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女追男隔張紙
於向陽含著淚光,委屈地說:「建華,我不知道,我們這是怎麼了?怎麼會變得像個路人,不理不睬了?」
「我沒有。」戎建華下意識地否認道。
「還說沒有?」於向陽滿腔怨恨地說,「碰到時也不叫我了,吃飯時也不跟我坐在一起了,我有那麼使你討厭的地方嗎?」
戎建華連忙打斷她的話,說:「向陽,別那麼說,我並沒不理你,也並不是不想跟你在一起,只是……」
「只是什麼?」於向陽在戎建華的面前坐了下來,激動地說:「我希望我們今後仍能像以往那樣無拘無束地相處,而不希望像最近那樣忸忸怩怩,耍小孩子脾氣。坦率地說,能認識你,能與你一起生活工作,我感到很高興。」
於向陽已忘了這是在訓練室,隨時將有人進來,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矜持,毫無顧忌地向戎建華傾訴著感情。
面對於向陽的一片衷情,戎建華說不出是欣喜,還是惶惑。從心底里來說,他確實很喜歡於向陽,與她在一起感到很美好,很溫馨,很親切,但部隊鐵的紀律以及與於向陽之間的差異,卻又使他心存疑惑,不敢放任自己的感情。
「向陽,你的心我知道,可我是戰士,這是不可能的。」戎建華囁嚅著,自卑地低下頭去。
「我不管這些。」於向陽任性地說。如果不是亮著燈,如果不是在訓練室,於向陽也許會過去擁抱戎建華並親吻他。
「向陽,我們出去散步好嗎?」戎建華見於向陽神色有些異樣,怕她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連忙站起身來。
於向陽控制了一下自己如潮的感情,溫馴地點了點頭。
男女幹部戰士一起去外邊散步是常有的事,戰友們不會因此而議論,領導也不會因此而懷疑,鑒於此,戎建華放心大膽地隨著於向陽來到了營區外。
這時,早出去散步的人已陸陸續續地回來了。於是,他倆避開人多的地方,朝後山走去。
白天炎陽如火,烤得人渾身難受,此刻晚風習習,涼爽清新,令人透心愉悅,飄逸陶醉。一到野外,戎建華便感到自在多了,他時不時撿起石子對準山上的松樹扔去。
於向陽沒再悶悶不樂,也不再去說那些令彼此尷尬的事,兩人又像以前一樣無拘無束歡樂友好起來。
不知不覺中,戎建華和於向陽已走出野外很遠。
回來的時候,天已完全黑了。路過一條小河時,只見堤岸上坐著兩個人。戎建華和於向陽還以為這是其他戰友在談心,也就沒特別在意。可是,沒想到當他們走近時,那兩人卻一反常態地緊緊地擁抱起來。
這一突如其來的變故,著實令戎建華和於向陽吃了一驚。這才意識到這是一對在幽會的男女,同時也知道了他們在迴避,怕他倆認出,因此都勾著頭。尤其是那個女的,把整個臉龐埋進男的懷裡,唯有齊肩的短髮依稀可辨。
成人之美的心還是有的,見此情景,本想停下來打聲招呼的於向陽,也就放棄了原來的主意,準備疾步而過。恰在這時,她發現戎建華停了下來,且準備湊近身去。她手疾眼快,忙拉了他一下。
「你呀,真是沒教養,人家在幽會,你盯著看幹嗎?這多不禮貌。」離開小河堤壩后,於向陽輕聲埋怨道。
戎建華感慨地說:「這兩人真浪漫,也真膽大,明知我們過來,卻還要緊緊擁抱。」
「人家這是躲避不及才急中生智出此下策。」
「看不出你還挺有經驗。」戎建華揶揄道,「是不是以前你經常遇到這種情況?」
「去你的,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東西。」於向陽佯作惱怒地推了一把戎建華,問:「看清楚沒有,這兩人是誰?」
「女的沒看清,男的好像是韓參謀。」
「是那個戴眼鏡的韓參謀?」
「對,就是他,可是他已結婚了啊。」戎建華自言自語地說,「他的愛人是他家鄉的,來部隊探親過,我見過。」
「是不是這次又來探親了?」
「不會,年初剛來過,再說那女的也穿著軍裝,是部隊上的人。」
「你會不會看花眼?」
「絕對不會。」
「這事不要亂說,否則會出事的。」於向陽提醒道。
「這我知道。」
於向陽望了一眼已越來越近的營區,不由得留住腳步,溫柔地靠近戎建華的懷裡,微微仰起頭,秀目微睜微閉。
剛才堤岸上的那一幕,令於向陽熱血沸騰,這會兒,很想能讓戎建華來抱一抱自己。
戎建華知道於向陽在企待什麼,但他推開了她,輕聲地說:「離營區那麼近,當心被人看見,就像堤岸上的那兩個人一樣。」
於向陽沒吱聲,只是懊惱地抓起戎建華的胳膊,使勁地掐了一下。她還沒談過戀愛,還沒被人抱過,此時此刻,她還不敢太放肆,主動去擁抱戎建華。
「向陽,你調往大隊部的調令早已下來了,怎麼還不去報到?」戎建華悄悄地往後挪動了一下身子,問。
「還不是為了你。」
「為了我?」
於向陽傷感地說:「是呀,如果一去大隊部,要想再找像現在這樣朝夕相處的機會就很難了,前兩天的那個疙瘩也就不知何時才能解開,你說,我能放心離去嗎?」
說到這裡,於向陽彷彿想起了什麼,囑咐道:「建華,我已無法再找借口呆在二處,最近無論如何就要去大隊部報到了,我準備明天中午下班后搬房子,希望你能過來幫忙。」
「好的,我一定去。」
「不怕你笑話,離開你我很難過,因為我已喜歡上你。」
「我知道,我已看出來了,只是我感到害怕,我是戰士。」
「只要你努力,我相信,提干時間一到,你會很快提起來的。那時,我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相愛了。」於向陽憧憬著說。
此刻,淡淡的月色映照著冷清的野外,不遠處營區高大的圍牆,靜靜地卧在起伏的群山與田野間,就像一條黑色的帶子纏繞著軍營。戎建華和於向陽默默地站著,久久沒有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