妓館(一)
假死,大概的意思是指人死亡的一個假象。
但現在嫦熹是處於與之相反的一種狀態——假生。
這樣說出來,讓她總覺得很噁心,噁心自己的命聽上去那麼平庸和下賤,就好像乞求別人給出一條賤命。
而這假生的幾天內,她需要為自己抉擇好一條生路,或者死路。其實說白了都是死路一條,只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我依靠在一個柱子旁,無聊的摳弄著指甲,並且很鄙夷的盯著嫦熹:「喂喂喂,你往臉上弄這些像屎一樣的東西幹什麼?太噁心了。」
我聞到那腥臭的味道后,驚嚇的拍了拍胸口,可是嫦熹還是像做賊一樣,歇斯底里的從花盆裡挖出泥土往臉上塗抹。
「你懂什麼,在妓館明哲保身才重要。」
她愛答不理的說,動作像極了婦女們在抹一種奇怪的面膜。
我嗤之以鼻:「你有這心思,還不如快點把我們的契約簽了,若是沒命了哪兒還有工夫折騰這些?」
嫦熹並沒有見到過把她從雪地里救回來的男人,她根據我的描述知道了,那個男人是這家妓館的老闆,而把她抓回來的唯一原因,就是扣在妓館賣了身。
逼良為娼的事情在民間見過不少,那些個黑心的商人肯花錢買丫頭都是大方的了,大多情況都是遇到個樣貌好看又身世不明的女人,便綁來妓館,反正也沒人知道,官府自然不會追究。
沒破瓜的雛兒也好,像嫦熹這樣生過孩子的也罷,只有姿色就能扣下來,好好調/教。
若是遇到不從的,比如就像嫦熹哭著鬧著想著各種法子要逃出去的,為了不嚇到客人,初期是不接客的,只留下來做苦力。
這家妓館的生意是極好的,往來有許多達官貴人,點上幾個樣貌好看的姑娘,銀子是一大把一大把的花出去,一天少說也能掙個十幾萬兩。
從忘塵閣這鋪張浪費的修葺就能看出來,黑錢是沒少收。左不過兩層的閣樓,條條走廊都鋪上紅絨的地毯,錦棉的窗紗連著鑲金的支柱,上頭還掛滿了名人字畫,倒是顯得很風雅。
兩分鐘后,她完成非常彪悍的妝容,我倒吸一口氣:「哎呦呦,我的姑奶奶,別人不知道還以為你去非洲度假了呢?」
她沒搭理我,雖然聽不懂,但想必知道我說的不是什麼好話。
嫦熹把花盆挪回了原位,又繼續手邊的活計,跪在地上用抹布擦地,她彎著身子的時候,能清楚的看見衣袖下藏著的傷痕。
那都是被這裡的老/鴇鞭打的,因她性子太倔,得罪了不少人。
至於我為什麼沒出手幫她的原因很簡單,我們還沒有達成契約關係。
「嫦熹,你還不如快快從了我,這契約一旦簽下,我能幫你擺脫不少麻煩事兒。」
嫦熹扭頭問道:「不是說有五天的考慮時間嗎,才過了兩日,再容我想想。」
她的語氣特別像和一個非法傳銷人在說話,我憤怒的從檯面兒抓走了一個橘子剝開往嘴裡塞,因此還嚇到了路過的小丫頭們,嘴裡喊著:「橘子自己會飄啊。」瘋狂的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