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六十三個記錄
這間麻將廳里,雖然幾十年以來,裝修風格並沒有太大的改動,但該有的設備,卻一直與時俱進著。
就像現在,四個人坐在麻將桌旁,根本不用動手,自動麻將桌就骨碌碌的在底下洗著牌。
「要說吶,這麻將,還是以前的有味道!」趁著這會兒功夫,江三植又開始教育起小輩來,「現在科技越來越發達了,洗牌都不用沾手,桌子就能自動給你碼好了……雖然對我們這些老骨頭而言,真是輕鬆了不少,但總覺得少了點兒什麼樂趣。」
「喲!江老頭,就你會說!到時候讓你自己洗牌,你又得不樂意了!」江三植的牌友,一看他這副裝13的樣子,揶揄了他一句。
沒一會兒功夫,一排排新嶄嶄的麻將,就擺上了桌子。
才剛拿完牌,一張張的在自己面前豎好,素妍掃了一眼坐在旁邊的都敏俊,發現他抿著嘴自顧自的笑著。
——就算拿到了好牌,也沒必要笑得和狐狸一樣吧?
素妍又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爺爺,他現在是莊家,似乎手氣也很好,嘴巴都咧出花了。
待會還是得提醒都敏俊一下,讓他讓著點兒爺爺……
不過第二個摸牌的就是都敏俊,一時半會也來不及給他使眼色,轉一圈再和他打招呼也來得及——只要這一輪,他沒自摸的話……
素妍這般想著,手也下意識的伸了出去,等都敏俊打了牌她就摸牌……可沒想到,都敏俊摸完牌,遲遲沒有打出去,反而雙手往面前的那排麻將上一摸,將十四張牌全攤在桌面上。
「自摸?」江爺爺瞪大了眼睛,「不……這是……這是……」
「不好意思,承讓了。」都敏俊低了低頭,表示謙遜,「國士無雙。」
國士無雙,又名十三幺,是一種特殊的胡牌形式,出現的幾率,自然不可能太高。
尤其,在第一輪,他就自摸了出來!
江爺爺只能呵呵笑道:「沒想到啊,金武燦的外孫,手氣也是這麼的好……沒事沒事,我們繼續。不是有那句話么?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
可素妍卻看得出來,江爺爺一向自詡天下無敵手,這回被個小輩給落了面子,肯定是不高興了。
想到這裡,素妍在桌下,狠狠的踹了都敏俊一腳。
不過她這點兒力氣,想踹痛一個外星人,只會和撓痒痒一般。都敏俊根本沒感覺到痛,但他知道是素妍在叫他,所以會意的又將時間給停了下來。
麻將館剛一被時間凍結,素妍就白了他一眼:「你幼稚不幼稚啊!我爺爺是喜歡吹牛,不過你都活了這麼多年,這麼小氣做什麼呀?哄他開心又不會掉塊肉!」
「我沒有……」都敏俊努力將自己翹起的嘴角往下壓,「這本來就是一個幾率問題,你也一直盯著的,我難道有作弊?」
也是……
素妍摸了摸下巴,還是有點兒狐疑:「真就這麼巧?——會不會是洗牌的時候,你在用念力控制著?」
「……」簡直跳進漢江都洗不清了!
「不許再贏了啊!」素妍警告著他,「不準吃我爺爺的牌!能胡也不要攤牌!」
——他京城第一麻將王的稱號……
素妍想了想,又補充道:「一定要讓他贏!沒條件創造條件也要贏!」
——已經徹底隨風而逝了么……
都敏俊只能無奈的應下,沒辦法,比起一個屬於「外公」的稱號,還是老婆大人的命令更重要啊!
比起第一局的飛快結束,第二局就彷彿鈍刀子割肉一般,顯得格外的漫長而糾葛。
在都敏俊的無數次胡了又拆開,拆開又繼續胡牌……到最後他乾脆連看都懶得看了,摸到什麼牌就直接打出去。
在素妍和都敏俊都打得昏昏欲睡之際,終於,一個令人振奮的聲音將他們驚醒了:「碰!我胡了!哈哈哈哈!」
素妍的興奮剛上來,一扭頭,卻發現胡牌的根本不是自家爺爺!
「江老頭!這回我可不客氣啦!」胡牌的,卻是江三植的牌友。
——爺爺!說好的打敗過京城第一麻將王呢!您就是這樣輸給路人的?!
「哎呀哎呀,這局手氣太差了!」江三植吹鬍子瞪眼的擺擺手,一臉不甘的模樣,「再來再來!」
這回真沒轍了!
素妍在心中嘆了口氣,只要勞心勞力,創造條件上了!
第三局一開局,每個人手上的牌剛擺好,她就讓都敏俊將時間停了下來。都敏俊負責去看江三植手上的牌,素妍則記下了旁邊爺爺的老牌友的。
兩個人抓緊這一分鐘的時間,將接下來會被拿到的幾張牌調整了一下。結合著他們兩人的喂牌,保證江三植絕對能拿到他最想要的牌!
