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人才是最可怕的

第十七章 人才是最可怕的

晚飯間四人相談甚歡何健飛因說起張君行日記本失落無法得知其中內容好生懊惱陳老伯停箸道:「對了好像記起來了雖然那本日記本丟了可是當年它在警察局的時候必有人做過備份或者現在還有也說不定。」警察局?何健飛心頓時涼了一半夾菜道:「算了吃飯吃飯。他們的檔案制度還森嚴過我們的小鐵盒恐怕要等十年後我有幸當上警察局長才有機會。」陳老伯笑道:「那也未必警察局的前局長與我很是相熟有他幫忙絕對沒問題。」何健飛喜道:「真的?那辛苦你明天帶我去一趟。」陳老伯道:「不過我說不動他你要去求李師兄出面才行。」李老伯忙放下湯碗道:「和我又有什麼關係?」陳老伯道:「他是49屆策劃部副部長洪師兄是接洽我進學生會的介紹人他長我幼向來只有他說我的份兒哪有我說他的道理。」李老伯悟道:「他經常和我說起你和阿強師兄的事多年不見他著實很惦記你。就沖這件事情份上他會網開一面的。」李老伯還要再說什麼何健飛攔住他笑道:「行不行明天去自有分曉。我知道李老伯的意思為了掩飾校園雙雄的真相隱姓埋名了許久這會子頻頻露面怕有風險。」李老伯笑道:「可不就是這樣嗎?我連戶口上的名字都改了好讓人找不到我。這會子還去倚老賣老有什麼意思呢?」田音榛道:「我記得人說什麼八十年代校園雙雄智阻歹徒劫持火車是不是李老伯導演的把戲?」不等李老伯回答何健飛搶先笑道:「肯定是免得讓人疑心校園雙雄這麼久不見是不是給外星人搶了去。不過李老伯你儘管放心這下子沒有什麼你去說他去說的說法既然他作為49屆學生會幹部的一員對沒能阻止冤鬼路形成也負有責任他領我們去看檔案不過是盡他未完成的職責而已。難道他可以面對一班的人死而問心無愧嗎?」話音剛落陳老伯已經鼓掌叫好李老伯無奈道:「何健飛你說得這麼好不如明天直接讓你去跟他說。」何健飛笑道:「等我今生積夠了福下輩子做個『校園天驕』再說吧。」

喝完湯吃完飯眾人淋浴完畢因為明天還要趕往警察局大家道了一聲晚安各自歸房休息。何健飛見陳老伯的房間已熄了燈便對李老伯道:「我過去看看音子怎麼樣了。」李老伯也恨不得他快走忙關好門從衣服里掏出那符捧著道:「阿強你睡著了沒有不要睡快出來陪我說話。」身後傳來語音道:「鬼是用不著睡覺的。」李老伯嚇了一跳回頭見阿強已坐在他床上。李老伯詫異道:「咦你既然沒有附身子了為什麼現在還是阿強的形狀?」阿強道:「我附在他身上整整二十年自然吸收了形體之氣現在反而回復不了當初的人形了。你找我出來有什麼話說?」李老伯道:「你那時在西安說哪怕冬蕗多殺幾十人也無法獲得殺人的力量對吧?」阿強笑道:「我知道了。你是要問我51年也不過死了幾個人冬蕗到底是怎麼擁有現在這麼**力的。」李老伯也笑道:「不錯冤鬼路52年便擁有了殺人的能力無可置疑跟51年的君婷之死有莫大的關係。我推測會不會是日記上的詛咒幫了冬蕗一臂之力?」阿強搖搖頭道:「我也想過這個問題冬蕗吸我的冤氣並不算多距離厲鬼的標準還很遠起碼要使冬蕗的力量翻兩倍才行。一個新下的詛咒是否具有這麼大的力量還是個疑問目前最關鍵的問題就是附在日記本上的詛咒到底是誰下的不過線索太少無從推斷。」李老伯嘆氣道:「展到這地步怎麼覺得離真相大白的日子越來越遠似的。問題一個比一個棘手如果油崗頂跟你那個地方一樣也是可以跟鬼界相通就好辦多了。」跟鬼界相通?阿強心中一動抬頭望望窗外一輪殘缺的月亮靜靜地掛在窗邊身邊是大片大片黑壓壓的烏雲。

