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節 前因後果
既不得就死那便不能站在鬼的角度只是考慮什麼保佑別人了凡夫俗子比鬼難做得多。先去看看若柳那丫頭是否安好早上那麼狠拋下她忙著去死確非大丈夫行徑。她若無恙便可尋覓一隱蔽所在修習武功。
半個時辰后已回到客棧用右手食指在窗紙上戳個洞貼眼往裡面瞧時不禁大嚇一跳:若柳直挺挺的躺著左臂垂在床沿一片殷紅!
文劍良左手抓住窗格略一運勁喀的一聲插銷已斷身子一曲翻窗而入。
若柳雙目死死的盯住床頂櫻桃小口中喃喃的道:「我要你內疚一輩子……我要你內疚一輩子……」文劍良聽得心裡一酸:用你的性命來換我一生的內疚值得嗎?眼睛里看到的事物開始模糊起來。
扶起若柳紅通通的左臂想察看傷在哪竟是找不到傷口忙拂去眼中淚仔細再瞧還是沒有。忙仔細察看若柳的身體其它地方亦完好無缺血從何而來?
若柳見他一直瞧自己的身體臉上大紅終於還是忍不住了操起枕頭便往文劍良頭上劈頭蓋臉的打下來。原來她只是在手上塗了些丹赤顏料罷了。她叫道:「你這沒良心的死小子!留些騙人的鬼話便要撇下我我……我……我本來真的決意不要活了……卻又擔心你萬一迴轉心意找我不著……」話中帶著哭腔。
文劍良站著像個靶子任她砸心裡只是覺得對她不住。接著一個悶打一個悶挨砸到最後若柳自己手臂痛:打人的比被打的還辛苦。扔掉枕頭道:「皮糙肉厚的一頭蠻牛!過來替本姑娘捶肩打你真是費氣力。」被人打完還要替打自己之人捶肩天下焉有是理?就是有文劍良乖乖替她捶著香肩。
「我若真的死了你會心疼嗎?」若柳幽幽的問道。
「你還沒死我不知道。」文劍良順口應他。
若柳的肘在文劍良小腹上一撞道:「你若死了我立刻自殺我死了你也自殺嗎?」
「你死了我總要替你守喪三年然後結廬伴你十年……」文劍良信口開河。
「再到地下陪我?十三年雖久我可以等。」若柳認真的道。
「不是十三年後娶個女子來傳我文家的香火省得我百年之後沒人祭掃你。」文劍良講得煞有介事。
「那你便花十三年去陪娟兒妹子一十三載后娶了我如何?」若柳滿眼堅毅之色她已認定此生非文劍良不嫁也顧不得少女的矜持講出這番話來。文劍良沒料到自己亂扯居然扯出個套子把自己套死了。
「十三年後你定然人老色衰徐娘半老我要個老媽子來作甚?」
「姑娘我風華絕代休說十三年便是三十載后也是一般的明艷動人。」若柳嘟著嘴道。
「哎其實眾生皮囊皆是虛幻門面內心才是根本奈何時人本末倒置耶?」文劍良沒來由的感慨道。
「喲怎地說起佛偈來了文大俠看破紅塵想遁入空門?」若柳嘲笑他道。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小僧帶修行不可近女色不便再為女施主捶肩了。」文劍良講佛偈已然收效收了手坐在一旁椅上不再像僮僕廝養站在她身後伺候。
「釋迦牟尼那老和尚實在不近人情他難道便不是女子所生?莫不是他幼時被母親虐待了吧?」若柳編派起佛祖的不是。
文劍良自幼未曾見過雙親母親甚是神聖不容褻瀆道:「釋迦牟尼是勸人不可接近女色並未禁人接近母親我聽人說釋迦牟尼也是娶了親的我看就是因為你們姑娘都太兇狠毒辣天下才會有那許多和尚。」其實母親也曾經是姑娘但她還是姑娘的時候自己沒看到就當她沒做過。
「哼……犯了錯的人才出家贖罪那是他們咎由自取能怪得了誰?」倒像每個和尚都是戴罪之身至於那些出身清白的受池魚之殃那是活該誰讓你沒事學人家當和尚。
