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高人

第六章 高人

旁邊還是一樣的參天木林一樣的野草深深頂上一樣的月光明照隨著電教樓的輪廓越來越清晰旁邊的氣氛也慢慢地變得詭異起來月光漸漸地變成了慘白色周圍的空氣中似乎有什麼在不斷地流動烏鴉的叫聲也多了起來。是幻覺嗎?還是這才是真實的冤鬼路?何健飛無暇去想明白他已經以生平最快的度跑到了路口無絲毫猶豫就沖了進去大喊道:「我已經來了你不要再傷人命!」

話音未落地何健飛已經怔立當地借著慘淡的月光可以分辨出地上躺著一具屍體血流不止眼珠凸出嘴巴大張滿臉都是驚懼神情。張傳勛死在主校道上師兄死在路旁的小樹上……而今屍體出現在赤崗頂上。冤鬼路終於在它的地盤大開殺戒了。果然是示威!他已經來遲一步了嗎?「不!」何健飛驚怒至極大吼出聲:「你只是想引我出來。我已經來了。為何你還要多殺害一條人命?你給我出來冬蕗!就算你有再深的仇恨難道一班二十三條人命還抵不過嗎?!」

四周靜悄悄的一點聲息也沒有隻是偶爾從旁邊的古木叢中傳出一聲枝葉的嗚咽。何健飛看到遠處有一個亮晶晶的東西似乎是一個鍍銀的打火機。死者的?何健飛想著上前準備拿起細細察看。倏地旁邊草叢中伸出一隻毫無血色的白手比何健飛快一步拿起了火機。何健飛一驚手趕緊縮回。正在這時一陣狂風吹來撥開了遮掩白手的草叢。何健飛猛吸一口氣一瞬間已踉蹌兩步。因為那隻白手那隻摸住打火機卻又放開的白手在它的後面沒有任何軀體只是一條孤零零的斷臂在詭異的月光下緩緩地在小路上摸著摸著……一直向何健飛的腳摸去。

嚇出一身冷汗幾乎完全喪失知覺的何健飛在那隻白手快要摸到他腳的一剎那突然驚醒向後躍開同時一股不同人間冰冷刺骨的寒意直襲腳踝。從陰間直接傳過來的鬼氣?何健飛心念未定那隻白手依舊慢慢地向他游過來。用恐懼擾亂心神然後趁機置之於死地這是冤鬼路殺人的慣用手法。何健飛忙不迭地再躍後幾步拉開風衣裡面早已蠢蠢欲動的舍利項鏈頓時大放金光。草叢中「吱呀」怪叫一聲白手化成一陣白煙裊裊散去。危機已除何健飛勉強定了定神腳卻依舊不聽使喚地直抖他跟隨師父這麼多年見識過的冤魂可謂上萬但從沒有像這次一樣震悚內心以至有一段時間完全麻木差點被奪了性命。

剛剛從那隻白手中逃離出來何健飛又感覺後面寒颼颼的全身竟不由自主地一顫。慢慢地轉過頭去用眼角餘光可以清楚地瞥見茂密的草叢中正立起一個懸浮的白影長遮面佝僂著身子站在離何健飛約2米遠的地方可是那聲音卻像貼著耳朵一樣清晰:「我——的——命可以用二十三人來抵;我——的——恨永遠都償不完!」何健飛獃獃地站著那兩句話似乎有魔力般在他耳邊環繞不絕。冬蕗的恨竟然到達這種地步了嗎?到底當年他們班生了什麼大事能讓一個柔弱女子下這麼大決心永不生寧願成為不散的恐怖傳說?何健飛低頭看看舍利項鏈金光環繞知道這裡鬼氣深重舍利項鏈雖然厲害恐怕也只能支撐十五分鐘。可是他實在太想太想知道當年的曲折內幕了他把脖子扭了一下想轉過頭去跟冬蕗正面說話又怕惹怒冬蕗自己什麼厲害的法寶都沒帶絕無勝算。半晌深呼吸一下努力平穩自己的聲調:「我是不知你的仇恨有多深可是我相信再根深蒂固的宿命輪環都可以解更何況是仇恨只是難易程度罷了。我勸冬蕗前輩一句話有回頭時早回頭不可再加害人命加重自己的罪孽否則就算是如來親臨也難度!」身後傳來一陣幽幽的笑聲:「宿命?原來法術界鼎鼎有名的佛家第一弟子也認為這只是一場既成的宿命嗎?」何健飛眉毛一挑:「你既然知道我是法術界中人就不怕我日後請幫手來將你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不生嗎?冤家宜解不宜結我想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

