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章 女牢
密談之後,林子騰格外留意韓良的動向。細細想來,這韓良行事一向低調深沉,言談舉止恭順周正,若非身侍彝蘭,倒像位儒雅雋秀的大周公子。
阿七一向少眠,這日日上三竿,竟然還不見其露面。快到晌午時,韓良一臉恐慌,匆匆自樓上飛奔而下。林子騰不慌不忙的賭過去,一臉真誠打個招呼,說:「真巧!」
韓良略點點頭,勉強擠出一絲微笑,真心比哭都難看。林子騰心下生疑,悄悄尾追隨後,七繞八轉,竟到牢獄之中。
韓良……要劫獄救人?
這韓良竟是個路痴,在監牢中轉了半天,還是原地打轉。林子騰索性原地靜候,半盞茶工夫,韓良那個獃子又從他眼前白走了一遭。
林子騰默嘆了一口氣,毅然決定撇了他單幹。
牢內戾氣頗重,獄犯一雙雙濁目,木訥且絕望般睜著,對來往獄卒,林子騰等竟視而不見。
想那韓良所救,應該是位人物。林子騰仔細辨別,竟無一人物入他法眼。又走了兩步,再次瞧見韓良從他眼前尋尋覓覓而過。
男牢已盡,唯余女獄。而那韓良尋遍男牢,仍舊鍥而不捨,不願離去,難道他想進女牢而無門?
林子騰有心提醒韓良,卻只能作罷。總不能像在客棧一樣,一路賭過去,頗為意外的招呼說:「呀!真巧!韓公子也逛大獄啊!」
林子騰背過韓良,躲過獄卒,轉進女牢。那女牢更加陰暗無光,一股潮氣霉味迎面撲來,深深的嗆了他一口。
「誰?!」暗處一位獄卒突從天降,手握鋼刀,凶神惡煞的瞪著林子騰。林子騰的手縮回袖中,下意識的握住了匕首。這時,七八位公差應聲而來,把林子騰堵個水泄不通。
收拾這群小嘍啰,自然不在話下。
林子騰揚袖一揮,眾獄卒臉上緊了緊,又鬆開了。
林子騰拿出的是韓良相贈的令牌。
眾獄卒見他一身便裝,又無官刀,臉上又黑了幾分:「原是差爺!不過這位大人眼生的很,敢問如何稱呼?」
林子騰雙眉一冷,頗從容道:「本大人乃太爺隱藏多年的暗線,豈能為你等黃口小兒所知?本大人現有要事在身,倘若你等誤了李大人的事...」
林子騰一向頗具膽識,應對這點場合不在話下。眾人看他氣正詞嚴,倒被鎮住了,紛紛跪了道:「小的有眼無珠,還望大人海涵。大人是見縣太爺的么?請往裡走!往裡走」
林子騰面上不動聲色,心下卻不由生疑。李定遠還有個傷勢嚴重的女兒,他居然還有閑心在女牢辦案?此前倒沒聽說他有個青天大老爺的好名聲。
眾小吏讓開一條道路,還有一人殷勤帶路。林子騰頗傷人自尊的瞟了那人一眼,對方十分上道的賠笑,道:「大人定是和縣令有密事相商,我等不便打擾,大人只管前去,往左拐,第三個路口向右拐,第二個路口左拐邊是了。」
林子騰默默記下了,心裡感嘆了一句,按照這麼個複雜的走法,韓良你今兒是尋不著了。對不住了,韓公子,在下先去了。
林子騰走了幾步,突然回過頭來,詭異一笑,道:「方才本大人在牢中瞧見了一串腳印,像是位不速之客,還勞煩各位過去瞧瞧。」
再次對不住了,韓公子。橫豎你今日是進不來了,索性拖延些時間!倘若韓公子你不幸被捕,天涯海角,刀山火海,在下自然撈你去!
依著獄卒的指點,林子騰一路輕車熟路尋去。女牢峰迴路轉之後,居然別有洞天,兜兜轉轉幾回,竟然出了牢獄,見了天日。原來女牢之後連著一處青磚綠瓦的寬闊宅院。宅院守衛森嚴,換了別人,定然抱怨。林子騰卻專揀守衛多的人處鑽,輕輕鬆鬆便尋到了縣太爺。
此刻縣太爺面色沉重,四穩八方的端坐在大堂上。他面前站著個十一二的,頭扎總角的女童。
林子騰悄悄躍上房梁,只能看見那女童單薄較弱的背影,在縣太爺臃腫的身影中更顯弱柳扶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