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憂鬱少年的心酸童年
二十世紀倒數第二年,華夏發生特大洪災,短短兩個月,長江,松花江,嫩江等主要河流枝幹多次超過警戒水位,爆發洪災,多省災害嚴重,各地損失慘重。
不僅如此,在母親河流域也多地爆發洪水。在那個突降暴雨的深夜,豫省某地突發洪水,家家戶戶物件全被大水沖走,年久失修的房子也被衝垮。
單衝天的父母在緊急關頭,竭盡全力把年僅十歲的兒子推到了村委老公所的屋頂,深情的凝望著自己的孩子,熱淚盈眶,年幼的他涕淚交加看著父母手拉著手,一齊被洪水沖走,一點點遠去,直到無盡的黑夜中什麼都看不見了,從未遠離過父母的單衝天霎那間就像陷入無邊的黑洞,天空中的電閃雷鳴,地上水聲浩蕩,恐懼憂傷交加,他暈了過去!
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了,睜開眼他看到的不是自己的家,沒有父母在身邊,昨夜的恐懼一瞬間湧上心頭,大聲叫喚著爸爸媽媽,痛哭不止,左鄰右舍看著這個命苦的孩子,再看看自家遭罪的情形,也都潸然淚下……這是他記事以來最痛苦的的一個夏天了!
此後一連個把月,他每天從早到晚趴在老公所的屋頂上,看向父母消失的地方,翹首以待,嘴裡叫著爸爸媽媽,希冀父母能從遠方回來,把他擁入懷中……
村裡一直好心照顧他的常連喜二叔眼瞅著這麼下去不是個事,這孩子天天吃得少喝的少,眼淚不停地流,眼睛都是紅腫的,身子垮了咋辦啊,再說家裡也有5口人要養活,日子太緊張了,就多方託人打聽到單衝天的大伯家住在幾十裡外的鎮子上,日子過的還不錯,就把他送到了大伯家,並把他家所剩值錢的東西變賣所得800多塊錢全部給了他大伯,在大伯母綳著的胖白臉盤子和那時不時的白眼中,王二叔叮嚀了好久,也離他而去。
他小時候就見過大伯兩次,印象不深。在大伯家住了一個多月,也不見給他張羅上學的事,終於有一天他壯著膽子問大伯,
「大伯,我啥時候能和別的小孩一起去上學」
「說什麼呢你個短命鬼,哪裡來的錢供你上學,天天白吃白住的,還想什麼美事呢你……」大伯母就像被驚著的母老虎,使勁兒掐了一把丈夫的胳膊,然後沖著他就是一通嚷嚷。年幼的單衝天那見過這個場面,委屈的跑到院落牆角痛哭不止。
此後一段時間,每當大伯不在家時,大伯母就不給他飯吃,經常罵他喪門星,打他。每天夜裡他都夢到了他的爸爸媽媽回來接他來了,然而眼睛睜開看到的又是現實的世界。饑寒交迫外加仇恨滿懷,年少的單衝天發誓要離開這裡,終於在一天早上他半夜起來,把父母唯一留給他的長命鎖戴好,褲兜里沒有一分錢,但他決然地離開了這個滿是折磨的地方。順著那村口的路走出了大山,當時的他剛剛過了自己十歲生日四個多月,孱弱的身體帶著滿身的傷痛一瘸一拐的走向山外的世界,未知的遠方……
一路風餐露宿,餓了就和大爺大媽要點兒吃的,喝口井水,困了就找個沒人的殘舊破屋子睡一覺,半夜裡狼嚎狗叫,嚇得他藏在角落,咬緊嘴唇,身體瑟瑟發抖,在恐懼和忍耐中他一天天的堅挺著,走下去。
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去那裡,本來他是想著回村裡找常二叔,可是他迷路了,根本找不著方位。這一天來到一座大山腳下,只見一條山路彎彎曲曲延伸到山頂,已經一天沒吃到東西了,路旁的樹上連一個殘留的野果都沒有,實在沒地方可去了,命運驅使他一步一步往山上走去,或許山上可以找到一些吃的東西,可是剛到半山腰,他就覺得好累好累,就順著山路坐下,靠著牆歇會,緩緩勁兒,可是越歇身子越虛弱,扶著山壁都站不起來,他只能再歇息一會,希望能攢點兒勁,可是身體越來越虛弱,他覺得自己的頭越來越沉,越來越沉……
許久許久,恍惚中他好像看見爸爸媽媽從遠處一步一步走到他的身邊來,把他摟在了懷裡,終於能夠再見到爸爸媽媽了,終於不再覺得身體寒冷了,終於不覺得身子疼痛了,他的眼角滲出了淚花……
「師傅,師傅,快來,這小孩子醒了」
「哦,醒了啊,這就來了」
「師傅,你看他眼睛有淚流出來,眼珠子也在轉動」
「釋言,把葯端過來,釋行,去做一碗雞蛋羹。苦命的孩子,你可算醒過來了」
……
十天後,單衝天徹底康復,這幾日和釋言釋行的聊天話語中方才得知原委。原來那日他昏昏沉沉睡去,乃因連日來鬱憤交加,心力交瘁,身體已是強弩之末,如果沒人搭救恐就失了小命,當時恰巧被歸來的行風大師和他的弟子釋言,釋行遇到。
