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四章
「我早料到你會來.你和你的母親一樣.是個沉不住氣的孩子.」
姬震天從外面緩緩而進.蕭綺玉立刻站起身.手中的茶水灑了也毫不察覺.
姬震天和半年前並無太大差別.可是在蕭綺玉看來卻別樣地親切.她張了張嘴.由於太激動.一時間不知該如何稱呼.徹底啞言在那裡.
走到她的面前.蕭綺玉才看到.姬震天眼角的濕潤.
「孩子.歡迎你回來.」
蕭綺玉徹底堅持不住.淚水如同潺潺的河流一樣.徹底決堤.
她撲到姬震天的懷中.嗚嗚地哭泣起來.這麼多年的委屈.她都無人訴說.這種每夜的荒涼.她無人訴苦.這一刻.她所有壓抑的情緒都得到了釋放.命運實在太過奇特.前一秒.她還是個沒人要的孤兒.這一刻.蕭綺玉竟就有了親人.
「外公……」
「綺玉.這些年.難為你一個人生活了.原諒外公上次沒有與你相認.只是太多的現實束縛.其他兩大門派都在.若你的身份暴露.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波.你也會惹到麻煩.所以外公只能暫時讓你回京.真沒想到.我的玉兒又回來了……」
說到最後.姬震天也哽咽了.
「從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便認出了你.你長得太像你的母親了.你們的眼睛.真的太像了.」
「我的好外孫.外公這麼多年.一直想念你和你的母親.現在.雲梅走了.卻將這麼漂亮的外孫交還給了我.我就算即刻入土.也心安了……」
兩人抱著.久久不願分開.外面守護的殷素和林青邰也感動萬分.
他們是自小生活在玉龍坊的.坊主是如何心心念念他存活下來的外孫女.他們都看在眼裡.如今.能夠在有生之年相認.對於坊主而言.無異於是天大的喜事了.
晚上.姬震天在自己的院子里擺上了宴席.名為接待宮中的楚嬪.實則是為了慶祝自己找到外孫女.
桌子上的.都是姬震天的親信.大家得知這個消息都很開心.便是遠在百里之外也馬不停蹄地趕回來.為坊主慶祝.
正說笑著.文淵從外面進來.
眾人的喧鬧頓時停止.
如今.姬震天已經將玉龍坊所有的事務全部交由文淵.名義上雖是坊主.可他已經徹底成了擺設.文淵的到來.讓姬震天很不舒服.可是既然她的地位在那裡.姬震天也沒有說別的.
文淵是個老江湖.早就看出她是多麼不受歡迎.可是還是走上前來.用姬震天的杯子倒了一杯酒.
「綺玉.」
蕭綺玉立刻站起身.「二坊主.」
「呵呵.想來.你的外公還沒有介紹我的身份.不過沒關係.這都不重要了.我來是慶祝你和你的外公相認的.」
說完.仰頭一飲而盡.
蕭綺玉的酒量可不行.但是在文淵的面前.她不能為她的外公丟人.只能硬著頭皮喝下一杯.
不想.文淵放下酒杯.又為自己和蕭綺玉倒上一杯.
「二坊主……」
「這一杯.是為了你娘.當年.是我的失職.才沒能救下你娘.這點我向你道歉.因為我失職.你在三王府受了那麼多年的苦.這點.我也要向你道歉.」
文淵又幹了這杯.的
蕭綺玉不知其中緣由.求救一般看向姬震天.此刻的姬震天臉色已經差到了極點.
「二坊主.今日乃是我的家宴.若是二坊主沒事.便可以離開了.」
「家宴.」文淵被這話說得十分受傷:「我都不知道.你大坊主的家宴.我都不能參加了.呵呵.難道非要我說出我們的過節.你才甘心嗎.」
姬震天怒視她.文淵也顧不得蕭綺玉喝與不喝.自己先幹了這一杯.
蕭綺玉輕咳一聲.勸道:「二坊主.這酒味道烈.您還是少喝一些吧.」
即便表面上看起來還是那麼年輕.可畢竟也是七十多歲的老人了.喝得這麼猛怎麼受得了.
「呵呵.跟你的母親一樣呢.都是這麼體貼人的.」文淵推開蕭綺玉攙扶的手:「不過我沒事.這點酒是難不倒我的.綺玉.我還要敬你第三杯.」
文淵麻利地倒上酒.與蕭綺玉手中的酒杯碰撞:「這一杯.為了慶祝你找到一個可以依靠一生的男子.陌凌瀟這孩子不錯.雖然是皇上.免不了三妻四妾.可是看得出.他待你是真心的.這世上.男人易找真心難求.有很多人.一輩子都未必能夠得到真心二字.所以.綺玉.你是值得羨慕的呢.」
文淵喝了第三杯.轉身而去.
