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白虎
黃昏將至,平日里那些吵人的鳥兒今天就都像死了一般,偌大個村子,寂靜的就像是後山上的墳地。太陽還沒有下山,馬家村每戶人家的大門就都緊緊的關上了,門楣上都掛了面鏡子驅邪,有的還加懸了一把殺豬用的刀。
東邊的月亮,就像是鬼一樣悄無聲息的慢慢的爬到了馬家村東邊的那顆大榕樹上,每家人都窩在被窩裡,都在篩糠似的抖動著。儘管天氣還很熱,可就是沒人敢掀掉蓋在身上的那床厚被子。就連床底下老鼠洞里的老鼠,也都不敢在這樣的夜晚肆意的亂竄。
恐懼,就像是一棵茁壯成長的毒草,在每一個鮮活的生命里,瘋狂的滋生著它那劇毒的根經,讓毒液枝繁葉茂。
十七號早晨。
天蒙蒙亮,雖說沒有雞叫,但是外面的晨光透進門縫裡,和往常一樣,顯得是那麼的美好。
大柱打開大門,空氣清冷異常,一股讓人窒息的壓力,這讓大柱不由得抖了抖身子,本想著再去看一眼祠堂,大柱心裡卻沒有了這份勇氣。正想轉身回屋,忽然聽到一陣尖利的尖叫聲從祠堂的方向穿了過來,大柱全身一緊,知道肯定是出事了,心裡不斷的告訴自己不要去理會,可是,腳卻不受控制的向門外跑去,大柱他爹也聽見了這尖叫的聲音,見大柱跑了出去,就也趕緊的跟了出來。
跑到祠堂門口,卻不見尖叫的那個人,大柱正慶幸,眼皮往祠堂大門裡無意的一瞥,頓時,嘴巴大張,眼睛直直的瞪著祠堂跌坐在了地上。
大柱他爹也從後面趕來,走到祠堂裡頭一看,只見祠堂黑乎乎的泥土地上,血肉模糊的躺著幾十個人,這些個人,全部是馬家村馬三和馬狗子兩大家子的人。他們的屍體被擺在祠堂,整整齊齊的兩排。
大柱吞了一口口水,慢慢的向祠堂里走過去。大柱他爹趕緊的上前兩步,在祠堂門口拉住了大柱,意示大柱不要進去,說這件事情有古怪。
大柱和他爹,就站在祠堂門口,往祠堂裡面看去。只見祠堂地上躺著的那些死人,個個臉上呈現出一種可怕的死灰色,每個人的臉都猙獰的扭曲,這些人中,有老人、小孩、還有剛懷孕的婦女。
其中馬三和馬狗子他們兩人的衣服全部被剝光,肚子被什麼東西刨開了一個大洞,腸子內臟什麼的都流到地上去了,一股猩紅粘稠的的液體躺的滿地都是。他們兩人胯下的命根子的地方更是一片血肉模糊,肉沫子都抹到了大腿上。
——「這是鬼婆娘乾的!這是鬼婆娘乾的!!!」
大柱他爹捂住臉,痛苦的大喊,「這一定是鬼婆娘做的!只有鬼婆娘才會那麼狠毒!!」
看見這麼慘死的場景大柱腳頓時就軟了,緩過神來!拉住他爹往祠堂門外跑,心裡想著馬三和馬狗子!他們到底和那個鬼婆娘有什麼深仇大恨?為什麼鬼婆娘會殺了他們一家老小!
大柱他爹實在是跑不動了,精神恍惚的坐在地上,一遍一遍的念著:「這是造了什麼孽啊?這是馬家村造了什麼孽啊?……!」
村民們聽到尖叫聲,許久來了些人高馬大的男人,和一些強悍種莊家的女人。可是那些人看著祠堂里的慘景時,也愣了,好大一會,沒一個人說話,四周靜的,就連那呼吸的聲音都聽的一清二楚。
所有人都在害怕,所有人都不明白為什麼一夜之間什麼動靜也沒有,就死了那麼多的人。所有人都在恐慌,在顫抖,驚恐的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許久之後,一陣哭號聲忽然如驚雷般響起來了。
大家往哭聲的地方看去,卻見是村裡的四喜抱著頭蹲在地上痛哭。四喜和大柱良生一般大,平日里大柱、良生處的比較好。大柱以為四喜是嚇著了,便罵了他句龜孫子。
四喜也不理會大柱罵他,瘋了似的跑到祠堂門口,跪在石板上,一個勁地使勁磕頭,把頭都磕破了,血流的滿臉都是。大柱看不過去了,就過去扶他起來,他卻一把把大柱狠狠的推開了。大家以為四喜嚇瘋了才會那麼情緒失控,哪知四喜一邊用力的把頭撞在石板上,邊撞邊道:
「大妹子,你饒了我吧,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我是被他們唆使的,我不是要故意害你的!你就放過我們一家老小吧!你要是恨,就把我殺了,我求你放過我們一家人吧!」
大家聽著,臉色都變了。猜這個四喜,一定知道這個鬼婆娘是怎麼死的,若是知道鬼婆娘是怎麼死的,興許就有辦法對付鬼婆娘了!