行風大師曾經是少室山達摩院的武僧,年老后只負責一些瑣事,前幾日下山去縣城有事,返山時看到一個小孩子躺在路上,上前一看,只見面色蒼白,唇無血色,身子瘦弱,瑟瑟發抖,趕緊為他把脈,片刻后默然無語,令二位弟子趕快背人上山,一番救治單衝天方才擺脫病困。
行風大師一生扶危濟困,古道熱腸,得知單衝天父母雙亡,已無家可歸,又看他性格倔強,膽略過人,雖然年幼卻不懼困難,歷經艱難困苦,這等性子當世也不多見,便動了心思,收他為少林俗家弟子,不必打坐誦經,只跟他學習武藝。單衝天在失去雙親之後終於能夠踏踏實實,居有定所,餓有飽飯了!跪在行風大師腳下,激動的他只知道不停地磕頭,行風大師機緣得徒,也是頗多感慨,唏噓不已。
單衝天首先學的就是少林站樁,待掌握要領后,大師在他練功時變得頗為嚴厲,渾不是平日那般溫和慈祥,於是他可以堅持的時間也就越來越長,從開始的五分鐘,到十分鐘,十五分鐘,二十分鐘,在度過失去雙親的第一個新年之後兩個月,他已經能夠達到半個小時了。
這一日,行風大師見他基礎小成,便開始教給他一套拳法,名為羅漢拳,乃少林代代相傳,剛柔相濟,威力無比。這也是行風大師最得意的一套拳法,只是招數繁多,變化複雜,如無名師指點,很難學會,經過三個月,單衝天才把招式變幻,堪堪學會,要說融會貫通,需要他勤學苦練方能有所領悟。
當年後半年,行風大師託人把他的戶口轉到嵩山腳下一戶農戶家中,這位老農是大師二十多年的老友,並且在後半學期開學時讓釋行每天接送他在村子里的小學就讀,由於這半年多來注重學武,沒有學習書本,基礎不穩,每天晚上釋行陪他一起溫故知新,加強學習。早起半個小時站樁,然後打幾趟羅漢拳,然後上學,放學,單衝天每天痛並快樂著。
時光如電,忽忽兩年後,他以優異的成績升學,來到稍遠些的大鎮子里讀初中,這時他已經不用釋行師兄每日跟隨,只是颳風下雨時才去接他。單衝天恢復了一些孩子的天性,在行風大師的教導下,他慢慢放下一些事情,盡量活的輕鬆一些,每日舞文弄武,他漸漸也感覺得充實。
可是天有不測風雲,有一天他因為幫助被欺負的同學,把鎮書記的孫子打了一頓,左腿輕微骨折,起因是這孫子欺負他的同桌,一個村子里的小女孩,於是他被學校堅決開除,行風大師多方協調,始終無果,不僅如此,但凡是縣裡的中學,都不錄取他,聽人說鎮書記和縣教委主任是連襟。
遇此事件,雖然行風大師沒有責罵他,可是他感覺到這個世界就是這麼無奈,漸漸的他又和原來一樣寡言少語,每天除去自己自習做功課的時間,就是無休止的練功,他要把內心的憤恨發泄在一招一式中。
直到半年後,行風大師的老友,在市裡開服裝廠的老杜來嵩山探望大師,才得知這件事,二話不說要給老友把這事辦了,本來是想辦到市裡的學校,可是縣教委的評價說該學生性格孤僻,愛打架傷害弱小同學,所以好多學校都委婉拒絕。老杜氣不過,回家后和老伴叨叨這事,老杜老伴兒乃是信佛之人,講求因果報應。老伴兒說咱兒子不是在芬蘭留學嗎,聽說那裡沒這麼多講究,當年你的這條老命都是行風師傅搭救的,就當幫他一把,答謝恩情了。老杜一聽,這事靠譜,於是馬上給遠在芬蘭的兒子杜遠行打越洋電話,讓他聯繫此事。
幾日後老杜帶著秘書上山,向行風大師說明此事,大師對此表示感謝,並表示學費就不必了,他能負責,可是老杜堅決不同意,說學費必須他全部負責,若不然就不認行風這老朋友了,大師拱手相謝,老懷開慰。之後秘書帶著釋行下山申辦出國手續。
三個月後,手續全妥,國外有杜遠行接應。臨走的時候,行風大師和二位師兄拉著他的手把他送到山下老杜車旁,行風大師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在外面好好學習,早日成才,報答老杜一家恩情。在外面不要心疼錢,你正在長身體的時候,一定要多吃,吃好。缺錢了就給師傅寫信回來,只聽的單衝天熱淚盈眶,給師傅磕了頭,含淚而去。
告別了師傅師兄,告別了杜爺爺,坐在首都飛往歐洲的飛機上,杜爺爺的秘書在他身邊相陪。他覺得此刻好像是那麼的不真實,可是看看眼前卻又不是虛幻的景象,能看得見摸得著的。他有一些恐懼,有一些忐忑,有一些留戀,還有一些躊躇滿志,明天會是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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