「懂?」聲音開始變得飄渺不定遊離上下:「我是不懂。我早已不在乎了多幾個人少幾個人還不是一樣只要是人我都會殺。既然我的是宿命那麼所有人的死都是這個宿命的延續。」哀大莫過於心死冬蕗已經心如槁木了沒有瘋狂沒有偏執沒有殘忍只有一如既往的平淡這就是最悲痛欲絕的境界嗎?何健飛起了一手的雞皮疙瘩他原本想著有舍利項鏈還可以壓製得住她現在看來根本是她一直在壓制他。

「前面生了什麼事?誰在裡面說話?」路口處閃過一點黃色的光何健飛大驚失色忙叫道:「不要進來這裡有……」狂風頓起颳起漫天的黃土和沙礫還有那些腐爛的草葉像龍捲風般迅猛地向路口衝去。

「冬蕗!」何健飛不顧一切地撥開沙土向路口艱難地跑去聲嘶力竭地喊道:「住手冬蕗!無論如何那都是阿強那一輩和你之間的恩怨請你不要再生生世世地報下去了!住手啊——」狂風倏然而止。「哐當」是手電筒掉下的聲音。何健飛停住腳步呆在那裡在他眼前一張熟悉的臉帶著驚愕的表情看著他很驚愕很不相信地看著他。是學生會幹部小政。兩行濃濃的粘稠的鮮血從眼眶裡流了出來瞳孔因為瞬間的睜大而血絲亂爆一個曾經健壯得像頭牛的身軀在他面前一點點地倒了下去。何健飛的血液從頭冷到腳他知道小政看的驚愕的不相信的並不是他——因為小政那時已經死了!

狂風早已平息白影也已不見四周又恢復得靜悄悄的彷彿什麼也沒有生過沒死過人沒有鬼魅出沒。何健飛兩腿一軟跪倒在屍體旁邊。生平第一次感到自己如此無用什麼降妖伏魔什麼普度眾生?自己學了滿腹法術就是為了看一個活生生的人如何死在自己面前。現在感覺身心疲累也不知道自己做的事究竟是對是錯。「冬蕗當年到底生了什麼?讓你對人類有這麼大的仇恨?!」何健飛滿懷悲憤地向天大叫回答他的卻只有旁邊小草起伏的摩擦聲。

警察局無休止枯燥的問話冬蕗驚人的仇恨那一雙流血的眼睛都讓何健飛無法平靜下來。他看了一下報紙什麼都看不下去於是看外面的景物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的作用那些快向後移動的樹木看起來竟然就像走在冤鬼路上。何健飛乾脆閉目養神。田音榛見他自從上了火車就一言不自然知道是什麼心結此時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在旁邊干著急了一會兒見他閉上眼睛打算睡覺怔了半天知道勸也勸不好了無奈只得拿出自己整理出來的冤鬼路資料來看反正火車到五台山的時間還早一來可以消磨時間二來可以現疑點也說不定。轟隆轟隆的聲音不斷地響著鬱悶的氣氛漸漸在火車車廂散開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因為讓車的關係多次無故臨時暫停車上有人開始不滿起來抱怨、談話、猜測、問答的聲音開始雜亂地充斥著整節火車。田音榛放下手中的資料望望周圍煩躁不安的人群輕輕地嘆了一聲這自然逃不過名為睡覺實則閉目養神的何健飛他一下子坐了起來對田音榛道:「現什麼不對勁了?」田音榛給他嚇了一大跳笑道:「好你個何大帥哥原來一直在假裝睡覺我可被你騙苦了。」說著揚揚手中的資料道:「看了兩個小時終於看出點端倪來。我整理了幾個大疑點希望對我們的搜尋有幫助。」何健飛笑道:「我剛才想了兩個小時也想出不少大疑點。」田音榛拍掌笑道:「正好我先說看看跟你想的符不符合?」

