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外面的世界風起雲湧，而小小的桐城，還是安然若素。

展雲翔是桐城的知名人物，人稱展夜梟，狠毒的名聲傳遍。

事實上展雲翔究竟做了什麼狠毒的事……還真沒人說得出來。

展雲翔有美麗的妻子，是展家的當家，更不用說他本人英俊瀟洒的外貌了，總之一個男人能有的好處他佔全了，羨慕嫉妒恨的人不知道多少……但是，誰知道展雲翔的苦楚呢？

妻子還在念著大哥，明明展家是自己在管理父親還是心心念念要把家產留給大哥……和展雲飛一比，展雲翔算什麼？

明明知道這些，他還得留下，還得任勞任怨，展雲翔能不怨恨嗎？於是他只能把滿腔的怨恨發泄在那些對手和欠錢不還的人身上。

又一天從外面收賬回來，展雲翔疲憊極了，他看到了父親，但是不想見——見到又能說什麼呢？還不是告誡自己不要對大哥的財產抱著什麼不良企圖……哈哈哈哈！太可笑了，以他展雲翔的能力，即使不留下，也不會餓死。如果不是因為父親的強留，他怎麼會留下。而他已經掌握了展家這麼久，憑什麼展雲飛一回來就得全部交給他？

展雲翔不服氣，絕對不服氣，他當然不會那麼傻傻的交出去。

「雲翔，長本事了啊，看到你父親竟然當做看不見？」大夫人陰陽怪氣的說。她總是這樣針對展雲翔，因為她在害怕，展雲翔表現的越好她越害怕。展雲飛不在，若是展雲翔奪走了展家的財產，她怎麼辦呢？所以大夫人有事沒事喜歡給展雲翔上點眼藥。

展老爺拍桌子了，展雲翔只好面無表情的走過去，恭恭敬敬的行禮：「父親。」

展老爺板著臉說：「雲翔，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情緒？」

展雲翔淡淡道：「沒有。」

「沒有？那你為什麼想避開？」展老爺沉下臉。

展雲翔疲憊道：「我只是很累很累了。」

展老爺打量二兒子疲憊的臉，突然覺得有些心疼：「你……你再辛苦一段時間吧，你大哥應該快完成學業了，等他回來你就不需要這麼累了。」

是不需要了，因為家業都會交給大哥，而我展雲翔……白忙活了。展雲翔表面不顯，內心卻冷哼。

「是啊雲翔，等雲飛回來就不需要你了，好好去休息吧。」得到了展老爺的保證，大夫人連看都不想再看展雲翔一眼。

展雲翔彎腰，慢慢走出去。出了門口，到了無人的地方，展雲翔唇齒間吐出三個字，以一種無比陰森的語調：「展——雲——飛！」

游、行是學校決定的，還有老師主持。

五月四號，學生們從學校出門，舉著牌子拉著布條喊著口號走上長街。

林青所在那隊人，竟然是領頭的。

「林青，你是歌曲的創作者，你領頭唱。」帶頭學生鄭重的看著林青。

林青有些詫異，也有些心虛。不知道聶耳田漢他們有沒有在想這首歌了，不過……算了，應景嘛，相信以他們的才華，沒有進行曲還會有其他的好歌曲。

林青穿了學生裝，喵大人隱藏在系統里，今天，是很有意義的日子，能在這樣的日子裡盡上自己一份心，林青覺得無比激動。好久，都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好，就讓我們，為這動蕩的大時代唱響一曲勇氣歌吧。」林青揚聲道。

「好。」大家大叫。

林青大步往前走，響亮的歌聲響起：「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

林青一唱，後面的人就跟著唱。剛開始，只是幾十個人一起唱，一遍之後，有很多記性好的人跟著吼，兩遍之後，大多數的人可以跟著唱，三遍，四遍之後……林青身後浩浩蕩蕩的學生群都在唱，那氣勢，驚天動地。

兩邊有很多看熱鬧的人，本來還在指指點點，聽到歌之後，臉色通紅，覺得胸中一股熱氣怎麼都發不出來，於是，不由自主的加入了游、行。

「起來……！」林青嘶吼，拋去了以往的溫文爾雅。他已經唱了很多遍了，喉嚨都痛了，嗓子眼似乎都冒煙了，但林青不覺得痛苦，反而覺得痛快。

「把我們的血肉，鑄成我們新的長城……！！」歌聲似乎震動了一切，讓人熱血沸騰。

前方看守學生游、行的巡捕房警察們也受到了震動，他們也是中、國人，也不想看著自己的祖國變成別人砧板上的肉，可他們能做什麼？他們什麼都做不到。

如今，看著這一群義憤填膺的學生，他們深深的感覺到，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連孩子都在為將來努力，我們怎麼能什麼都不做呢？