「音子音子!」田音榛正在床上研究那兩張老相片還是現不了什麼正納悶不已見何健飛像只貓般躥了進來把門關上嚇了一跳:「你找死嗎?幹什麼像賊一樣溜進來?」何健飛忙「噓」了一聲叫她安靜輕聲道:「陳老伯睡下了你少大驚小怪的。」田音榛沒好氣地道:「你過來做什麼?」何健飛坐在床邊笑道:「先親一個再告訴你。」話還沒說完田音榛一個大枕已從頭上狠狠砸下:「你到底還要耍什麼花招?」何健飛被壓得「哇哇」直叫忙討饒道:「難道你不想知道那相片上有什麼不妥嗎?」這一句確實撓到了田音榛的癢處。只好放了何健飛起來道:「如果是虛張聲勢我決不饒你。」

何健飛拿起那張學生會的相片道:「我初看這張見下面寫著『大年初一』四個字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且不說大年初一正放寒假沒有人來照相我們那裡一二月間天氣仍算寒冷大毛衣服是要穿的我見這相片上都是春裝裝束身上薄了很多便想一定不是在春節前後——果然是在三月底才照的。陳老伯已經確認了這四個字是張君行的手筆那麼張君行在新春過了一個月後仍在相片上寫上『大年初一』不是很反常嗎?而且最讓我起疑心的是就在張君行分相片十多天後他就倒斃在冤鬼路上。這不能不使人懷疑這張相片與他的死有著某些不為人知的關係。試想一下他孤身立志解開冬蕗之謎與鬼界打交道不是法術界中人本身便有一定風險如果他知道自己有可能遭遇不測又不捨得自己辛苦探出來的成果消失一定會採取某種方式留下暗示就像真阿強一樣。而且那『大年初一』又是用鉛筆寫的與前面正中的鋼筆題詞字顯得格格不入更使我相信他是有意這樣做的。」田音榛道:「我也想過這個但可沒你想得那麼嚴重可能是隨手寫錯的或是當成是新春禮物送人也說得過去。」何健飛笑道:「從來沒聽說過拿公家的東西當過年禮物送人的都像田小姐這樣想線索就全沒了。」田音榛怒道:「你還好意思說?偷偷摸摸進來還裝成一副會生大事的樣子若是這個疑點我和李老伯早就知道了又不是瞎子那麼四個大字會瞧不見?」何健飛笑道:「你們顧著字和人自然忽略了其他東西不過我也是偶然現的這還要感謝沈放前輩照得這麼清楚。」

何健飛的話似乎在說沈放在照相時還照到了別的一些東西田音榛忙拿起相片細看半晌才道:「唔孫中山銅像的顏色好像比較淺。」何健飛道:「廢話那時是新鑄成的自然好看一點。算了這個東西真有點隱蔽我指給你看吧。」說著指著相片左邊最偏的地方道:「你瞧這是什麼?」田音榛道:「一棵樹啊沒什麼稀奇的。」何健飛提示道:「注意樹榦旁有什麼。」田音榛湊前去努力辨認了半晌才道:「好像是有點黑色的東西。是什麼來著?」何健飛拿出一個放大鏡給她道:「你用這個看就清楚。」田音榛依言接過一看失聲驚呼道:「是頭一縷頭!」何健飛急道:「輕聲點別吵醒了人。」田音榛只覺頭皮麻全身也有點變冷了顫聲道:「有……有東西躲在那樹背後?冬……冬蕗?」何健飛氣道:「蕗你個頭!冬蕗已是鬼體他那部只是普通相機就算當時冬蕗真的躲在那裡他能照出來嗎?」田音榛一聽不是冬蕗心裡才安定下來吁了一口氣道:「那是誰呢?施婷?」何健飛搖頭道:「現在還不能確定不過我想君行那麼優秀人又長得不錯豈能沒有別的女生傾慕他呢?還有張君行死的時候向天長呼了一句:『這個小氣的女人』才死去。他是在說誰呢?」田音榛不以為意道:「這次肯定是冬蕗他跑到冤鬼路是要解開冬蕗之謎多半是他去勸說冬蕗時被她的鬼樣子嚇壞了。」何健飛道:「不對吧?他和冬蕗並不相熟一個是鬼一個是人哪有什麼交往恐怕另有其人。再說了就算他是罵冬蕗的也不應該用小氣這個詞冬蕗並沒有虧欠他什麼啊?」

