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章 共室
林子騰默默瞧著阿麗亞幫他鋪床疊被,一路下來,如行雲流水,極是順手。他不由想,為了已故的情人,她至於討好自己到這種地步么?
臨將入睡,阿麗亞仍舊磨磨蹭蹭不願走,吞吞吐吐半天,終於扭扭捏捏的暗示:這是一家剛死過人的客棧。
林子騰深不以為然,同是女人,樓上不是住的很好么?
"這不一樣,"阿麗亞立即來了精神:"沈氏父子又不懂彝蘭語,擾人託夢這種鬼差事鬼才找她們呢!"隱隱覺話有不妥,竟也顧不上許多,繼續振振有詞道:"再說,她們人多,肯定睡在一起,自然不怕。"
"所以?"林子騰抱臂冷冷看她。
她掀起被子一角,樂滋滋的爬上床去,理所當然的說:"要不今晚我就在這睡了。"
"我呢?"林子騰耐著性子問。
阿麗亞瞧了瞧地上,又瞧瞧林子騰的臉色,乾笑兩聲說:"地上是不太合適了。"隨即十分大方的挪挪屁股,拍著床板說:"要不咱們擠擠?反正我以前也常和男子擠在一起睡,我是不會在意的。你在意嗎?"
林子騰皺了皺眉頭。常和男子擠在一起?!好一個彪悍的民族!
林子騰咬牙道:"你說呢?"
阿麗亞想了片刻,安然躺下,嘻嘻笑道:"反正就這一張床,又沒有別的辦法。你們大周就是繁文禮節太多,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什麼非禮勿視阿!我們彝蘭每年的火神節上,男人都是光膀子的,女人也不會忌諱。所以就是你脫衣服睡我也沒意見啊!我們彝蘭男女相交,光明坦蕩,無愧於天地。再說我也不想嫁給你。你也不會非禮我,"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應該不會,是吧?哎!你,你......"反應過來,連人帶被祿全被推到了地上。林子騰則重新展開一床被子,和衣躺下。
阿麗亞強忍怒氣,一邊默默對床上的男人報以利箭似的目光,一邊忍氣吞聲重搭床鋪。
林子騰突然開口,平淡說道:"其實,我們大周的男子並不循規蹈矩,只是稍微粗魯罷了。"
沈氏父子二人均死於非命,倘若暗自將其下葬,必然引人非議。林子騰索性正大光明報於官府,打草驚蛇之餘,也許另有意外的收穫。
老相識公差程亮很快出現在仙客來客棧,滿身酒氣。踉蹌路過沈復的身邊,猝不及防間絆倒在地,程亮搖擺著爬將起來,狠狠踢了那屍身幾腳,吆喝著手下將兩人拖出去埋了,這才轉進廚房,再回來時,手中已多出一壇新開的老酒。
林子騰急忙攔住程亮,提示道:「這就埋了?大人不驗屍么?」
程亮醉眼迷離地瞅了林子騰兩眼,終究沒認出他來,挑著眉毛道:「啥?驗屍?事鬧大了,你們能逃得了干係?」
林子騰正色道:「在下坦蕩故而報案,想的就是還沈氏父子公道。」
程亮打了個嗝,冷笑道:「得了得了,惡人先告狀的事兒,大人我見得多了!」他咕咕灌了兩口烈酒,胸口的官服立即染成一片深褐色,"好喝!這...這酒!官府哪有...閑心...管這個,埋了埋了,都省心...省心!"
阿麗亞早已急眼,大吼一聲:"官府不是草菅人命么?!"炸雷一般的響聲,終於引得程亮傻看過去,流著口水嘴裡喊著漂亮姑娘,伸手就摸漂亮姑娘的小臉。漂亮姑娘二話不說,一拳將他掀翻在地。幸得林子騰機靈,急忙扶住對方坐下,想著評書里的說辭,道:"差爺,這裡有酒,又有美女,不妨喝夠了再走。"順便,還能再聊會兒。
"好!有酒有女人!"程亮笑的像個傻子,"可她,剛才好像打我來著。"說完一副想要嚎啕大哭的樣子。
一個男人,酒品差的這種程度,林子騰都替他臉紅。"啊!她沒有打您,差爺定是看花眼了,"他說的理所當然,"您碰到了一個木樁。"
"木樁還會說話?"
"啊...她長的這麼好看,自然不是尋常的木樁。這木樁子不但會說話,還會賠差爺飲酒呢!"說完便沖她使眼色。
阿麗亞擰著脖子,一副士可殺不可辱的派頭:"我不是木樁!"
林子騰嘴角彎了彎,小聲道:"你別忘了,昨天你答應我的。無論何時何地你都聽令於我。"
阿麗亞仍舊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恩公,我們彝蘭人也是有尊嚴的。我們賣身不買藝。不!我們賣藝不賣身!不,我們什麼都不賣!"
林子騰只想了一下,又道:"今晚你睡床。"
"好咧!官爺,小的伺候您哪!"說完,阿麗亞喜滋滋的跳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