大柱他爹一馬當先,趕緊把四喜拉住,問他到底怎麼回事?那個鬼婆娘到底是怎麼死的?四喜一下子就癱倒在地上,滿頭的血與眼淚混在一起。閉上了眼睛,:
「那是在前天晚上半夜的時候,我睡不著,就冒雨出來小解,結果在半路上看見了狗子和馬三他們兩個鬼鬼祟祟的躲在茅坑裡,好像在商量著要去弄祠堂裡面的那個姑娘來爽快爽快。我本來想阻止,可是,他們就勸我說那女的要胸有胸要腰有腰,那嘴紅的就像春天山裡的野草莓一樣……要我和他們一塊去。他們好說歹說,最後我被他們說服了。」
四喜說著,又痛哭起來不住的磕頭:「大妹子,我真的額不是故意要害你的!你就原諒我吧!求你原諒我吧……!」
大柱他爹怒斥了幾聲四喜,要他不準哭,問他鬼婆娘到底是怎麼死的?要他繼續說下去,不然祠堂里的人,就是四喜家人的下場!四喜嚇住了,使勁的止住了哭聲,埋著頭說:
「我們潛入祠堂的時候,結果發現那幾個生意人也是幾個狗東西,他們正準備把我們祠堂里的大金觀音像偷走,說這是寶貝,能賣個好價錢!——看到這個時,我心裡的負罪感沒有了。我們幾個拿著鐮刀一下子就跳到幾個生意人的面前,那幾個男人嚇壞了,見我們人多,一個勁地說這是誤會。當時,我也不知道馬三和狗子是怎麼想的,他們竟然跟那兩個男的說只要那女的肯給我們仨玩個晚上,他們就不會去告訴村裡人。本以為幾個男人會不同意,可是他們竟然說這是件小事,爽快的答應了,還偷偷的告訴我們說這女的還是沒開包的,羞的很,要我們多多擔待點。」
四喜說完,捂住臉,像是在回憶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一般:
「我們就不管這幾個男人了,但是還是看住他們不讓他們出去,女人這會靠在供觀音桌腳下的地方睡覺,我們幾個人猴急的就把女人的衣服給用鐮刀劃開了!——讓我們更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女人竟然是只白虎,下面白的跟豆腐一樣!當時我就有點怕了,這種沒毛的女人是白虎,只有青龍才降的住,我們哥幾個都是正正常常的人,要是和這女人乾的話,會把命都丟了!可是馬三和狗子不管,說我是不是不中用,放著這麼漂亮的女人不幹,白當了回男人!說著他們捂住女人的嘴上了,女人要是敢掙扎,他們就那鐮刀一刀刀的往女人身上割,直到最後,那女的掙扎時不小心把供桌上的大金觀音像給撞翻了下來,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女人的腦袋上,流了一大淌的血!女人意識不清楚想喊人,喊著喊著就暈了。這立即把我們的熊膽都嚇破了,怕出人命,趕緊的提起褲子往家裡頭跑,直到第二天、直到第二天……,我們才發現他們都死了。」
四喜說完,在場所有的人都恨他恨的眼睛冒火、牙齒在打顫,大柱他爹立馬抬腳就往四喜的頭上狠狠踹了一腳,怒罵了幾句,幾個漢子見大柱他爹抬腳了,也快速的圍上去就把四喜踢打的半死!四喜就疼的在地上打滾,不斷求饒,他的婆娘起先也也混在人群中踢打四喜,可是最後看見四喜出了血,婆娘就嚇著了,一下子就撲在四喜身上,大哭著叫大家別打了。這話哪說的有用?大家都被氣憤沖昏了頭腦,連著四喜的婆娘一起狠狠的踹。
後來若不是大柱他爹阻止,四喜恐怕是要被打死的。大家商量了會後,大柱他爹叫人先把四喜關在牛棚里,等大家商量之後再做出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