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誤入詭宅

第二章

都到了這個地步，女媧石碎片是陸淺然唯一能找到的能幫助夜擎蒼的東西了，如果夜擎蒼一直是這個樣子，那遇見什麼麻煩可以說是毫無還手之力。

陸淺然想到這裡，雖然覺得這樣掰開嘴直接往進塞的動作很是粗魯，卻還是沒有停下。

小蛇被她用手臂死死地按在胸前，陸淺然的右手拇指和食指將蛇嘴撐開，左手拿著女媧石的碎片使勁往裡面塞。

小蛇的嘴被撐得很大，碧色的眼睛都閉了起來，小尾巴在空中痛苦地晃蕩著。

陸淺然其實還是不忍心用全力的，畢竟那是夜擎蒼，雖然她曾經從書上看到過蛇的口腔可伸縮性都非常強，可以吞下比自己大幾倍的動物，但真到了這個時候，要她強行去掰夜擎蒼的嘴，她還是心有不忍。

又試了一會，還是塞不進去，陸淺然終於放棄了。

「算了，也不一定會遇到危險。」她把小蛇放進袖子里，不知道是在安慰他還是說服自己，「等真有什麼情況，我再塞也不遲啊。」

不知道是剛才她粗魯的動作終於耗盡了夜擎蒼最後一分力氣，還是陸淺然的體溫讓他感到舒服，那貼著陸淺然的冰涼的一條開始還微微蠕動著，後來就逐漸安靜了，只是鬆鬆地盤在她的手臂上。

陸淺然攏了攏衣袖，自己站起來往前方走去。

也不知道自己被那詭異的黑霧帶到了哪裡，只是頭頂再不見了魔界的雙月，而只掛著一彎淺淺的月牙。

時間應該已經接近後半夜了，整個街道上都沒有什麼人，寒風掠過，捲起陸淺然的長發衣角，在空中獵獵而舞，夜風帶著無邊的涼意，一點點侵蝕著她的身體。

街道上一片黑暗，即使是各個店家門前也不見點燈的，剛才陸淺然墜落下來的時候看見的那萬家燈火好像都只是她的幻覺而已，周圍沒有一絲人聲，只有冷風肆虐的聲音，好像這整座城市都只有陸淺然和夜擎蒼這一人一蛇。

陸淺然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徒步而行，只想找家客棧投宿一晚，可是走了許久，也沒有看見客棧酒樓之類的店鋪。

轉過一個彎，她拐上了一條不算寬敞的路，這條路越走越窄，兩邊圍牆高聳，風聲逐漸消弭下來，最後空寂的街道上就只能聽見陸淺然單調的腳步聲了。

陸淺然心裡有點害怕，抬頭一看，月亮不知道什麼時候隱進了雲層里，她雖然夜視的能力提高了不少，但在這樣黑暗的環境下也看不清多少東西，只覺得兩邊高高的圍牆像是隨時都可能塌下來一樣，拐角處全隱藏在陰影裡面，那黑影好像藏著什麼東西一樣微微地晃動著。

陸淺然又走了一會，這條小巷子還是看不到盡頭，她終於還是抑制不住恐懼，低低地叫了一聲：「夜擎蒼？」

雖然夜擎蒼現在除了咬人什麼都不會，著實幫不上她什麼忙，但想著還有他在，至少她不是一個人，心裡上多少有些安慰。

誰知道夜擎蒼不知道是真的睡死過去了，還是懶得搭理她，窩在她的袖子裡面一動也沒動，對她的呼喚也沒有任何的回應。

陸淺然嘆了口氣，暗自決定再走一會要是還出不去，她就原路返回，大不了多走一點冤枉路，她可不想在這個詭異的地方繼續待下去了。

誰知道順著巷子拐了個彎，那小巷居然就到了盡頭，小巷的盡頭立著一座古樸的大宅子，宅子門前掛著兩個大紅的燈籠，鮮紅的燈光照亮了門前的一片地方。

陸淺然暗暗奇怪：不過是一個拐彎而已，剛才她居然一點也沒有看到這燈籠發出的光。

再上去細細觀察，見那宅子的大門修得相當氣派，門上掛著一個巨大的匾額，上面用古篆寫著三個大字，陸淺然只能隱約認出第一個字好像是「良」，朱漆的立柱、鑲金的門環，門口卧著兩隻面目猙獰的鎮獸，左饕餮右貔貅。