見何健飛點頭田音榛開始掰著手指說道:「第一點冬蕗之死的嫌疑。根據傳說冬蕗是因誤診為癌症而自殺。這點已經確信是錯誤的。如果這是冬蕗的真正死因那是醫生的錯而不該歸咎於班裡的同學。因此推出第一個疑點冬蕗是因其班裡同學而冤死的但是她扭曲的死因是誰傳出來的動機是什麼?為什麼當時的人這麼相信呢?第二點阿強的死。包括冬蕗在內班裡的二十三名同學都是自殺而死惟獨阿強的死法與其他人不同。從警察局的態度和李老伯的敘說可以看出當時人們都認為阿強是他殺從現有的資料看阿強施展三花護體之術也從另一個方面說明他不可能自殺。因而有了第二個疑點為什麼全部同學都自殺唯獨阿強卻拚命想保住自己的性命?是否因為阿強保命的失敗才導致其他同學不得不自殺?第三點阿強行動的時間。據看門的阿伯說阿強晚上兩三點出去過一次李老伯的敘述中並沒有提到阿強死亡的具體時間這可以看出當時法醫鑒定報案的時間距離阿強死亡的時間不遠所以按照一般人的習慣省略不講。但阿強回來的時間李老伯也沒有提及就很奇怪了。因為這對於推斷阿強在宿捨出事的具體時間有重大意義不可能因為什麼習慣而省略了那麼到底是什麼原因讓精明的李老伯也沒有去注意這個時間呢?這是第三個疑點。」說完一雙亮亮的大眼睛打量著何健飛等著他那邊的回應。

何健飛正聽得津津有味見田音榛停住了知道已經說完笑道:「我先解答你第三個疑點。三花護體之術你也清楚只需要有三顆石頭就足夠假設阿強出去只是為了找那三顆石頭的話那他就無需出門太遠也許在門邊就已經弄到了這樣他離開的時間不會過一分鐘李老伯不提的原因就在於此他們注重的只是離開這個事實從過程來看這樣離開等於沒離開短短几分鐘是做不了什麼事的。這樣一反推理就可以推測出阿強回來的時間了。現在只剩下兩個疑點了好像少了不太好看我再湊幾個吧。」

「湊?」田音榛有點哭笑不得:「那你湊的疑點是什麼?」

「阿強晚上兩三點出去過一次這是看門的阿伯說的話。如果學校的作息制度一直沒有太大變改的話依據我們現在的宿舍開門時間是早上五點半阿強那個年代再早也不會早於五點。那麼兩三點的時候阿伯在幹什麼呢?無疑他在睡覺。那麼他又如何得知阿強出去了呢?這隻能解釋為阿強在開門時吵醒了他他看了一下手錶因為屋裡沒有燈光手錶上的指針模糊不清他無法分辨到底是兩點還是三點所以才說是兩三點。問題就出來了。那個出去的人到底是誰?」田音榛驚叫道:「不是已經確認了是阿強嗎?只有學生會主席才有鑰匙啊。李老伯跟他不同學院肯定不住在同一棟。」何健飛道:「對啊但是鑰匙是死的誰都可以拿到。現在沒有任何有力的證據可以證明那個出去的人就是阿強。或許阿強那天晚上一直都沒有踏出房門半步呢?那三顆小石頭完全可以在白天就準備好的。」田音榛茫然地望著何健飛認真的臉孔迷糊道:「雖然……雖然你講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但是我認為這種可能微乎其微太鑽牛角尖了。當時情況緊急阿強不得不臨時出去找石頭施展三花護體呢?」何健飛道:「你聽完第四個疑點就知道聯繫大不大了。如你所說依目前情況來看阿強是被殺的。在他死後沒幾天全班同學分批自殺這說明什麼?他與全班同學早有這個預謀。換句話說全班同學都知曉他將有可能沒命的事實。阿強出事的那天晚上宿舍並無異動也沒驚動任何人。他們宿舍的人已經預料到他會沒命。既然這樣那還要三花護體術幹什麼?阿強要用自然有他的用意除非……」田音榛突然全身一個激靈幾乎跳了起來道:「我知道了你懷疑阿強用這種方式來暗示他的舍友毒死了他!!」何健飛迅看了一下周圍只有幾個正在打盹的人對田音榛那聲突如其來的大喊不滿地掃了一兩眼外無人注意他們轉過頭來含糊不清地道:「反正我認為那個半夜出去的人關鍵性不容忽視。」