「哈哈哈……姑娘真知灼見老衲正是犯了錯才縮身少林。」一陣勁風掃過門閂咔的一聲折了。房門大開門外正中立著一個鬚眉皆白的肥胖黃衣老僧。
老僧滿面紅光神態慈祥看模樣是得道高僧與毀人房門的行事甚是不合。老僧合十道:「老衲少林戒殺特來找文少俠了卻一庄江湖公案。」
文劍良近日一心求死一時倒不知還有何江湖公案能與自己扯上關係。抱拳道:「晚輩江湖上一個無名小輩竟有幸攤上江湖公案尚不自知實是愚魯請大師明示。」文劍良可不知張家堡一役后他在江湖上早已非『無名小輩』。
「文少俠過謙了。」戒殺和尚臉色突然一變道:「文大俠一日之間滅唐門三百九十二口手段殘忍黑道之所無。」
文劍良本欲自裁以為一死萬皆事休也沒考慮旁的。如今戒殺和尚提起方才想起自己還欠天下英雄一個解釋。忙道:「此事晚輩已有些頭緒確是誤會一場遲些核實了自會給天下英雄一個交代。」
戒殺和尚陰森森的笑道:「不必核實了確有以童男童女入葯之事。便是我現在所使的亦是以童男童女之血為引。老夫教你些用毒之道:少男少女之血純潔乾淨以它為引最容易溶解入人體內血液中不信少俠運氣試試才片刻劇毒已經入了你五臟六腑。」
文劍良大驚微一運氣胸口**辣的有些疼痛鬱悶真氣渙散竟是一點也凝聚不起來。少林和尚光明正大從不用毒這老僧是冒牌的?問道:「你不是少林和尚?」
戒殺捋著鬍子道:「老衲是有假包換的少林和尚。不妨讓你死個明白。『毒娘子』是我俗家的妹子三十年前老衲掌管唐門多少豪傑喪命在老夫手中……直到後來圓慈方丈以無限慈悲收伏了我。」講到這裡他臉上的乖戾之色突然一暗一臉慈色繼續道:「老夫殺氣太重拜在圓慈禪師門下他賜我法號『戒殺』老夫苦修三十載原已脫離紅塵戒嗔止殺。」臉色驟然又是一變「沒料想文大俠殺了我親妹子她是老衲唯一的親人……此仇不報何復為人耶?」
言罷左掌四指併攏拇指微曲用虎口扣住文劍良脖子捏得骨節格格作響文劍良中毒已深渾身麻木動彈不得閉目待死。
哧哧兩道白光閃過徑飛往戒殺和尚雙目戒殺和尚立時撤掌側身躲開。
「你們答應過我不傷他性命的。」若柳痴痴忘著文劍良文劍良亦驚奇的望著她因為那兩枚暗器竟是若柳所!
兩枚暗器有破空之聲勁道大是不弱若柳竟有如許高深的內力!
「你欺騙我你欺騙我……」文劍良有一種被出賣的痛楚。雖然她不是心上之人但自己一直把她當成紅粉知己沒想到她出賣了自己。
原來那搽在若柳臂上的並非普通的顏料是劇毒!若柳事先服了解藥自然沒事。
若柳見到文劍良眼裡絕望的神色兩行清淚簌簌而下道:「誰讓你整日想拋下我?」她芳寸大亂有一點卻是肯定的:反正只要自己還活著就不能讓人取走文劍良的性命。
若柳雙腕一翻從袖中翻出兩柄薄軟短劍挺身便往戒殺身上刺去。此招全力刺殺一味進攻沒有辦點防守全身要害大開竟是拚命的招數。
「柳兒不得無理!」一個黑影從門外閃入快逾閃電一招鷹爪擒拿捉住若柳雙手在她腕上透出一股內勁兩聲清楚的金屬撞地兩柄軟劍已然落地。倏出一指點了若柳左肩的穴道。
那聲音傳來時文劍良便覺得耳熟待見到人不禁大吃一驚:來者竟是張家堡堡主張敬軒!張敬軒不是武林名宿江湖正義之士嗎?竟會與戒殺和尚暗中往來師傅亦說他是正義之士要自己敬他三分怎知他與宵小之人有染。
「文少俠當天下英雄面賜老夫的那六腳以及犬子的一條臂膀老夫日夜念及沒一刻敢忘!」張敬軒凶相畢露抬腿便要踢在文劍良身上。
「爹……你要敢傷他性命我一輩子都不原諒你!」若柳凄然叫道。此刻文劍良動彈不得哪裡經得起他六腳?
