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有時候最壞了
白唯心搖頭,她低垂著腦袋,青琉熏也看不清她表情,聽到她說:「我沒有什麼要問的,我有什麼可問的。」
「你看了報紙,」青琉熏說,「你在生氣。」
「我沒生氣,」白唯心仰起頭來,直視他眼睛,面上已經看不出什麼表情,她又重複一遍,「我沒有生氣,我哪有資格生氣。」
然後她又低下頭去不再看他。
哪有資格生氣?青琉熏微眯了眼睛,最有資格生氣的人說她沒有資格生氣,也沒有生氣。
沒有資格么?
青琉熏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與他對視,說:「為什麼說自己沒有資格?」
當初沈涵也說過這樣的話,我出身低微,我無權無勢,在你面前我什麼都沒有,我抬不起頭,我要改變自己,讓自己站在有資格和你並肩的高度……
白唯心也像沈涵那麼想么?認為自己配不上他?
白唯心久久都不回答,他又問:「為什麼那麼說?」
「因為我一直都知道,你心裡的人是沈涵,可是我還是飛蛾撲火地走向你,」白唯心直視他,不知道是不是燈光太亮的緣故,她覺得有些刺眼,眼睛酸澀得難受,可是心臟更是難受,她說:「琉熏,從你急匆匆地從法國回來就為了出席沈涵的接風宴的時候,我就知道,沈涵對你來說是不一樣的。」
「你把我帶去她的接風宴,只是想要利用我刺激她……」白唯心拍開他的手,捂住心臟,臉色有些煞白,她說:「我早就知道一切,我只是你利用的工具,既然如此,我哪有資格生什麼氣,這一切不是都是我自找么?」
「你這麼想?」他的語氣一下子沉下去,彷彿帶著陰風。
她嗤笑一聲,嘲諷地說:「這是事實。」
碰地一聲關門聲響起,白唯心坐在沙發上,臉色越發慘白。沈涵就是青琉熏心中的一根刺,這根刺長在他心上很多年,已經逐漸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所以容不下第二根刺,可是,白唯心慘淡地笑了笑,她也想成為他心中的那根刺,一個人的身體里不可能同時容下兩根刺,所以她要將沈涵埋在青琉熏心中的那根刺完完全全地剔除他的身體。
只有這樣,青琉熏的眼裡、心裡,才會完完全全都是自己的影子。
那麼,時機便已經成熟了。
她捂著自己的心臟,苦笑,可惜,在這個過程中,她不能保護好自己的心,不過,沒有關係。
她本就早已豁出去。
青琉熏回青宅,車開到中途看見廣場上巨大的熒幕之上正在播沈涵的報道,一群記者圍著沈涵噼里啪啦問的全是有關昨晚的「私會」,沈涵的回答很官方,只是見一個普通朋友,但是臉上那嬌羞難耐的表情卻讓人浮想聯翩,半遮半掩,欲蓋彌彰。
青琉熏坐在車裡冷笑了聲,他昨晚竟然沒有發現有人在偷拍,沈涵竟然玩兒起了這種把戲,看來在美國闖蕩幾年,果然是不一樣了,手段見長。
昨晚的報紙雜誌都是出自CTV之手,榮臻那個變態為了銷量什麼手段都用得上,就差將他這張臉拉出來示眾。
青琉熏一踩油門,車子絕塵而去。
白唯心一個人在沙發上躺了半個小時,肚子開始咕咕叫,她不耐煩地起來去廚房給自己做了一碗面,剛做好面還沒挑起來就聽到開門的聲音,白唯心覺得奇怪,青琉熏那麼悶騷的性子怎麼可能這麼快回來,她有些惴惴不安地向門口走去一探究竟,這一看,把白唯心給看懵了!
門口站著的的的確確是兩個小蘿蔔頭,模樣是人類的模樣,鼻子眼睛嘴巴,形狀都和人長得一樣,而且比一般小蘿蔔頭長得可愛玲瓏讓人忍不住地冒愛心泡泡,但是那兩雙眼睛是怎麼回事?
波斯貓變異體?為什麼他們的眼睛是異色的?一隻碧綠色,一隻金黃色?
白唯心覺得自己的視覺收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比看見青琉熏摟著別的女人還衝擊。
白唯心狠狠地揪了自己一把,很疼,不是在做夢,也不是幻覺,所以,她看見的真的是人類?
兩小蘿蔔頭也看著她,末了,他們對視一眼,默默地點了點頭,齊聲說:「女人?」
「二叔的公寓,」男蘿蔔頭說。
女蘿蔔頭接話,「一個正在做飯的女人,穿著一雙女士脫鞋,圍著圍裙……嗷,天吶!」
女蘿蔔頭仰天長嘆,男蘿蔔頭說:「據推斷,應該是未來二嬸!」
白唯心訥訥地看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問:「你們是誰?」
門是關著的吧,他們是怎麼進來的?還能破門而入?
