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暗殺（一）

孟恂如將伊美護在身邊，學校的警鈴拉響，學生、老師們亂做一團。

「逐雲！」伊美驚呼一聲，被孟恂如緊緊的拽住了胳膊。

「你在這裡不要動，我去找逐雲。」炸彈聲起沒多久，孟恂如就帶著伊美跑到鄰近教學樓的門口，那裡距炸彈的炸點較遠。

伊美不相信任何人，但她又不能暴露身份，只能聽孟恂如的指示。

「你要小心。」伊美朝著孟恂如的背影喊了一聲，也不知道孟恂如聽見了沒有，因為他很快的被煙霧和人群掩蓋。

伊美不覺得自己應該這樣乾等，她必須做些什麼。

伊美朝炸點那邊跑過去，煙霧還沒有徹底散開，她喊著逐雲的名字，卻根本沒有人。她忐忑萬分，整顆心都提到嗓子眼兒，她一遍遍焦急的呼喊，拉著一個個經過的人仔細的看，煙霧嗆到了她，她忍不住一陣乾咳，也免不了吸進很多。

「伊美。」

聲音從伊美的身後傳來，莫逐雲正氣喘吁吁的看著她。

伊美奮身奔去，在確定莫逐雲完好無損的時候，才放心的舒出一口氣來。這是一種讓伊美從未有過的感受，她竟然會害怕另外一個跟她毫無血緣關係的人離她而去，對於他的生死，似乎比她自己的更為重要。

女學生躲在距離不遠的角落裡，驚慌未去的注視著伊美和莫逐雲。她的身邊正站著孟恂如。

「我沒事，你放心。」

莫逐雲簡簡單單的六個字叫伊美的淚腺開始涌動，「我不該讓你有事的。」

「傻瓜。」

莫逐雲輕輕的擦拭著伊美臉上的灰，繼而傻傻的笑了。

可是沒有人知道純凈無暇的校園裡為什麼會突然有炸彈，很顯然這是預謀好了的，但伯明翰大學是由一位外國籍的傳教士開設的私立大學，而且位於租界內，包括校長在內以及市政府的人都無法猜到個中緣由。但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在繼伯明翰大學爆炸案之後的兩周內，南陵市又接連發生了兩起不同尋常的槍擊案和爆炸案，地點分別發生在南陵市大劇院和玉湖公園。

這兩個地方如伯明翰大學一樣，都是遠離是非的地方，一個供人們業餘休閑娛樂，一個則是情侶家人約會遊玩的好去處。時間上並不存在共同性，但湊巧的是，案發之時，莫逐雲都在，而且距離他最近。警察很快定了案，認為這三起案件的目標人物非莫逐雲莫屬。

欒瑾瑜對此十分震怒，她實在想不通，這個看起來與市井中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別無差別的兒子究竟是什麼時候踩上了這枚定時炸彈，又是什麼時候走進這樣一個布滿機關的迷宮之中。根據警方調查的證據，這幫施案者看似要將莫逐雲置於死地，可每次都是擦著邊，如此可以猜想到他們只是想給莫逐雲一個死的教訓，用一個險象環生的境況去威脅他，恐嚇他。

他們無法猜到施案者的身份，只能讓莫逐雲細細的想一下自己得罪了什麼人，與什麼人發生過爭執和利益衝突。幾天下來，案件毫無進展，欒瑾瑜不得不對警察喪失了最初的信任，她不認為一個一直以來以乖巧和善著稱的小兒子會得罪到什麼殺人犯，她有一個不好的念頭，卻不能讓莫逐風和莫逐雲知道。

莫逐風的工作重心也開始有了轉移，從第二次槍擊案開始。但他的資料和猜想與警察的差不了多少。這個無頭案讓莫逐風數次瀕臨崩潰，他仔細的回想自己每一次任務執行時的過程，會不會有遺漏而導致對方要殺掉莫逐雲以作警告。適逢內奸的屍體在其家中發現，警方確定是畏罪自殺，莫逐風此時在想，內奸有沒有可能寫了什麼東西，亦或是那根本就不是自殺，而是被做出來的表面上是自殺的謀殺。