蕭綺玉困惑地被晾在原地.只覺得文淵的話.讓人匪夷所思.
「你說為什麼.」
問道殷素那裡.殷素勾著手指頭.「過來.我悄悄與你說.」
於是.文淵曾經是外公侍妾的來龍去脈.便這樣傳到了蕭綺玉而耳朵.
「原來是這樣.」
「文淵之所以和大坊主不對付.正是因為這個.說起來.文坊主也十分可憐.自己的孩子死了.還要遭到夫君的唾棄……」
蕭綺玉贊同地點點頭.
她決定去撮合姬震天和文淵.不為了別的.就為了兩人已經沉默了這麼多年.外婆已經死去.他們應該安享晚年.
姬震天正待休息.蕭綺玉就跑來了.她用力敲著門板.然後哭喊道:「外公外公快開門啊.出事了出事了.」
姬震天一驚.趕忙跳下床去.打開房門.見蕭綺玉哭得一塌糊塗.趕忙問道:「綺玉別急.告訴外公怎麼了.」
「外公.我.我……哎呀.您還是跟我過來看看吧.」
姬震天被蕭綺玉拽著離開.發現路途不對.他慌忙拉住蕭綺玉:「綺玉.到底發生了什麼.這裡是通往二坊主住處的路.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蕭綺玉抽泣.「外公.您先別問了.到了您就知道了.」
房間內.同樣是哭聲震天.姬震天皺眉.三步並兩步走了進去.見文淵滿身是血.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外公.這都怪我.若不是我吵著要去找下一塊玉龍.二坊主也不會隨行保護我的安全.我們在後山遇到了毒蛇.二坊主為了救我.她.她……」
雲書搭在文淵的脈上.搖搖頭:「不行.氣息太微弱了.石頭磕到了後腦.怕是……」
姬震天頓時兩耳轟鳴.
「文淵……」
文淵緩緩睜開雙眼.「震天……」
「文淵.」姬震天推開雲書抱起她.已經很久沒有抱過她了.以為他們還是曾經那般年輕.可是直到今日抱起.才發現.文淵已經瘦弱至極.
「文淵你看著我.我不會讓你死.」
「震天……咳咳.我.我對不起你……」
「不要說對不起.我不想聽這個.」
「不.我要說.」文淵捏住他的手臂.「若我再不說.就沒有機會了.」
姬震天摟起她:「你不用說.因為我都原諒你了.我說過.我不是沒有原諒你.而是原諒不了我自己.這些都過去了……」
文淵氣息柔弱:「真的.那麼.你還願意喚我……喚我……媛兒嗎.」
媛兒……
曾經文淵的名字.是叫做文媛.只因那名字與姬震天的正妻重疊.文淵性子孤傲.所以才改了名字.
現在聽到這個名字.姬震天著實老淚縱橫.
「媛兒……」
「那麼.那麼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嗎.」
這樣的話說出來.的確讓身旁聽著的小輩們面紅耳赤.蕭綺玉擦了擦眼角的假淚.險些笑出聲來.若不是殷素眼疾手快.將她拖出房間去.這場戲算是穿幫了.
其他人也都紛紛而出.只剩下姬震天和文淵兩人留在房中.
「喂我說綺玉.你這也太假了吧.文淵師父的武功那麼高.怎麼可能從山上摔下來.」
蕭綺玉卻不以為然:「你知道什麼.這叫做關心而亂.連你都看得出這其中有問題.可是外公卻根本沒有懷疑.這說明了什麼.」
殷素頓時瞭然.「原來是這樣啊.」
雲書撲哧一笑.伸出手來:「諾.你們夫妻輸了.拿錢來吧.」
殷素和林青邰互視一眼.「好.願賭服輸.」
「你們在賭什麼.這麼開心.」
沉穩的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威嚴.
陰暗之中.陌凌瀟緩緩走出.迴廊里的燭光映照在他冷峻的臉上.連眼底的倦容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蕭綺玉.我滿京城地找你.可你卻躲在這裡.笑得這麼開心.我平時是不是太嬌慣著你了.你知不知道為了找你.我差點動用了守城的軍隊.你父親急得不行.已經帶著人馬出城了.你在離開的時候.能不能和家人或是我仔細交代一下.這樣憑空消失.是打算永遠都不回來了嗎..」
陌凌瀟一出場.連環珠一般的指責.
蕭綺玉被他說得呆住.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
「皇.皇上……」
「這裡沒有皇上.」殷素剛要跪.就被陌凌瀟打斷:「有的.只是一個險些被拋棄的男人.」
「我.我什麼時候拋棄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