男蘿蔔頭雙手環胸,撐著下巴說:「我叫青衍,她叫青塔,你是誰?」
「我是青琉熏的女朋友!」
兩小蘿蔔頭一聽,臉上立刻放光了,青塔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一遍,說:「前凸后翹,皮膚白嫩,身材勉強算是高挑,還會做飯,嗯,不錯!」
青衍接話道:「我也覺得不錯!」
白唯心囧,誰來告訴她她突然冒出來的見家長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青塔說:「二嬸,我餓了,我們還沒吃完飯!」
十分鐘后,飯桌上。
白唯心一邊吃面一邊偷瞄兩蘿蔔頭幾百遍,終於惴惴地問:「你們怎麼進來的?」
青塔一口麵條下肚,回答說:「開鎖進來的啊,這種防盜門太小兒科,二叔讓你住在這裡真是太不明智了,一點都不安全。」
白唯心o(╯□╰)o,這防盜門還不安全,這世界上恐怕少有安全的門了,「你們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裡?你們爹地媽咪呢?他們放心讓你們到處亂走?」
兩小蘿蔔對視一眼,用眼神互相交流,一個說:「這個二嬸好單純!」
一個說:「看來她對我們家不甚了解!」
然後兩小蘿蔔頭坐正,青衍中規中矩地回答道:「我們爹地媽咪從來不管我們死活,他們對我們很放心,我們媽咪今天一下飛機就把我們扔了,她自己回了莊園。」
白唯心吃驚地長大嘴巴,問:「你們幾歲了?」
青衍一邊慢條斯理地吃面一邊回答:「我八歲,我妹妹六歲,我們來找二叔的,沒想到遇見了二嬸。」
「我還不是你們二嬸,」白唯心反駁,「我只是青琉熏的女朋友。」
「哎喲,遲早的嘛!」青塔揮揮小手,奶聲奶氣地說:「二叔都肯讓你住進這套公寓,你和二叔結婚只是遲早的事。」
「為什麼?」白唯心不解,她怎麼覺得這兩蘿蔔頭說話一點也不像小孩子,有條有理的,隨便一個眼神都狡黠得像貓一樣滴溜溜地轉?偶爾互相對視的眼神像是在私底下密語什麼一樣,讓人摸不著頭腦!
青塔說:「二叔有潔癖,都不喜歡別人近他身,更別說和誰同居了,一旦二叔和誰同居,那就說明這是他認定的媳婦兒。」
白唯心覺得跟兩個小蘿蔔頭說這個話題對不起她年齡,她說:「你們今晚是留下來還是回莊園?」
「回莊園,」青塔說,「夜不歸宿會有家暴的,而且我們還沒見著爺爺奶奶呢,一回來就不見爺爺奶奶,他們會暴走的!」
「那我一會兒送你們回去。」
「好呀!」青塔甜甜地笑,小姑娘粉嫩粉嫩的,笑得尖牙不見眼,白唯心好想親她兩口。
公寓距離莊園並不是太遠,但是坐車還是得花半個小時,白唯心在莊園門口帶著兩個蘿蔔頭下車,剛下去就看到青琉熏的身影,夜幕之中,他的身影在昏暗的燈光之下像是裹著層層霧氣,有些迷離和模糊。
白唯心還來不及說什麼青塔已經飛快地衝進青琉熏的懷裡,青琉熏穩穩地接住她,剛剛陰翳的神色像是變魔術一樣立刻就被溫軟的氣息的覆蓋,他捏了捏青塔的鼻尖,輕笑道:「又重了不少。」
青塔吧唧一聲,在他臉上狠狠親了一口,抱著他的脖子笑得像朵花似的,說:「人家在長身體嘛!」
青衍聽到這語氣就抖了一身雞皮疙瘩,白唯心蹲下跟青衍說:「我要回去了,改天阿姨帶你們玩兒。」
青衍目光在兩個大人身上流連了下,摸著下巴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說:「我覺得你今晚回不去了。」
白唯心被他認真的樣子逗笑,不過並不在意,她起身上車,手臂卻一隻大手握住,那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已經走到她身邊,聲音冷冷地傳過來,問:「去哪裡?」
白唯心揮開他的手,面色一下子就冷了下來,青塔從青琉熏身上滑下去,站到青衍身邊,說:「二叔好凶!」
青衍補刀說:「二叔,凶的男人都娶不到媳婦兒!」
白唯心囧囧地看向他們,兩蘿蔔頭太過可愛,她眼裡冒著愛心泡泡,神色又柔和下來。
青琉熏淡淡說:「青衍,帶著妹妹進去,我和你們二嬸有話說。」
青塔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才不要,你會欺負二嬸的,二叔你有時候最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