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死皮賴臉

臨近午夜.酒吧里很是熱鬧.音樂轟鳴.人聲鼎沸.侯耀傑站在酒吧門口.透過玻璃窗看著擠滿了人的酒吧.聽到開門關門的瞬間而泄露出來的聲音.躊躇片刻.終究是推門而入.

穿過摩肩接踵的人群.他站在了吧台前方.環視一圈人滿為患的酒吧.他在一個旁邊的一個空座位上坐了下來.

「帥哥.要喝什麼.」吧台里的調酒師問道.

侯耀傑看了眼價目表.隨口說道：「我明天要上班.來杯度數最低的.」

調酒師咧嘴笑起來.湊到侯耀傑耳邊.大聲喊道：「我們這裡可沒有白開水.」

音樂聲太嘈鬧.就是這樣侯耀傑才能清楚地聽到對方的話.他眼神淡然地看著調酒師.提高音量.說：「那就隨你高興.」

調酒師點點頭.不再說話.回身便忙活起來.雙手飛舞.瓶罐碰撞.很快一杯淡青色的液體就擺在了侯耀傑面前.「請慢用.」

侯耀傑淡淡一笑.端起杯子便一仰而盡.「果然不錯.」

話音剛落.肩膀突然被人中重重一拍.隨即一個響亮刺耳的聲音從身旁傳來.「大叔.又見面了.」

大叔..

侯耀傑納悶.轉過頭就看到一雙圓圓的大眼睛.明亮又閃爍.畫著精緻妝容的臉蛋洋溢著笑意.「真的是大叔你啊..真巧呢.我們又見面了.」

女生說著就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將手中的酒杯放在吧台上.撐著下巴側著臉打量著他.嘴裡還不停地感嘆.「看不出來呢.大叔你居然也是會來酒吧的人.看你挺正派的.不像啊.嗯.看你這樣.難道.是失戀了.」

年齡這麼小.說話卻這麼不中聽.

侯耀傑實在沒辦法跟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女生討論失戀的事情.儘管他並不算失戀.他只是微微一笑.然後將空酒杯推出去.讓調酒師再來一杯.

女生也不氣餒對方不理自己.呵呵地笑.喝了一口酒.將剩下的酒就這樣放在檯子上.然後蹦蹦跳跳地朝洗手間方向去了.

就在第二杯酒送到面前的時候.小女生坐過的座位突然來了一個男人.侯耀傑偏頭看了他一眼.什麼話都沒說.纖長的手指端起酒杯.開始慢慢品嘗起杯中的酒來.

很快小女生又回來了.歡歡喜喜地在他的身旁坐下.看著他.然後呵呵地笑了兩聲.端起杯子就要喝.

「在酒吧里.離開過視線的酒還能喝嗎.」雖然很不想多管閑事.但對方還是個小孩子.侯耀傑終究還是出聲制止了.

他放下酒杯.伸手把女生手裡的杯子拿了過來.臉色嚴肅地說道：「看你的模樣也不像第一次來酒吧.我說的話.你難道不知道.」

女生癟了癟嘴.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甚是明亮可愛.只是.下一秒就露出一個鄙夷的眼神.冷言道：「大叔.你是真心的嗎.」

「嗯.」侯耀傑愣住.沒反應過來女生話里的意思.

然後.女生就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興緻勃勃地自我介紹說：「我叫郭筱沁.剛過了十八歲生日.你呢.大叔.你叫什麼名字.」

聽到「大叔」兩個字.侯耀傑不自覺地皺眉.抽回手.轉過臉去.端起酒杯繼續喝酒.沒有理會郭筱沁的話.

被這般冷落對待.郭筱沁也沒表現出一點不開心的樣子.相反的.似乎更有興趣了.腦袋也湊到了侯耀傑的面前.故作委屈狀.「大叔.你就告訴我你的名字吧.我們這麼有緣分.認識一下唄.」

侯耀傑一口喝光了酒.轉過身.面對著女生.語重心長地說道：「郭......嗯.你叫.」

「郭筱沁.」

「嗯.郭筱沁.」沒記住女生的名字.侯耀傑也沒有一點愧疚的意思.「就算是成年人了.但一個女孩子大半夜一個人來酒吧.還是注意些為好.我先走了.你慢慢玩.記得早點回家.」

說完他還對郭筱沁露出一個天使般的笑容.眉眼舒展.說不出的迷人.然後.在郭筱沁的詫異目光中走出了酒吧.

嘈雜的聲音被厚重的門阻隔在酒吧內.耳邊終於清靜下來.站在酒吧門口.他竟不知道自己該去往哪裡去了.

這個時間.應該回家休息了.

這樣想著.他便朝停車場走去.取了車.剛發動引擎他才想起自己喝過酒.雖然不多.度數也低.但這樣總歸不太好.

對自己的生命不負責.是最可惡的行為.這是呂藍一對他說過的話.