陸淺然猶豫了片刻，沿著門前的台階走上前去。

就在她經過鎮獸的那一刻，兩隻石像的眼珠同時從目視前方轉向了中間，就好像都在盯著陸淺然一樣。

陸淺然心裡沒由來地一慌，下意識地轉頭看向右邊的貔貅，那石像只是木愣愣地站在那裡，沒有什麼變化。

「真是神經質了，石頭而已。」陸淺然搖搖頭，嘲笑自己的多疑。

她走上前去正要敲門，大門卻發出吱呀一聲響，自己從裡面打開了。

陸淺然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卻見門裡面站著一個老頭。

這老頭看起來起碼有**十歲了，頭髮鬍子全白了，臉上的褶子一層蓋著一層，後背隆起一個大包，手裡還撐著一根木質的拐杖，那拐杖一看就有年頭了，木頭都被磨得油光瓦亮的。

「打擾您了。」陸淺然見是個老頭子，心裡的警惕就減少了許多，和聲和氣道：「我是個外地人，在這裡迷了路，想請問您哪裡可以找到客棧？」

「客棧？」老頭的聲音也十分蒼老，他眯著渾濁的眼睛費力地打量了陸淺然半天，才繼續道：「老朽這裡還有多餘的房間，若是不嫌棄……咳咳！」話還沒說完，人先捂著嘴一陣咳嗽，瘦弱的身體好像下一刻就要倒下一樣。

陸淺然聽他說還有房間，心裡很是開心，這老頭看起來是個良善之輩，年紀一大把了也不能對自己造成什麼傷害，於是鞠躬道：「那就有勞老人家了。」

老頭點點頭，顫著聲音道：「你跟我進來吧。」說罷自己先轉身往宅子裡面走去。

陸淺然跟著他跨過門檻進了宅子，就在她抬腿的一瞬間，門口兩隻石像的嘴角微微地彎了彎，它們的臉上本來是猙獰的表情，這麼一動，就無端地多了幾分詭譎之色。

然而陸淺然沒有留意到這個變化，她還不忘幫老人把宅院的大門關了起來。

陸淺然跟著老頭穿行在寬闊的院子之中

這座宅子比她想象的還要大，院子裡面卻沒有什麼燈光，只在極少的幾個建筑前面掛著燈籠，大部分的地方都隱在黑暗之中。

整個庭院幾乎是一片漆黑，老頭腳下的步伐卻沒有絲毫的遲疑，好像他對這庭院裡面的一草一木都已經熟悉到不需要用眼睛看了一樣。

陸淺然跟在老頭的後面，一邊走一邊四處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這老頭的背駝得厲害，整個人的高度只到陸淺然的胸口，走起路來也在輕微地晃蕩。

陸淺然走了一會也沒看見半個人影，不由得好奇道：「老人家，這裡就你一個人住嗎？」

「晚上只有我一個人，白天的時候我外孫會過來幫忙。」老頭說著又是一陣咳嗽。

陸淺然隨口問道：「我是外地來的，對這個地方不是很熟悉，老人家能給我說說嗎？」

「這裡是妖界最大的城市，叫做魔都。」老頭一邊走一邊介紹道：「我老人家這幾年就窩在這個宅子里，對外面的事情不怎麼了解，等明天我外孫來了，你可以去問他。」

陸淺然道了謝，老頭領著她到了一排房舍前面，伸手推開其中一間，到桌前點了燈，道：「姑娘若不嫌棄，今晚就在這裡將就一下吧。」

陸淺然哪裡還會嫌棄？再次道謝之後，目送老頭蹣跚著遠去了，她回身進了房間。

這個房間不是很大，布置得卻頗為整潔，分為裡外兩間，外間是桌椅和一些簡單的傢具，裡間就是卧床和衣櫃、梳妝台等等。

陸淺然在桌邊坐下，敞開衣袖把盤在手臂上的夜擎蒼掏出來放在桌上，倒了一杯水正要喝，夜擎蒼卻忽然彈起來猛地撞在她手腕上，陸淺然手一抖，整杯水全灑進了袖口。

「又怎麼啦水君大人？」陸淺然再好的脾氣此時也有些不耐煩了，她現在可以說是身心俱疲，喝口水夜擎蒼還搗亂。

夜擎蒼自然是說不出話的，只是用深綠色的眼睛在房間裡面掃了一圈。

「這個房間怎麼啦？」陸淺然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小蛇急了，對著桌上的水壺吐了吐信子。

「水又怎麼了？」陸淺然百思不得其解，思考了一會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你是說這個老頭有問題？」

小蛇點頭。

「你確定嗎？」陸淺然不太相信，「那麼大歲數的人了，能有什麼問題？再說要不是他好心收留，我們今天大概要露宿街頭了。」

夜擎蒼說不出話來，狠狠地瞪了陸淺然一眼，乾脆利落地又是一口咬在她手上。

「！」陸淺然倒吸一口涼氣，想來水君大人雖然變成了小蛇，但他的威嚴還在，他的話是不能質疑的，於是和聲和氣地跟他商量：「這樣，我們明天就離開，但是今天我實在走不動了，就在這裡睡一覺，好不好？」

小蛇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放開了她。

陸淺然抓起小蛇來走到床邊，倒頭就睡，連衣服都沒脫。

小蛇頗為嫌棄地打量了一下某人實在不敢恭維的睡相，擠到她懷裡尋了個暖和的地方，才也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