意的放緩下來。看來他是有些操之過急了。

「交給時間吧。」

優香的答案並沒有拒絕自己，這讓矢麒又燃起了信心來。她已經願意離開這裡說明她想要忘記這段不美好的回憶，只要自己努力一定就會有機會。黃昏中二人不聲不響的離開了這個四季如春開滿桃花的影國。

「虛國我是不會再回去了，實國也不可能去，現在我們可真是無家可歸的人了。」

「那就瀟洒一些，走到哪裡，哪裡為家。」

「你說的也對，畢竟在這幻世里，哪裡都不是我的家。」

「不如你看這樣好不好？我們就這樣漫無目的的前行，遇到的第一個落腳的地方就是我們的家。」

優香的落寞全數看在矢麒的眼中，讓他心中隱隱泛起疼痛，於是盡量說些樂觀的話題想讓她不要那麼難過。

「你這想法聽起來還不錯，就這樣做吧！」

在天空中飛行了也已經快一個夜晚，優香開始沒了那些瑣碎的心緒，開始擔心起矢麒的體力會不會透支。

終於在矢麒快竭盡全力的時候他們發現了一個極小大陸的蹤影，於是互相點了點頭之後朝那大陸飛去……

「雪……」

優香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個不知名的地方，睜開眼看著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頓時讓她有些迷茫此刻的處境。

「這裡是……」

對！她與矢麒已經離開了影國，這裡是他們跌落的不知名小島！清醒過來的優香立刻四處搜尋矢麒的蹤影，是他抱著自己飛行並且一同跌落，那麼他就不會摔的太遠才是。

終於在不遠處的雪堆里發現了矢麒的身影，原來是因為他的月白色衣衫與雪色融為一體才讓她白費了一番功夫。

「你們是……外地人嗎？」

就在優香剛剛搖起眼神有些朦朧的矢麒時，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抹蒼老年邁但卻有中氣十足的聲音。

「老婆婆，實不相瞞，我們是從別的國家流亡過來的。」

優香回過身打量了一番身後那個個子不高身形略微佝僂的白頭髮老婆婆，覺得她應該不會是什麼危險的人物，立刻放鬆了些警惕。但並沒有將二人的真實情況告訴她。

「哎喲！真是可憐的孩子！現在正是妖魔肆虐的時候，不如你們就跟老朽回家去吧？正好我一個人住還寂寞吶！」

老婆婆熱情的邀約優香順勢點點頭，畢竟他們現在無處可去。有矢麒在身邊，就算這個老婆婆懷揣什麼鬼心思也不怕了。

不過接下來的日子證明了他們只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老婆婆待她們極好。就算白天出去集市也十分放心的把家留給他們二人。

「現在的生活感覺真好，平靜沒有波瀾，簡簡單單。」

優香與矢麒忙完老奶奶交代的農活之後，一同坐在門口飲著熱茶看著平靜的皚皚白雪。優香不禁感慨的嘆了口氣，形成一片明顯的白霧。

這是她一直嚮往的生活，與世無爭，平平淡淡。

「您覺得快樂就好了！」

而矢麒的目光一直落在優香平靜的臉上，可以看得出她是真切的喜歡這樣愜意的生活，而不覺得失去君主之位而落寞苦澀。

一般人從高位墜落，難免會心裡不平衡好一陣子。但是對於優香來說，似乎放棄了君主之位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

「你不快樂嗎？」

「快樂，因為現在您只屬於我一個人，真實的在我身邊。」

看向優香帶有詢問的雙眸，矢麒不禁心上湧出一種溫暖，是一種他從未體驗過的感覺。就好像一股暖流從心臟流向身體各處，恬淡而不強勢。

回以優香一個溫和的笑容之後，從下腹處突然傳來一股莫名的躁動，驅使他一個附身湊向離他近在咫尺的櫻唇一親芳澤。

連他自己都沒想到竟然會在這樣溫馨的場景下突如其來的做出此舉……

「小兩口還真是甜蜜啊！現在的年輕人還有像你們這樣的還真是難得。」

聽到門口傳來婆婆中氣十足的洪亮聲音，讓兩顆腦袋迅速分開。一抬眼就見到婆婆那帶有曖昧意味的眼神盯著二人看來看去。

「婆婆，我們來你這裡也已經住了好幾天了。想著要不從明天開始我們就隨你一同去出集市吧？」

優香被看得有些臉紅，立刻轉移話題。

「也好，年輕人始終是在家呆不住的！」

婆婆一副明了的樣子點點頭，看出了優香的羞窘沒有繼續再說下去。

翌日一早天才微亮，熟睡的二人就被精神十足的婆婆叫醒，跟著她挑著扁擔拿著竹筐趕著山路趕往縣城。有了矢麒與優香的幫忙，婆婆更是帶了與平時相比要多上三倍的蔬菜拿去賣。

到達縣城之後婆婆熟稔的對著四處攤位的小販打起了招呼，因為婆婆的熱情這四周的小販似乎都很喜歡她的樣子。

不過由於他們只准在城門的附近擺攤，就可以看到城門腳下休憩著一群群衣衫襤褸灰頭土臉的人們，數量還不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小。

起初這並沒有勾起優香的興趣，畢竟要說哪個國家會沒有幾個乞丐，這裡數量這麼多也許是因為天氣太冷都聚集到一起了吧。

不過漸漸的優香注意到，這群人從不主動向頻繁大量走過的路人乞討。趕集的人們這麼多也並沒有主動去給施捨他們的人，甚至有些視而不見的感覺。並且那群衣衫破敗的人群哪怕是小朋友就連身邊走過一個人，都以警惕的目光去盯著直到對方走遠。

「婆婆，城腳下那群人是什麼人啊？」

「啊？你說他們啊，跟你們一樣。也是從不同的國家流亡來的難民，開始君主也是管的，不過現在君主已經被妖魔抓走了生死未卜，只剩國輔大人忙著國事還要與妖魔抗爭，連本國人民都顧不過來了，也就無暇去顧及難民的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