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938年,大雪紛飛的哈爾濱(一)
1938年,哈爾濱。三月三十一日。
9。18事變后,日本就佔領了整個東北地區,末代皇帝傅儀被強行按上了傀儡政權的寶座。在東北地區的哈爾濱已經被滿洲國的偽政權被全部控制。
哈爾濱火車站蓋上了一層白雪,火車上不停地冒著白煙,轉動的輪軸卷著狂躁的聲音向車站襲來,來來往往都是穿著大氅的貴婦或者送別軍人的年輕女人。
此時,我正裹著皮草大衣下了火車,帽子上一圈絨毛正被風不停地刮掃在我的臉上,我不耐煩的看了看皮手套外的手錶,上面已經結了一層冰。
「該死,這裡還真冷。」
我又從皮箱裡面掏出了一條圍巾圍在脖子上,小跑著躲到了出站口的大柱子後面。我有點後悔從上海跑到這裡,因為這完全都是我逃避『生意失敗』的意氣用事。
說起來,還就是因為現在滿洲國皇帝的傅儀——他的表妹,容紫衣。
她是世襲固倫格格,大學士容祿和毓秀格格之女,美貌絕倫,聰明絕頂,做事雷厲風行,愛人愛到死去活來的……一位少女。
我本該在容府覆滅的時候就能得到她的人皮的,可是卻冒出來陸少廷這個傢伙,西京監獄的典獄長。他們最後還是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容紫衣甚至完全不考慮我提出的人皮契約。
這讓我眼巴巴的等了她七年,然後一筆生意也沒有做成。
「這個死丫頭!早知道就應該把滿洲國一鍋端了!」
我憤憤的說著,發現周圍有幾個穿著西裝革履的人朝我走來,我定神一看,帶頭的還是一個年輕小伙,長得不錯。
乍一看像體面的紳士,其實看他腰桿上鼓出來的手槍就知道,一定是特高科的!
「小姐……哎!小姐!別跑啊!」
我回頭白了一眼,鬼才想跟這些賣國賊糾纏在一起。
我從車站前面繞了過去,迎面正好撞到了一個女人,她跟我一樣帶著巨大的絨帽,旗袍的外面裹著皮草,也拎著一個小木箱。
「對不起。」
「沒事兒。」
她急匆匆的從我身邊走過去,如果不是她看上去很做賊心虛,我倒是意味麻熙專程從大上海過來找我麻煩的呢。
為防止那幾個特高科的追上來,我還是加快了腳步。
前面不遠處的地方聽著好幾輛車子,看著架勢應該是哈爾濱警察廳或者保安局,總之不是善茬兒。他們整齊的站在那兒,應該是在迎接剛剛從火車上下來的一名男子。
他帶著方形的墨鏡,和一個穿的富貴的女人再眾目睽睽之下擁抱在一起。旁邊有個體形魁梧的人介紹著:「這是周乙,這是她的太太,顧秋妍。」
【哈,不知道大家看過,《懸崖》沒有,這裡用了一點小橋段,本人十分喜愛啦,YY一下。】
我從他們中間穿過的時候總覺得察覺出了一絲異樣,特別是那個叫周乙和顧秋妍的,我笑了笑,他們雖然穿著警察廳的衣服,但是,是國/名/黨,還是共1產1黨?
算了,也不關我的事情。活了這麼久,雖然我一個手指頭就能把滿洲國連鍋端了,但是組織明確要求我們不能影響人類的政治問題。
我拎著皮箱上了一輛黑色的轎車,對司機說:「MaDieerhotel。」
馬迭爾賓館,這裡來往的人都是上流社會的有錢人,或者是日本軍官,以及擁有滿洲國具名證件的人。這裡的富麗堂皇,隔絕了哈爾濱大部分的人。
「給我一間房間,靠南面,採光好,安靜一點兒的。」
櫃檯小姐是個俄羅斯人,看見我一副中國人的面孔,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說著:「好的,您的房間是,3402。需要我為您帶路嗎?」
我接過鑰匙:「不用了,謝謝。」
中午在房間休息一會之後,我還是打算出去轉轉,因為我肚子餓了。之前來過哈爾濱的時候,我記得馬迭爾旁邊有一家不大的咖啡廳。
「呦,果然還在。」
我推門進去,門邊的風鈴還在。不過那裡的留著絡腮鬍子的老闆已經不認識我了。因為我上次來的時候,是另外一張臉。
「小姐,需要點什麼嗎?」
「咖喱雞配飯,一杯咖啡。然後,麻煩你給我一本書,就是書櫃的第二本。」
「好的,請稍等。」
這家咖啡廳蘇日安不大,但是也有上下兩層,一架立式鋼琴,偶爾有人彈彈。我坐在一個陽光充足的地方,這個位置能看清咖啡廳裡面的所有人。
