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一章 救人
蜀山福地，依舊林木蔥鬱。
半山腰的一處天然洞穴外，數名佩劍弟子表情凝重，散開一座陣勢，將洞穴大門圍了一個水泄不通。
洞穴內，空間廣闊，卻又光芒萬丈。
以玉陽子為首的五位蜀山長老，趺坐於地，面色凝重，手指捏成法決，口中念念有詞，五人的聲音似乎帶著空氣一起震動起來，在虛空中形成了一種奇異的共鳴。每位長老的身後都有兩名弟子圓睜雙眼，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陣法上。
他們正是長老的護法弟子，護佑得正是顛倒五行癸水洪波還魂大陣，此乃水行聚靈陣法，逆運五行，招魂喚魄。
陣法中央是鬼畫符一般的線條，五色光芒從地面透出，將廣闊的空間映照得絢爛多彩，恰似極光劃過夜空。
空中，阿卡安靜得漂浮著，身旁是一枚綠色的光點，忽上忽下到處亂飛，卻似乎有一道屏障在阻擋著它的活動範圍。
瑞恩，站在十幾米開外，神情極為緊張。阿卡失魂已有數日，能否恢復就看今天，而唐娜則肉身毀滅，如今希望藉助本身的魂魄之間互相的聯繫召喚其餘殘魂前來。
這種事情本來就如同走鋼絲一般，如今牽扯到兩個人，更讓瑞恩心焦。
「阿卡！一定要醒來！」
「唐娜！一定要回來！」
山精海魄已經被五位長老徹底化入陣法當中，變成催動陣法的能量源。招魂，乃是奪天地之造化的行為，所需要的條件自然苛刻。而山精海魄正是合用之物。
一股股無法掩飾的強悍波動從陣法當中散逸出來，五位長老和十名護法弟子幾乎同時感到自家氣血的翻騰，心中不驚反喜，山精海魄都是極為純粹的五行能量，此時看來，催動大陣綽綽有餘，而盈餘的能量則緩緩沒入十五人的體內，他們的修為正在艱難而踏實得增長。
這殊為不易。
收益的還有瑞恩。
年輕人雖然站的極遠，但是依舊感受到了那種精純的力量，他的身體忽然開始自動吸收。而吸收的速度比玉陽子等人快了何止數倍？這種天地之間的原始力量，對於華夏修行者而言，還需要經過本身術法的轉化才能夠吸收。
對瑞恩，則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直到現在，瑞恩也無法給以太之力進行一個精確的定義，這種歷練強大無匹，卻又變化多端，隨心所欲，卻無法知其所以然。年輕人一直懷疑，以太之力應該和地球的本源有著某種不為人知的聯繫，只可惜這種事情想要找到證據難度太大。
可是這卻不妨礙瑞恩痛快得吸收山精海魄的精純力量，此時此刻，他就彷彿一個吸力強勁的抽油煙機，將瀰漫在空氣中的能量貪婪的吸入，再也不會噴吐一絲一毫。
忽然，瑞恩神情一凝，雙眼瞬間鎖定阿卡。
五色光柱如同五條晃動腰肢的美女蛇，輕柔得將阿卡纏繞，並將她的身軀從平躺的狀態硬生生變為垂直地面。
下一刻，沉睡的美麗女子緩緩睜開眼睛……
迷茫和痛苦交纏在阿卡眼底，
「阿卡！」瑞恩心頭激動，儘力壓制著自己的聲音，一個閃身，來到半空，距離女孩幾米的位置。顛倒五行陣運轉靈力，空間中的能量波動頗為混亂，瑞恩不敢隨意插手，只能小心翼翼在近處觀看。
玉陽子全神貫注陣中變化，見到阿卡蘇醒，口中立刻低喝一聲，其餘四位長老同時停手。陣法瞬間失去支持，阿卡直挺挺得向地面墜落，瑞恩眼疾手快，瞬間出現在阿卡身邊，緊緊摟住她的腰肢。
四目對視……
彷彿過了千萬年那麼久。