果然,在接下來的牌局中,江三植只覺得自己的手氣紅得不行,簡直是遇佛殺佛、遇神殺神,一路開刀闊斧、酣暢淋漓!
手氣難得這麼好,怎麼能不多來幾局?!
於是,都敏俊和素妍接下來的時間,越發水深火熱起來。
「都敏俊xi,你老實告訴我,你以前京城麻將王的稱號,真的沒做過弊?」替別人作弊、讓別人贏什麼的,真是又費精力又沒有成就感。素妍換牌換得實在是太無聊了,只能趁著誰都沒聽見,跟都敏俊在這裡閑聊。
「……」有超能力的外星人,就沒有實力了么?
「我感覺你現在換牌換得很熟練啊……」素妍實在是累得慌,乾脆不動手了,就撐著腦袋,光看都敏俊幹活,「技術和運氣再怎麼好,也會有失手的時候吧?怎麼想都覺得,只有作弊才是萬無一失的手段啊……」
「可是……每回都這樣,還有什麼意思?」都敏俊碼了半天,忽然回過神來,他為什麼要親自動手?!
這樣想著,都敏俊就收了手,直接用念力,指揮著麻將們動起來。
素妍鬆了口氣,這回,終於可以輕鬆一點兒了。
在兩個人的幫忙下,江三植才終於體會了一回,「京城第一麻將王」的感覺。這種屢戰屢勝、屢勝屢戰的快感,讓他頗有些意猶未盡,甚至連飯都不想吃了。
沒什麼本事的時候,江三植的牛都能吹到天上去。現在春風得意,他更是得瑟得嘲諷全開:「哎呀,孫女婿啊,我看你這麼多局,也就第一局贏了。還是自摸加十三幺……該不會是,就那麼一局,就將自個兒的運氣全用完了吧?」
對自家孫女,江三植就和藹多了:「素妍丫頭啊,跟爺爺多學著點兒!」
等到了熟知的老牌友那兒,就直接:「哈哈哈!我就說了吧!想當年,京城第一麻將王可是我的手下敗將!你還老不信,說我吹牛皮!你現在看看,我哪裡吹牛了?!」
可江三植玩得高興,素妍和都敏俊願意忍著,不代表他的老牌友也願意。
「哎喲,江老頭,你今天是吃了什麼了?」老牌友隔了手,直求饒,「老哥哥喲,我可得吃飯去了,今天就不陪你了!」
「哎!別走呀!」江三植意猶未盡的招呼著,可人家哪願意陪他耗下去?!
就剩了三個人,江三植還想叫個其他人上,可這麼長時間,他的神勇表現,都被他自己的大嗓門給傳遍了麻將館,還有誰願意給他當墊腳石?
這會兒,素妍和都敏俊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素妍趁機拉他出去吃飯:「爺爺,這會兒都到飯點了,我也難得來看您一回,我們去附近好點兒的餐館,好好聚聚吧?——您看,我今天可是特地帶了男朋友來的,您好歹給點兒面子吧?」
「這樣啊……」江三植眼睛都快黏在了牌桌上,很有點兒捨不得的意思。可沒人願意和他湊一桌,這又有什麼辦法?
無奈,他只能同意了。一步三回頭的走出麻將館,一直到了外面的巷道,江三植還在問著素妍:「素妍丫頭啊,你說,我今天運氣為啥這麼好?難道是那張桌子的風水特別好?我要不要以後就把那桌子、那位置給佔了?或者乾脆把它買下來?」
「爺爺!您不是連麻將王都打敗過么?還在乎什麼桌子的風水?」素妍可不敢告訴他,他的吉祥物是都敏俊,只能一個勁的岔開話題。
「可是……」江三植老臉一紅,又厚臉皮的恢復自大的模樣,「雖然說我也有這麼實力,可這人嘛,總是不嫌自己贏得少的!再來點兒運氣,加持一下,不就十全十美了?」
「好好好,您最厲害了。」素妍安撫著他,「我們先不談這個了。爺爺,您對這一帶熟,快點指點一下我們,哪兒的東西最好吃?」
「哎呀,這個嘛……我好好想想……」
……
哄他開心了一天,晚上又好好享受了一餐,酒足飯飽之際,素妍才終於,提出自己這一次的目的。
「你說……李家的小兔崽子,哄騙了我那個混賬兒子?」江三植眯了眯眼睛,饜足的靠在座椅上,一副老眼昏花的樣子,「素妍丫頭啊,你可確定了?」
畢竟江氏集團的時候,他已經很久沒插手了,一直就做個悠閑的富家翁,將所有傷腦筋的事情,都扔給自己的兒子。兒子最開始接收的時候,江三植還看看集團的賬目,後來看著集團沒出什麼差錯,也就漸漸的丟開手了。
兒子一直忙著,也沒什麼空來看他,他也只以為是兒子太忙,集團的事情太多。
可聽素妍的意思,那個蠢貨,竟是一直被個小兔崽子哄騙著?
「我知道了。」江三植想了想,還是應下了,「不過,你畢竟也不清楚公司的運作。我還是得看了公司的賬目,和你父親好好聊聊,才知道到底該不該勸他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