熱騰騰的飯上來了之後,我就準備開吃了,挖了第一口送進嘴裡,還是原來的味道。
風鈴聲又響了起來,緊接著是幾個人的腳步聲,我瞄了一眼,前後進來四個男人,領頭的那個披著大衣,大衣下面是黑色的警察服,頭頂上也很招搖的戴著滿洲國徽章的帽子。
如果我這一眼沒看錯的話,這個小子就是早上我在火車站碰見的人。
倒了霉!原來他是警察廳的,怪不得要追著我。
他很快發現了坐在角落的我,我裝作沒看見,低頭繼續吃著飯。不過他的腳步聲越來越逼近,導致我的食慾下降,咀嚼速度越來越慢。
他的皮鞋擦得很亮,上面還沾著一層沒化乾淨的雪,雙腳停在我的座位旁。
「小姐你好,怎麼一個人在這吃飯吶?」
我繼續挖了一勺送進嘴裡,眼睛瞥向窗外咀嚼著。
「小姐,要不我請你喝杯咖啡吧,旁邊那家可比這邊的味道好多了。」
「……」
「小姐,這本書都是俄文,你看的懂嗎?」
「……」
「小姐,你知不知道,在滿洲國境內,非日本軍民和持有滿洲國證件的人,是不允許吃米飯的,否則,我們就會逮捕你。」
我翻了翻白眼,從口袋裡面掏出了一張小綠本兒,丟給了他。
他打開後有點吃驚:「原來小姐是日本人,多久的得罪了,伊藤小姐。」接著他恭敬的向我敬禮:「伊藤小姐,關於您今日在火車站……」
我扔下勺子,手掌使勁拍向桌子:「叫什麼叫!沒看見老娘在吃飯嗎?!找死啊!巴嘎雅路!」
整個氣氛都快要凝固了,我看著那個咖啡廳的老闆,他正用盤子擋著自己的臉,估計是怕捲入紛爭。
我話音剛落,他身後的三個人刷刷刷就從腰桿掏出了手槍指著我的鼻子。
我哼了一聲,撩了一下我的長披風,一副黑幫老大的氣勢:「幹什麼?警察了不起啊?有本事一槍斃了我啊!」
「都給我放下槍,不要衝動。」
他倒是顯得很有禮貌:「伊藤小姐,今天你在車站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呢?」
我歪著腦袋想了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才沒有閑來無事就找人吵架的癖好:「沒有啊,我沒說什麼。」
「我看這個女人有問題,口音這麼順溜兒。不如先把她帶回去審問審問?」
旁邊的人出著餿主意,我翻翻眼皮,肚子是徹底飽了,抓起了掛在靠背後面的皮草外套轉身離去。
不過那個男人反應很快,橫出一隻手臂擋在了我的面前。我自然是很靈巧的躲過了,但他又卑鄙的伸過來一隻腿,如果不是我穿著衣服不好踢腿,這個男人的腦袋早就被我踢壞了,前段時間跟霍元甲學功夫可不是白學的。
和這個男人拳腳比劃了幾招之後,最後他還是被我的一陽指給解決了。我得意的笑了笑,徑直走向門口,甩下一張鈔票就開門離去。
我摸了摸口袋,證件忘記拿了。
「算了,反正是假的。」
警察廳的人不是好對付的,這一點我知道,所以我決定換一家賓館。他們的審問所,我可不想進去溜達。
我回到馬迭爾賓館之後就交了錢準備退房,走到我房間門的時候,由於掏鑰匙太心急掉在地上,而鑰匙正好卡在了隔壁房的門縫那裡。
「有人嗎?有人嗎?麻煩開一下門好嗎?」我敲著門,裡面就是沒有人應聲:「算了,去喊服務員吧。」
正當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門就被打開了,是一個裹著毛線衣的中年婦女,她壓著嗓音問我:「有什麼事情嗎?」
這個不是今天在火車站遇見的,那個撞了我一下並且還鬼鬼祟祟的女人嗎?
她竟然就住在我的隔壁?!今天的奇遇也實在是太多了吧。
「哦……我的鑰匙掉在你的門縫裡了。」我趕緊彎腰撿起:「就是這把。」
我還沒說完謝謝,她就立刻退回房間啪的一聲把門關了起來,好像是看見了鬼一樣。但是的目光所及,發現了在長廊下不遠處,有兩個坐在那裡抖著報紙戴著墨鏡的男人,他們的視線就在剛剛這個女人的身上。
然後似乎是確定了什麼,站起身子。
就在五秒之後,房間門又被打開了,那個女人竟然在五秒之內穿好了一整套皮草和絨帽,我一瞬間以為這是個魔術。她又撞了我一下,並且往我的口袋裡面塞了一個東西,然後聲音低沉的說道:「老蕭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