莫逐雲不得不被欒瑾瑜禁足，並派了保鏢貼身護衛。整個莫家很快都陷入到一種緊張而又讓人窒息的氛圍中，讓人透不過氣來。

莫逐風是在夜幕降臨之後來到內奸家中的，這裡即將被政府徵用，可家中一片狼藉，值錢的東西都不在了。莫逐風來到內奸自殺的書房，說他是上吊自殺，死前就看著書桌后的這面牆。莫逐風走過去，向牆面輕輕的叩了幾聲，這並不是一面真牆，而是一塊木板。莫逐風很肯定的拿起桌上的硯台朝牆上砸去，果然，砸出一個洞來，在洞里放著一個黃色本子。

莫逐風快速瀏覽，竟然在裡面發現了欒瑾瑜的名字！

莫逐風整個人都慌了，他不是不清楚，這裡面的人都是跟這個內奸有著某種惡俗交易的人。他沒想到自己的母親竟然也在裡面。

就在此時，他聽到房外一陣騷動。莫逐風趕緊將本子卷好放入自己的懷裡，趴到窗戶口小心翼翼的朝外看了看，發現幾個黑衣人正忙碌著向這個房子的牆根倒什麼東西。莫逐風預感不妙，立刻從另一個方向翻窗而出，然後躲在一顆大槐樹的後面。他親眼看到一個身穿黑色風衣的男人拿著手裡的火把，待所有拎著油桶的人回來之後，輕鬆將火把往牆根一扔，熊熊大火迅速竄上屋頂，不一會兒，整個房子都淹沒在發著呲呲作響的火光中。

在男人的身旁，還有一位女士，男人去開車門的時候，莫逐風就著恍若清晨朝陽的火光看清了女士的面孔。

欒瑾瑜！

莫逐風一夜未歸，於韶華是在次日的清早在辦公室的長椅上發現似醒非醒的莫逐風的。

「你整個晚上都在這裡？」

莫逐風低嗯了一聲，然後從椅子上坐起來，面容憔悴，於韶華看的出來，他一整個晚上未曾合眼。

「是為了莫逐雲的案子嗎？」

莫逐風突然意識到，他不能夠再讓於韶華插手關於莫逐雲案件的事情。

「哦，沒什麼，就是。。。有些事情，做的很晚，於是就不想回去了。」

莫逐風懶洋洋的從椅子那邊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他不得不再次想到前一晚的事情，心有餘悸的看了眼於韶華，他知道他瞞不過這個精明的秘書，但他也知道，於韶華最好的地方就是知道什麼時候該問什麼，什麼時候不該問什麼。

「看來一杯咖啡是沒用了，我再去幫你看看有什麼更好的早餐選擇。」於韶華說。

「呃。。。不必了，咖啡就可以。還有，逐雲的案子你可以不用費心了。」

「怎麼？」

「我還是想自己去做，最近會很忙，行里的事情就都拜託你了。」

「這沒什麼，只是，你確定不需要我去做什麼？」

「是，我知道你也很忙，而且關於爆炸案來講，其危險程度可能會超出我們的預想，我不想你卷進來。」

「我不怕危險。」

「我知道，但這不值得你去做。」

於韶華知道自己說不過他，「好吧，我聽從你的指令。但我認為，你可以去看下伊美小姐。」

「伊美？怎麼了？」

「沒什麼，我總覺的她這幾天平靜的有些不尋常。」

莫逐風聽從了於韶華的建議，他回去換了一套衣服，在做了短暫的休息之後，來到伊美的住處，他很慶幸的是，欒瑾瑜當時並不在家中，可這卻更叫他不安。

莫逐風來到伊美的門口，他忽然在想自己是不是應該以逐雲的身份進去。

在門鈴響了兩聲之後，青黛打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