田音榛心裡咯噔一下向何健飛低聲道:「我知道你想什麼了殺死張君行和施婷的兇手是同一個人她因為得不到張君行因而由愛生狠……」何健飛打斷她道:「你慢著你忘了施婷是自殺的嗎?」田音榛向他眨眨眼睛笑道:「何大帥哥會認為她是自殺的嗎?」兩人會意不由一陣低笑。

何健飛嘆道:「不要說鬼界可以輕而易舉逼人上吊如果法術界中人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他可以讓你死後重生生后再死。音子有時我覺得鬼並不可怕它們有它們的規矩反而人才是最可怕的會讓你防不勝防。音子我交代你的事做了沒有?」田音榛早就知道何健飛摸黑跑到她房間豈是跟她討論那麼簡單如今終於要談到冤鬼路之事中最大的心結了斂了笑容道:「嗯我一接到你來的傳真當天下午就以複習經文為名進了藏經閣大師兄只是怪怪的看了我一眼並沒有阻攔。通過藏經目錄和實際經本對比除了借出去的兩三本也沒見少。後來我去查《殲魔錄》時終於現了蛛絲馬跡。」何健飛忙探身向前壓低聲音道:「是不是現動了手腳?」田音榛點點頭:「在五十年前的記錄中我注意到那些字體在末筆處都有墨水分岔的現象這說明書寫人用的筆是那種毛色參差不齊的老筆而唯獨在1949年的那頁記錄上那些字卻個個圓潤飽滿整整齊齊一點分岔都沒有分明是用新筆寫的。」

「其他方面呢?」

田音榛道:「我離開五台山後去了一趟終南山掌門天機道人說終南山雖然是道教泰斗可是成名歷史不算久遠如果要翻找古老陣法的話最好去武當山。我聽了這話便只借閱了他們的《伏妖錄》沒有現異常。告辭出來后我先後造訪了少林峨嵋武夷等地都是一切正常。後來由於時間較緊就沒有去武當了。」何健飛道:「這麼說你是沒有查閱到有二十三童子陣的資料了?」田音榛道:「連個影兒都模不著我上少林時方丈對我道:『這些布陣排兵法術你們五台山是頭一個大宗怎麼反而來我們這裡詢問?』我有苦說不出只好唯唯應是。」何健飛道:「看這情形不如等張君行的事完後跟我們一起上武當山問問。」

田音榛答應了一邊道:「你怎麼突然想起查什麼二十三童子陣呢?那真阿強不是說了嗎?二十三童子陣早已失傳可能山外隱世的高人才知曉。各大門派中均沒有相關記載也是很正常的。」何健飛坐在床邊靜靜地道:「我本來也是這麼想可是後來整理出供詞一看卻現矛盾迭出疏漏頗多。不要看真阿強外表柔軟文靜為了滿足自己的利益可以不惜置一班二十七個人於死地這種奸狡凶慘之徒怎麼可以輕信?」說著深深望了一眼正聽得入神的田音榛一眼道:「我大膽說一句如果沒猜錯的話我們離冬蕗死的真相還遠著呢!」

原本以為早已水落石出的冤鬼路起源之謎再起波瀾真正知曉當年實情的只有真阿強一人冥界的懲罰已是最重的了那他為了什麼要掩蓋真相呢?是為了冬蕗還是為了他自己?現今張君行那條線索也是紛繁複雜進行得異常艱難兩大謎題交織在一起使得冤鬼路的解決之日遙不可數。想著想著何健飛頭有點痛疼了卻聽田音榛在一旁搖著他的肩膀道:「真阿強的供詞我也細看了一兩回並沒現什麼紕漏你到底現了什麼矛盾?」何健飛笑道:「你若是以相信二十三童子陣為前提便什麼也現不出了。事實上他最大的紕漏就是在二十三童子陣上面。佛門中崇尚九九歸真八十一為圓滿之數創設陣法也必須遵依佛門原理這二十三上不達天下不及地很難想象有人拿它來布陣這是其一。即便真有這個陣法二十三加上中心動一人一共二十四人同時力要毀滅也是一起毀滅而他們卻是分批死亡而且還是採用自殺一類手段這真是聞所未聞這是其二。他的供詞上先說二十三童子陣要取人的性命末了又說其實不用這種問題根本自相矛盾說明那二十三童子陣的可信度的確值得懷疑這是其三。我目前就現這麼多了。」

