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第六十一章 三個字

「你又救了我一次。」

雲傾緊了緊身上的長袍，看著面前冷然而立的九皇子炎天雲，苦笑出聲，似乎每一次遇見他，都是自己最為狼狽的時候，尤其是今日，若不是他，後果……她無法想象。

「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冰冷的聲音回蕩在房間，耳邊炸響，雲傾驀然睜大了雙眼，「什麼意思？」

「我們的合作，到此為止。」

轉身，雙目漆黑如墨，冰冷無情，沒有一絲雲傾熟悉的邪魅妖嬈，雲傾身子一僵，這……是她第二次看到他真正的面目！

「為什麼？」縱然心中已有答案，卻依然想聽到他的親口回答。

「你不配。」

猛然僵硬，一點一點，揚起小臉，眸中顫抖，揪心刺痛，不配？他說她……不配？

「不配？哈哈哈……」

凄愴的笑聲猝然爆發而出，轟然炸破，深鎖的噩夢，如潮水湧來，將她瞬間淹沒！

你不配……你不配……你不配……

痛！記憶的碎片刺透而入，化作片片利刃，深深的扎進她的頭部，雲傾捂住頭，雙目血紅，睚眥欲裂，如墜夢魘，「不配？哈哈哈……哈哈哈……我不配……哈哈哈……」

只是大笑，只是不停的重複著那三個字！那帶著所有血和恨潛伏在噩夢之中的三個字！

「我不需要一個拖後腿的夥伴，」背對著雲傾，炎天雲平淡的好似陌生人般的聲音再次傳入雲傾耳中，「你……好自為之。」

「吱吖」門開，屋外陽光落入房中，卻感覺不道一絲的暖意，看著炎天雲沒有一絲遲疑的腳步，雲傾後退幾步，撞上木椅，頹然倒地，指甲嵌入木椅刺破手指，點點血色，滴落而下，目無焦距，陷入噩夢之中，無法自拔，不知過了多久，院子里飛來幾隻麻雀，撲騰著受驚的翅膀闖進房中，落在雲傾肩上，或許，它以為這死寂的房間、木然的雕像能夠帶給它一點安全感。

緩緩抬頭，傾城小臉上再不復她往日的驕傲、榮光，蒼白的連陽光都能穿透而過，又像一道影子，毫無生機，那三個字，抽走了她所有的精魂，只剩一具載滿痛苦、鮮血的驅殼。

前世，她付出一切，得到的……就是那三個字！家破人亡！

今生，像是墜入魔咒，依然沒能逃脫命運，一場心動，變了人，卻未改變結局！就像冥冥之中的註定，註定，為情所困，被情所傷，兩張臉交換著，口中說著同樣的三個字，旋轉，炸響，最後已分不清是誰在說誰在冷眼相看，痛徹，已不知是為誰？前世？今生？

也許……她一早就錯了！是她忘了前世的仇恨！忘了這一場重生！忘了那徹骨的血和痛！她錯了，徹底的錯了！她以為可以避開，可以掌控，可以改變，到底……是她太天真了！命運！逆天的命運，豈是她一手可以改變的？

「是啊，終究……是我不配。」

緩緩直起身子，刺目冰冷綻放嘴角，閉眸，卻似感覺不到心跳，彷彿伴隨著那三個字的消失，有些什麼東西，也一起消失了，恍若驚夢，她知道，從這一刻起，這個情竇初開的十三歲公主已經死了，死在了那三個字下，死在了她……自己的手中！

從此後，她的心裡，只剩下唯一的執念——保護家人，縱然滿手鮮血，縱然……屍骸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