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積木
袖色望著面前的亭子,又掃了掃與剛才那堵牆散發著同樣波動的湖面,再瞧了瞧對面似乎不曾覺察到她的仙,她清了清嗓子,喊道:
「喂!對面的仙友,可以勞煩你帶我過一下這湖嗎?」。
別怪她這般唐突,只能怪這裡的主人修了亭子卻沒有修路。
袖色爬牆時吃了虧,這看不見底的湖只會比那堵牆更變態。她沒興趣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萬一這湖也抽風,把她抽到湖底去餵魚咋辦?
也沒見亭子里的人有何動作,袖色反應過來時,她人已經站在了亭子中。
看清楚對方的一瞬間,袖色的嘴巴溜出了一句話:
「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
第一句話不是感謝,聽著反而像搭訕,袖色覺得她自己今天出門時鐵定是把腦子落在紅鸞閣了。
霽沐沒有做聲,視線仍舊放在手中的經卷上,待一頁看完后,他抬眸,在書頁細微的翻動聲中回答道:
「沒有。」。
言罷,他低頭繼續看書。
我也知道沒有,袖色在心中補充道。她確定自己沒有見過這個人,因為假設她有見過他,不可能會沒有印象,他太特別了。
青蔥的綠意中,那一抹簡單的白是如此地恰到好處。他懶懶地斜卧在亭子的軟榻上,修長的手指執著書。動作看似漫不經心,實則袖色懷疑,他壓根就不在乎身邊是否多出了一個她,唯有手中的那捲書才是心頭的摯愛。
袖色亦是個識趣的小仙,對上這種看不清修為的神秘者,她無意打擾。只是她還得抓了喜鵲回去交差,於是她客氣地道:
「請問,仙友可曾看見一隻胖喜鵲飛過?」。
又等了一炷香的時間,霽沐翻過一頁才道:「有。」。
袖色精神一震,連忙問道:「可否告知?」。
可以她還是慢了一步,霽沐的注意力已經集中在新的一頁書上了。
袖色無語,這下好玩了,敢情她遇上的這位仙友,不但是個書獃子還是個慢性子。也不知回到紅鸞閣是何時辰了,但願冬善回來后,不要被那攪成一團的姻緣線給氣到才好。
袖色發獃之際,聽見霽沐的聲音傳來,道:
「它還小。」。
嗯??袖色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不過霽沐沒有多說什麼的打算,安靜地看他的書卷。袖色見狀,暗自翻了個白眼,嘀咕道:
「可是它弄亂了姻緣線,不把它帶回去我會被罵的。」。
「我知道。」
這次的回答倒是快,袖色望著霽沐,眼睛眨呀眨,可是卻沒有等到他的下句。他說他知道,那應該給出個解決的法子。光知道有什麼用,要挨罵的可是她耶!
「所以呢?」。
霽沐總算肯把視線從經卷中挪出來,他望著袖色慢慢道:「你想如何?」。
一位長得不錯的男仙對著一位女性問她想如何,那語氣很平靜,可是為什麼袖色覺得他好像很委屈呢?活脫脫一副被人威逼的模樣,怎麼看都覺得好像她在占他的便宜。
袖色默了一下后,道:「我想把喜鵲帶回紅鸞閣。」,頂罪二字,袖色聰明地沒有說出來。
霽沐對於她的回答,是這麼回答的:「它還小。」。
啊啊啊,還要不要溝通呀?!袖色覺得自己有些抓狂了。
瞧見袖色憋屈的樣子,霽沐的唇角微勾,一個代表著心情愉悅的弧度悄然出現。
袖色壓了壓火氣,道:「那仙友說該如何。」。
哼,踢皮球?她也會的!
霽沐招了招手,一道灰影落在了他的肩上。袖色定睛一看,正是那隻吃飽了亂轉,闖了禍果斷逃跑的胖喜鵲。
「我讓灰灰跟你回去,冬善會明白的,希望袖色仙子別為難它。」。
袖色想了想,同意了。只要冬善好說話,她也是很好說話的。冬善不責怪她,她才不會跟一隻小喜鵲過不去。(木木:你已經在跟它過不去了-_-|||)
解決了事情,袖色笑盈盈地對蹲在霽沐肩頭,岔開兩條腿,活像要進行拉粑粑運動的喜鵲伸出手道:
「乖,跟姐姐走。」。
灰灰抖了抖,越發地往霽沐頸項上蹭過去,看模樣似乎想把自己縮成一團,最好就小到袖色看不見。
袖色訕訕地縮回手,路上她沒少折騰這隻小胖鳥,估計把它給嚇著了一點點。當著仙友的面,袖色不好意思直接逮了它回紅鸞閣。
「它在怕。」。
霽沐摸了摸灰灰快要一根根立起來的羽毛,淡聲道。他的瞳孔深處閃過一絲笑意。
袖色盯著灰灰一會,道:「灰灰,我保證會讓你一根毛不少地回來。」。
灰灰一聽這話,抬起埋在霽沐脖子上的小腦袋,用很懷疑的目光瞅著袖色。袖色咬咬牙道:「我發誓!」。
話音剛落,灰灰自動地降落到了袖色的肩上,還神氣活現地在上面來回踱步,彷彿剛才怕袖色怕到抖得像個篩子的鳥不是它。
九重天的鳥都這麼聰明的嗎?!
袖色覺得今天自己真的長見識了。她為了把它弄回紅鸞閣居然還發了誓,一位小仙對著一隻喜鵲發誓這算啥?不知道是這鳥太精明還是她太愚笨。
霽沐臉上不動聲色,實際上已經憋到有些內傷了。
袖色告辭時,嘴巴撅得老高。礙於她是個路痴的小仙,她只好對承沐道:
「這位道友,我不認得來時的路,能否為小仙我指點迷津?」。
瞧著明明不高興卻硬裝作沒事跟他客氣的袖色,霽沐心中嘆息,他真的不喜歡這樣的她——生疏而冷淡。
霽沐道:「我會送你回紅鸞閣的。」。
臨走前,袖色還是開口問道:「仙友,小仙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對於這個穿白衣、愛看書、說話慢的男人,袖色想結交一下。畢竟,他是她在九重天里遇見過的很有個性的一位仙。
而且.....
他知道冬善也知道自己,這說明他認識她嘛。沒理由,人家認識她,她卻不認識他。知道個名字,下次見面時好歹不用「喂」來「喂」去。
霽沐的瞳孔一縮,望著袖色,神情很認真,他道:
「霽沐,我叫霽沐。不可以再忘記。」。
袖色沒領悟到這句話的可疑之處,因為她的思維跑題了。
「積木?你叫積木?這九重天還有仙,用人間的小玩意起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