來吧，一起游、行吧，為我們的祖國吶喊！為我們的祖國奮鬥！

警察們放下了手中槍，加入了游、行，跟著唱《義、勇軍進行曲》。

商人，工人，百姓……越來越多的人，漸漸的，整條街都擠滿了，似乎所有的人都出來了，一條條長龍彙集在一起，變成憤怒的海洋。

起來，起來，中、國人啊！

林青眼眶發熱，流淚了。

游、行的隊伍繞著主要的街道轉一圈，目的地就是政府機關，強迫他們決不能簽署那份賣國的恥辱的文件！

京都市長也是一個軍閥，他在意的是自己的利益，至於國家榮辱……他自己都顧不了了，怎麼管國家？本來他以為不會出事——學生們已經游、行示威過很多次了，頂多這次人多一點，起不了什麼大作用，誰知道一首歌會引起這麼大的震動，會讓這麼多人加入游、行？如今不止是學生了，基本上看到學生游、行聽到那首歌的人都參加了。所謂法不責眾，他們連學生尚且不敢得罪，只得好好哄著，何況大家都游、行了。市長大人恨死了那個寫歌的人，到底是誰？新文化的那群人裡面誰能寫？胡先生？魯先生？還是……蔡先生？

「大人，學生們已經到了政府機關門口了，怎麼辦？」手下跑進來問。

市長大人一腳踹過去：「你問我，我問誰？攔著！」

「攔不住啊，現在不只是學生了，大家都在游、行示威。」手下心有餘悸，那場面實在是太壯觀了，讓他想起大象和螞蟻——他們就是那螞蟻。

「示威示威，跟我們示威有個屁用啊，有本事去向外國人示威啊！」市長大人咆哮。

手下不敢逃避，只能硬生生的挨著市長大人的口水洗禮。

「去，馬上派人守著大門！決不能讓他們衝進來！」

「是。」

「等等，找幾個機靈一點的人去找寫歌和領唱的人，這群混蛋，擾亂治安，該殺！！」市長眼神陰沉。

「是。」手下立刻出去了。

「等等。」市長喊住手下，「記得不要讓別人知道，尤其是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記者。」

「是。」手下老老實實地應。

「滾蛋！只會是、是、是，你是鸚鵡嗎？」市長恨鐵不成鋼的怒瞪手下。

手下連忙滾蛋了。

市長恨恨的踹了桌子一腳，然後痛的跳腳。

「打倒國賊，不簽合約！」

「還我國土！」

「帝、國主義列強滾出中、國！」

……

外面傳來了響亮的口號，似乎來自四面八方，帶著沉沉的壓迫，包圍了政府。市長咬牙切齒，踱步到窗邊，拉開帘子一看——外面黑壓壓一大片的人，全是暴民！

學生們領頭，大家咆哮著，怒吼著，為了國家。

林青嗓子啞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麻花辮女孩沙啞著聲音道：「雲飛，你先休息一下吧。」

林青抿嘴，咳了一聲，點頭，轉到後面，把戰場讓給嗓門大的學生。林青不是不知道這次會有危險，他離開，並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自己不能給這個國家帶來更多的東西。依照目前游、行的聲勢，林青覺得政府不至於冒天下之大不韙。那麼……政府也只能抓幾個，而不敢殺害，最後還得把他們放出去。

「遊戲者，你不是該去完成任務么？為什麼在這裡游、行？」喵大人的聲音在腦海里響起。

林青頓了頓，轉到巷子里——現在大家都在游、行，除了主街道，其他地方人煙稀少。林青掏出喵大人，淡淡道：「我已經在做任務了。」

「我沒有看到。」遊戲者都沒有回家，沒有去故事發生的地方，沒有和配角們接觸，怎麼會在做任務呢？喵大人跳上跳下，它的任務就是讓遊戲者完成通關，而不是做其他的。

林青淡定道：「你可以看看進度條。」

喵大人狐疑的看了看林青，拉開進度條，然後——懵了，一個勁的道：「這不可能，這不可能，你都沒有回家，沒有見到展雲翔，怎麼就完成兄友弟恭十分之一了呢？」

林青溫柔的笑：「喵大人，我都說了一定會完成任務不會讓你交不了差，你怎麼就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