田音榛聽得呆住了半晌才介面道:「那個所謂的神秘人會不會也是真阿強編出來的呢?」何健飛道:「這個應該可信真阿強沒有一點法術基礎沒有人點撥他厲鬼阿強又怎麼會給逼回破廟呢?」田音榛道:「你叫我偷進藏書閣就是為了查證此事?」何健飛只「嗯」了一聲沒有再說話。田音榛身子忽然微微一顫輕聲道:「你……你懷疑我們的師……」

「音子」何健飛掩住了田音榛的口輕嘆一聲凝聲道:「有些事情我們是不可以亂說的不過五台山幾百年清譽是否毀在這一舉就很難說了。」田音榛明亮的大眼睛里似乎有什麼液體在流動良久才從被何健飛掩住的嘴裡吐出一句話:「不會的五台山不會這麼做的。我們都不會去做更何況我們的師……」她說不下去了眼睛立時蒙上了一層霧般的薄紗何健飛放開手拉著田音榛的手道:「好音子告訴我如果情況真壞到了如我們所料你是幫天還是幫五台山呢?」田音榛低下頭道:「幫天。」何健飛嘆道:「公理自在人心善惡自由天定。懲惡揚善這是佛祖教我們的心中為善才是真正的善。古時多少人為了這個字不惜叛幫叛教呢。」一輪被烏雲咬掉大半的月兒慘淡地掛在天際周圍不見一顆星星何健飛怔怔地看著它心裡想著:「多半要下雨了。」田音榛已靠在他懷裡輕泣起來。

李老伯那邊兩人已經胡侃了很久阿強見李老伯困意漸漸上來了便一邊懶懶地答應一邊催他快去睡覺。李老伯無奈只得上了床剛躺下又馬上翻身起來:「我記起一件事了。」阿強又氣又笑道:「你怎麼越活越回去了這樣耍賴不睡覺像個小孩兒似的。」李老伯忙道:「不是耍賴我突然想起會不會是那件事了。」阿強警覺道:「哪件事?」李老伯道:「我們上任第二年那件事啊。」阿強道:「不會吧?我們不是弄好了嗎?」李老伯道:「可你那時說是權宜之計啊權宜權宜保不準已經事了我們還不知道。」阿強剛要答話突然門上傳來響聲忙住口不說原來是何健飛回來了見到他們倆笑道:「原來你們還沒有睡啊早知我就不用那麼小心翼翼的了。兩位在談些什麼看上去挺興奮的。」阿強微微一笑道:「在談學校裡面的事情。」何健飛笑道:「我已經叫大師兄在偏殿給你留了一個香火位閑時坐在那裡受受香火供奉也好早日消除罪孽。」李老伯道:「你該不會是又騙他進什麼陣來削弱法力吧?」何健飛笑罵道:「少挑撥離間旁邊就是大雄寶殿正殿我膽大包天連佛祖也一起害不成?」阿強笑道:「謝了我得空時就會去。明天還要趕遠路你倆快去睡吧。我好容易勸小李躺下你又招他起來了。」兩人於是依言睡下無話。

次日一早陳老伯就起來和田音榛一起做了早飯眾人吃畢當即搭飛機離開商丘前往學校所在地。飛機場離警察局幹部宿舍並不遠陳老伯提議走過去。恰巧路上要過一座人行天橋站在天橋上遠處的孫中山銅像傲然屹立清晰無比。雖然經過五十多年的風風雨雨銅像身上也有點變黑了可是那慈和的笑容仍一如既往地支撐著這所學校百年基業的繁榮。李老伯和陳老伯都不由得看呆了離銅像不遠被高高矮矮的樓房遮住的便是談之色變的冤鬼路所在地也是他們很多親密朋友的葬身之地。偉人與冤魂同在正氣共怨憤並存恐怕也是這所大學獨特的風景線吧。

何健飛和田音榛走了好遠才現兩位老人沒跟上來。田音榛奇道:「他們還看得這麼入神幹什麼?難道他們沒見過銅像?」何健飛道:「你沒經歷過他們的處境自然很難體會而我也是自張傳勛死後才懂得了這一點。」這時太陽跳出了雲霧遠方的孫中山銅像全身立時煥出奪目的古銅色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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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鬼路五步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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