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回魂
迷迷糊糊，昏昏沉沉，沐千雪睜開眼所見依舊是珠光閃爍，寶石奪目，位於八源河底下的密室。
「難道我是在做夢？」密室中一切都沒有改變，只是夢境中置於正中的那塊明黃琥珀消失不見，地面上沒有任何碎片殘渣，彷彿這間密室根本就沒有出現過琥珀一般。
「這不是夢，剛才你救了我。」耳旁傳來一清澈的男子聲音。
隨聲，男子靠近沐千雪將他那張純凈的眼眸正視對方驚訝的視線！
男子的身影仿若虛幻，沐千雪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眼前男子正是被自己從琥珀中救出的那位，可男子的身體若隱若現，可輕易透過他穿著的白衣清楚看見原本應該被遮掩的處於男子身後的事物。
「你……你！」沐千雪徒然大驚，連連後退，卻靠上一冰冷柔軟之物。回頭一看，頓時啞然，亡魂大冒，因為她碰觸到的竟是橫躺在地上的自己的身體，手中還握著那把奇異的新月形兵刃！
這具身體已經失去體溫，面色蒼白！沐千雪雙指探查其鼻翼下方，絕望又不敢置信：「我死了？」
「別怕！你只是魂魄出竅！」男子穩住沐千雪雙手，安慰道。
「魂魄出竅？」沐千雪看著自己被男子緊握的同樣半透明的手掌，一時難以接受。「你是說我已經變成了……鬼？」
男子輕撫沐千雪肩膀：「鬼是俗語，你還有回到身體的機會，只能被稱作魂！」
「哦哦，說得對！」沐千雪還未從這晴天霹靂中回神，只能幹笑兩聲，俯身將自己冰冷的身體緊緊抱住，想方設法的欲把她的魂魄擠回體內。
男子好笑的睨著沐千雪：「別徒勞了，擠不進去的！」
沐千雪繼續不死心的往身體中鑽，男子好奇道：「既然你不想死，為何還要拔刀相救？難道你沒有看見琥珀上的刻字，還是你根本就不識字？」
「誰說我不識字？只是這前朝的文字與當朝所用差別甚大，我只認出四個。」沐千雪據理力爭。
「哪四個？說來聽聽！」男子單手支頜催促道。
「是『拾刀』、『換命』四字！」沐千雪說的支支吾吾，生怕好不容易認出的四字也不全對，那可真是丟了曾經是秀才的父親的臉面！
果然，男子聽聞毫不掩飾的露齒而笑。「你說對的，但這八字連起來應該是『若欲拾刀，必先換命！』意思是，你要是想要拔出噬魂魔刀，就要做好被此刀魂飛魄散的準備，用你的性命來換取我的！」
沐千雪大駭，多有懊惱悔意，戀戀不捨的看著自己的身體：「這麼說，我是回不去了？」
男子輕笑正視對方，銀色的發線從耳後散出略微遮住了他散著柔光的黑眸，嗓音稍顯低沉：「我既然能留住你的魂魄在此，自然也可以保你不死！但究竟能不能魂魄歸體，還要看你的選擇。」
「我選擇活！我要回到自己的身體！」沐千雪反握男子手掌，兩人面孔貼的極近，彷彿可以看見男人眸中隱藏的期待。
「如你所願！」男子欺身再度靠近，他能清楚看見沐千雪額頭因緊張而溢出的汗漬，和因羞澀緊緊閉上的眼眸！
滿足而上揚的唇瓣原本是追尋著一雙緊閉嬌小的唇瓣，但沐千雪顫動的太過激烈，連肩膀都在上下起伏，她沒有掙扎避讓生生的強忍著內心的恐怖。
男子的動作僵持片刻，轉而推著沐千雪肩膀狠狠將她的魂魄壓入肉體！
「忍著點！」男子說罷，露出四顆虎牙，張口在沐千雪手腕咬出兩行齒印，男子吞下些許血液然後小心的將傷口包紮。
「你在喝我的血？」傷口被包紮的很齊整，男子下口很快，手腕的刺痛只是一閃而過。
「魂魄歸體不難，難得是如何逃過黑白無常的索命。通過血液或唾液的交合，你就可得我體內半數靈氣，往後地府陰官見了你只會遠遠繞路！因你救我在先，在下才願與你締結主僕契約，在你有生之年便是我的主人，我會竭力保護你的周全。」男子說話嗓音變弱，形體也越加透明。
沐千雪有些自責，想要伸手攙扶，掌心卻從男子肩膀直接穿過，憂心道：「可你把靈氣給了我，自己不會有事吧？你好像快要消失了！」
「你的魂魄已經回到肉身，是活人了。而我卻只是魂魄，活人是不能碰觸魂魄的。我只需在此地調息半月，便無礙了。」男子擺手示意自己並無大礙。
「我只怕等不到半月。」沐千雪看著身前逞強微笑的魂魄，沮喪皺眉。將遭遇之事和弟妹們的處境簡要道出：「春風樓一向視人命為草菅，我必須在弟妹們遭受脅迫之前救出他們。」
「哦？你想怎麼救？」男子很喜歡支頜的動作。
沐千雪不敢正視對方，半晌才羞愧的從褻衣中掏出一顆鴿卵大小的藍寶石：「為了救人，只能出此下策暫借一枚，我會在禁錮你的高人回來察覺之前把寶石還回去。」
「既然如此，借一枚和多借幾枚無甚差別。」男子說罷抬肘側擊牆壁，數十枚色澤各異的寶石落了一地。拾起后，盡數塞入沐千雪懷中，半開玩笑：「主人，你那麼有錢，以後可要好好待我！」
沐千雪啞然，推脫不過只能用一枚堅硬如鐵的透明寶石在地上留下一行小字才將寶石美玉塞入褻衣中妥藏。「你在此調養，若是我有命活著離開八源河救出弟妹，一定回來找你。」
「如果你沒命回來呢？」男子看著沐千雪提起地上暗淡無光顯然已經失去刀靈的噬魂魔刀。
「那你就自行離去吧！」沐千雪臨走時回塞了三枚寶石在男子掌心，毅然推開九尺銅門游入水中。
「哼，竟是借據。」男子看著九尺銅門外逐漸變小的黑點，指尖劃過地面上的清秀字跡。
再入水中，河水較之前昏暗許多，在密室中耽擱許久早就過了日落時分。游出數米，黑陰魔派來的異獸卻未出現。
沐千雪將手中的刀柄緊了緊，凝神繼續上浮。河水實在太暗，那異獸通體青灰，及擅偽裝，可與河水融為一色。
異獸奉命捉她，完不成使命應該也難以交代，所以沐千雪絲毫不敢放鬆，只恐那異獸突然就會從四周漆黑的河水中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