突然想起呂藍一來.酒量本就不好的他突然覺得腦袋有些發暈.靠在椅背上.想休息一會兒再開車回家.然而.不等他睡著.車窗就被敲響.還是很急促的那種.幾乎沒有間歇.一直響個不停.

侯耀傑睜開眼睛.偏過頭.一個十分鐘之前才見過的臉再次出現在眼前.那雙閃閃發亮的眼睛在昏暗的停車場里非常惹人注目.

略有煩悶.可對方還是個孩子.他都已經是三十歲的人了.跟小朋友置氣就顯得自己太幼稚了.

他伸手打開了車窗.盡量將語氣放輕緩.說道：「我的車又擋了你的路.」

郭筱沁擺手.抓住了車窗.將腦袋放在車窗上.對著侯耀傑一個勁兒地猛笑.「吶.大叔.我想請教你一個問題可以嗎.」

「嗯.你說.」

「大叔.你是警察嗎.」郭筱沁咧嘴笑.看起來天真無邪.

侯耀傑嘆息.側過臉.看著前方.回答道：「對.你說對了.」

「那大叔是東區警局的.還是西區警局的.」

「郭筱沁.」侯耀傑低聲喚了一句.然後說道：「禮貌二字知道怎麼寫吧.」

「知道啊.」郭筱沁吶吶地回答.歪頭.問：「然後呢.」

侯耀傑嘆息.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代溝..

他轉過臉.認真地看著郭筱沁.說道：「『大叔』不是任何人都合適叫的.我不認為我已經到了可以被成年人叫『大叔』的年紀.明白.」

「啊.原來是這樣啊.」郭筱沁恍然大悟.一雙眼睛睜得更大了.看著面前這個抱怨她叫法不對的男人.心裡覺得很是好笑.

接著.她解釋道：「因為大叔你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啊.而且.我覺得大叔你很適合這個稱呼呢.『大叔』的意思.可以理解為有氣質.有學識.在社會上有一定地位的過了三十歲的男人.」

看到侯耀傑的臉色變了樣.郭筱沁也沒停下來.而是繼續說道：「大叔你有氣質.是做刑警的.有社會地位.同樣也具備了學識.還有.大叔一定有三十歲了吧.所有條件都符合.怎麼樣.我是不是該稱呼刑警先生你為大叔呢.」

郭筱沁的評論沒有一點一句.侯耀傑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薄唇輕啟.說道：「不好意思.把你的手拿開.我要關車窗.」

一聽大叔要走.郭筱沁不樂意了.不僅沒有把手拿開.反而還將腦袋往車裡湊了些.越加逼近侯耀傑.抱怨道：「大叔.你還沒把你的名字告訴我.你就看在我還是小孩子的份上.告訴我吧.」

「沒必要.」侯耀傑實在沒糾纏得有些惱了.把郭筱沁的腦袋往外推.迅速地將車窗給關上.

透過車窗.他看到郭筱沁在車外朝他瞪著眼睛.捏著拳頭.相當不開心.他吐出一口濁氣.將手搭在方向盤上.看著前方霓虹閃爍的大廈.突然想到某件事.隨即轉頭看向車外.發現郭筱沁身後有幾個男人朝這邊走來.

眉頭微蹙.他看著還在氣憤地哼哼的郭筱沁.打開了車窗.問道：「郭筱沁.你是怎麼知道我是警察的.」

「啊.」郭筱沁沒料到侯耀傑會突然問她的話.竟然怔愣了.兩秒后.她才笑呵呵湊上腦袋.發現侯耀傑的目光在她的身後.順著視線看過去.她也看到了那五個正朝這邊走來的男人.

「糟糕.」郭筱沁驚呼.然後用一雙大眼睛望著侯耀傑.眼睛里滿是期待.

侯耀傑有些發懵.他以為是酒精上腦.正刺激著他的神經.他再次問道：「你是怎麼知道我是警察的.」

郭筱沁冷哼.「你是在審問我嗎.我可不是你抓的罪犯.我有權不回答.」

「鬆手.」對方既然不回答.侯耀傑也不想再追問.臉色瞬間垮了下來.語氣冷淡.冷言命令道.

可是.他的話並沒有讓郭筱沁鬆開手.在等待的幾秒鐘里.郭筱沁已經在腦子裡考慮過無數種可能.在侯耀傑做出反應之前.她竟然拉開後座的車門.跳上了車.

「大叔.你載我一段路唄.」郭筱沁沒皮沒臉地說道.

侯耀傑這才發現剛才還在慢慢行走的五個男人居然跑了起來.看他們的視線.跑的方向.分明就是沖他來的.

「大叔.你再不開車那些人就要抓住你了喲.」

郭筱沁的話刺激著侯耀傑.沒多做考慮.他立刻發動車駛離了停車場.車漸漸遠離了酒吧街.駛上大道.追車的五個男人便失去了蹤影.

只是.侯耀傑怎麼也無法忘記那五個男人.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惹到了什麼人.居然會如此光明正大地找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