原來若柳也姓張!若柳是張敬軒的小女兒從小送到峨嵋派去學藝。今年回來探望娘親一日哥哥張俊傑到她房中說有一個惡毒少年專門採花盜柳但是手上有天下第一神劍『烏龍劍』無人奈何得了他。讓妹妹扮成青樓女子引誘他然後伺機除掉他為民鋤害若柳想:跟自己一般年歲的大好姑娘若葬身在這種淫賊手上實是可惜再說扮妓女也好玩便應了。「盈春樓」哪敢招惹「張家堡」?再說張家小姐也的確有天人姿貌讓她做頭牌正是求之不得當然不敢真讓她去接客。
然後便有文劍良在茶寮遇到張家堡的家丁商量劫擄若柳的那一幕當然這都是張俊傑一手安排的。當時文劍良才剛剛出谷他們怎地便有了如此周全安排呢?全都是因為文劍良手上的烏龍劍!
「烏龍白鳳劍尊刀聖」烏龍乃劍之極品江湖中萬劍之無堅不摧使劍之人無不垂涎。文劍良剛出幽谷在道上走了不遠便有張家堡的耳目現『烏龍劍』重現江湖立刻飛鴿傳書張俊傑與父親一商量馬上便定下計策文劍良便陷入他們的計謀中便有了前面的那些故事。唯一不在他們預料之中的是文劍良太俊娟兒太美一雙兄妹紛紛愛上一雙師兄妹。
本來那次文劍良被擒張敬軒便要奪劍滅口若柳卻極力阻攔說服父親將文劍良招為乘龍快婿。不料文劍良大鬧喜堂還讓張敬軒在天下英雄面前丟盡臉面張俊傑更被卸了一條臂膀。
在若柳與文劍良赴武夷山的路上張敬軒多次飛鴿讓若柳下手若柳總不答應。直到今日文劍良留書出走若柳才答應幫他們制住文劍良好歹先留住他的人日後再想辦法留住他的心。
本來父親與戒殺和尚答應只取文劍良的烏龍劍並不要他性命情郎在若柳心幕中自然比那把劍重要多了這才答應卻沒想到那戒殺和尚一心只為自己妹妹報仇出爾反爾要取文劍良性命若柳在情急之下只好出手救文劍良。
事情便展成現在的模樣。張敬軒知道自己的女兒脾氣倔強言出必踐。自己的老臉不該丟也丟了兒子的手不該斷也斷了總不成再搭上女兒的性命。
張敬軒放下抬在半空的腳轉身對戒殺和尚道:「這柄烏龍劍的原來主人是當年的江湖第一劍客『巫山一劍』劉鎮川……」
戒殺和尚臉色煞白道:「惹上這等厲害的仇家如何是好?」
張敬軒附嘴在他耳邊用極細的聲音說了一陣那戒殺和尚頻頻點頭釋顏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張敬軒對若柳道:「丫頭我不傷他性命便是但是你不許動救他的念頭。」對門外叫道「來人!」
應聲進來四名勁裝大漢向他做禮道:「堡主。」張敬軒指著文劍良道「把文大俠請到地牢去。」
「是!」四名大漢用鐵鏈鎖了文劍良的手腳將他裝進黑袋中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