玉陽子卻全然不顧這對「久別重逢」的情侶的感受，又一聲低喝，顛倒五行陣再度運行，唐娜的魂魄忽然間亮了起來。虛空中忽然出現了無數綠色的光點，彷彿歸巢的倦鳥一般，向唐娜的靈魂之火快速靠近，然後融合……
長老們的額頭滲出了一層細細的汗珠，這顛倒五行陣法當真要人老命，如果不是從昆崙山取下的山精海魄釋放強大能量，恐怕長老們的靈氣早已被吸干。
即便如此，陣法卻無法給予唐娜一個實在的軀體。
五種光芒在山腹內糾結纏繞，綠色光芒則越聚越多，逐漸形成一個凸凹有致的輪廓。可是，光芒就是光芒，無法變成實體。在辛苦凝聚了一盞茶長短之後，唐娜「活」過來了。
……
顛倒五行陣停止運轉，五名長老面色蒼白，各自靠在山腹的石壁上閉目休整。十名守護的侍劍弟子連忙圍攏上去，布下小型聚元陣法，幫助長老恢復氣力。
瑞恩和阿卡十指緊扣，皺著眉頭望向「唐娜」。
年輕人不知道該如何去稱呼面前這個存在。
「她」是半透明的。
「她」從上到下都散逸著漂亮的綠色。彷彿一株紮根於虛空中的生命之樹，綠色光芒便是它的枝幹。
「她」沒有能夠讓瑞恩和阿卡觸摸的實際的身體，彷彿是一片全息影像。
可是，「她」卻如此立體真實。身軀向外噴薄的綠色將山腹染成了一片綠色的海洋。
「唐娜」回來了。像是從無邊的沉睡中剛剛蘇醒。綠色的面孔山，兩隻泛紅的眼睛沒有焦點，瞳孔內一片茫然。
「道長？這是……」
瑞恩滿臉茫然，唐娜的形態極具顛覆性，讓年輕人目瞪口呆。
而玉陽子與幾位夥伴也處於徹底驚呆的狀態中。
利用顛倒五行陣來召喚散失的魂魄，是華夏修行者自古流傳的秘法，在先天靈氣匱乏的今天，這種陣法的成型難度驟然增大，自然也就無法保證效果。所以，無論是長老們還是瑞恩，從開始就不看好唐娜的未來。畢竟，她只剩一絲魂魄。
而如今，唐娜在陣法的作用下，不但順利化形，還出現了意想不到的變化。
玉陽子和四名長老交換了一個眼神，看到對方眼中的難以置信。
「靈……靈體？」一名蜀山長老聲音乾澀，表情糾結，頗似大便乾結。
這一句話像是往滾油鍋里倒水，其餘四人瞬間炸鍋。
「怎麼可能？那東西根本就沒有存在過！」
「她根本就不是華夏修行者，如何能成靈體？」
「如果真的是靈體，那前輩的偈語豈不是要成真？」
……
在經歷了最初的震驚之後，幾名長老迅速鎮靜下來。玉陽子鄭而重之的拋出一張陣盤，一座小型的禁錮法陣宣告生成，將異常狀態的唐娜困在其中。
老道一臉凝重，扶著洞壁搖搖晃晃站了起來，走到瑞恩身邊。
「道長？這是怎麼回事？唐娜怎麼了？」瑞恩緊緊抓住阿卡的手急急問道。後者面容沉靜，一言不發，似乎還未恢復狀態。
玉陽子咬了咬牙，道：「你的朋友，現在處於一種極其微妙的狀態。如果所料不差，她的魂魄應該盡數積聚，可是……」老道又瞥了一眼陣法中渾身散發綠色光暈的唐娜，「她的身體介於有形和無形之間，這讓我們無法理解。」
「至於是不是靈體，現在還不好說，畢竟我們這一代，沒有人見過。」
年輕人繼續追問道：「如果是靈體，又能說明什麼？」
玉陽子蹙著雙眉，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在侍劍弟子的攙扶下圍繞著陣盤走了一圈，而後回到瑞恩身邊，沉聲道：「如果是靈體，我們也許就能揭開幽冥的秘密了。」
瑞恩雙眼驟然明亮。
【作者題外話】：終於能建最後一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