這個驚天霹靂頓時使整個事件變得更加撲朔迷離從阿強留下的字條看全班同學將要自殺他是知情並有可能是一手策劃但現在全班同學又協心合力將他毒死到底阿強跟班裡是否統一戰線呢?若是為解冬蕗的冤情故意殺掉阿強也太說不過去了何況現在也無法確認阿強跟冬蕗有過節。田音榛想得一個頭兩個大何健飛在一邊又閉上了眼睛不知是假寐還是真睡。

車廂那頭突然起了一陣騷動田音榛正覺無聊起身想去看看只聽得一個粗大的嗓門道:「你不買票硬擠上來還要霸佔老子的座位哪有這樣的理?」

一個老人拄著拐杖顫巍巍地走了過來一邊道:「我……我身子不好老站著會頭暈。」

「老伯請這裡坐吧。」田音榛一怔何健飛不知什麼時候已站起身舒舒懶腰對那老人笑道:「我正好坐累了要四處走走。」田音榛這才反應過來也忙笑著攙扶那老人到座位上讓他坐下。那老人坐安穩了見何健飛抽身要走忙叫道:「小娃兒別走陪我聊聊天。我和女娃兒沒什麼共同語言。」田音榛「噗嗤」一笑何健飛只好又回來。那老人笑呵呵道:「兩個小娃兒這麼熱情我也不好意思厚著臉皮白賴在這裡。看你們好像愁容滿面的樣子有什麼心事說給我排解排解。」何健飛笑道:「你老多心了我們是困了哪裡是有什麼心事?尊老是應該的你這麼客氣幹什麼?只管坐著就是了。」那老人往何健飛全身打量一眼笑道:「那倒是。你們兩個遭厲鬼追殺算起來我坐這裡還賠了本呢。」何健飛和田音榛聞言臉色大變道:「你為什麼會……」那老人一揮手打斷他們道:「這還不容易看出來。你沒事帶著個舍利項鏈幹什麼?」

舍利項鏈是五台山佛門珍寶只有少數幾個大派知道此事和項鏈的功用所以何健飛才敢公然戴出誰知竟被這個老人看破。何健飛忙斂容低聲問道:「請問前輩法號或者道號?後輩弟子何健飛和田音榛好參見。」老人道:「沒那必要我與你又沒什麼親戚關係又不幫人捉鬼平白告訴人幹什麼?只是剛才看見兩位晦運纏身才過來提醒一句。」何健飛只好道:「那麼依前輩看這厲鬼妖力如何?有無可化解的方法?」老人笑道:「天底下一物剋一物乃亘古不變的常理天下哪有無敵的王者關鍵是看你是否有心。」何健飛知是遇上高人了恭敬道:「請前輩訓示何謂有心?」那老人卻擺擺手道:「你有沒有心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

「五台山站到了。」愉悅的女聲響起。那老人呵呵笑道:「兩位該下站了這位置就不算我霸佔了。以後有緣再見吧。」何健飛和田音榛面面相覷半晌只得鞠了一個躬道:「那麼弟子先下了前輩請保重。」兩人下了車回頭見那老人還在很高興地熱烈招手道:「記住小夥子只要有心冤鬼路是一定可以破解的。」何健飛大吃一驚:「什麼?!你知道冤鬼路?!等一下麻煩你告訴我……」火車已轟隆隆向前而去。兩人只得站在站台上納悶不已田音榛道:「為什麼他會知道冤鬼路?我想了半天實在想不出他像哪個派的。」何健飛若有所思道:「或許是哪方高人特地來指點可惜不知寶號算了先上五台山說不定大師兄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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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鬼路五步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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