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手足衣服
唐圓圓鼓著臉頰氣呼呼的瞪著面無表情的禾里,頓時內傷了,可禾里只是眉目一挑,靜靜的回望著唐圓圓,澄澈的的眸子里安靜得不可思議。
唐圓圓突然就垮下肩膀來,想到什麼,不安的說:「禾里,你是知道的,我們全家都搬了,這次只是回來看看而已,還有一個月,我們就得回京都了,爺爺既然認了你,那你會和我們一起回去吧?」唐圓圓緊緊的盯著禾里,就怕禾里不答應。
禾里笑,「圓圓,我只是暫時住在這裡而已,爺爺喜歡我,我給爺爺當孫女也無妨,可是,我離不開這裡的,他在這裡,我離不開的。」
是的,老王在這裡呢,她怎麼能走?老王會傷心的,沒人給他看屋子,老王得有多難過啊!
他?唐圓圓有些懵,「那個?」
想起那個牽著自己手的人,總是說,丫頭是咱們家的小公主的人,禾里浮起笑意,「老王啊,爸爸,他還在這裡。」
王勛王叔叔?多少年沒聽人提起他了?唐圓圓還以為是錢柯生,那個寵禾里寵到人神共憤的人,只是最後送禾里進了監獄的也是他。可是在聽到王勛的時候,唐圓圓寧願聽到的錢柯生的名字,這樣禾里還有盼頭。
唐圓圓緊緊的抿著唇,滿眼哀傷的看著好不容易笑了的禾里,心酸得沒辦法,「禾里,我求你了,他不在了,你知道的,叔叔不在了。」
「他在這裡。」禾里緩緩的抬起手,捂住胸口的地方,爸爸永遠在心裡,王家宅子是老王的地兒,她會守住的,陪著老王一起守。
聽得禾里這樣溫柔的說,唐圓圓忍不住,別過臉去,不讓禾里看見自己哭,唐圓圓怕禾里更加傷心。
「好,就當你要守著叔叔,可是,叔叔願意嗎?那個做爸爸的不希望女兒有個好的前程,是不是?叔叔也想看見他們家這麼聰明的禾里能夠考上大學,光宗耀祖呢!」唐圓圓抹了一把淚,王家世代書香,從這邊下手,禾里總會答應吧?
本以為禾里這些年是扛過來了,可是唐圓圓現在才知道,禾里什麼都在心裡,十年來,王勛,禾里的爸爸一直活在禾里的心裡。這個認知讓唐圓圓覺得發顫,這樣會病的,禾里會毀了的。
無論如何,唐圓圓也得讓禾里離開這裡,否則觸景生情,禾里這一輩子也別想好了。
「會嗎?」禾里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有一剎那的恍惚,感覺自己看到了嫣紅的顏色,滿手都是殷紅,禾里驚恐的搖頭,眨了眨眼,卻又什麼都沒看到,還是那雙慘白的手。禾里張了張口,發覺口乾得很,艱難的開口,「圓圓,老王說,我是王家的小公主,從來都是駙馬尚了公主,從沒有嫁出去過的,所以老王是想我留在王家的。」
禾里粲然一笑,眉目如畫,臻首娥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宛然如此。唐圓圓身為一個女的,都有些晃神,「禾里……」想說什麼,最後全咽在了禾里的目光下。
唐圓圓無奈,還有一個月,這事兒總得慢慢來。
「哼,你總是這樣,叔叔才不會這樣想呢!」唐圓圓只得順著禾里的話說下去,可心裡卻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將禾里勸走。
「你看,叔叔家一家子的讀書人,總不能在你這輩兒斷了吧?你看你這樣,叔叔說不說你。」唐圓圓佯作賭氣,然後跑了出去。
唐圓圓的生氣,讓禾里不安,會不會她也不再理會自己了?
禾里目光淡了下來,低低的嘆息,「老王,真是這樣嗎?你說,我在監獄讀了那麼多書,難道一定要拿個文憑回來,才不會辱沒了王家的名聲嗎?」
禾里在唐圓圓房間里等了好久,還不見唐圓圓回來,有些無奈,真是個孩子,說風就是雨,完全是個娃娃的性子,可不是說傻人有傻福嗎?想到這裡,禾里有些欣慰,圓圓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快快樂樂的多好?
隨手拿過圓圓書架上的書,是本心理學的書,說的是精神分裂,分離性身份識別障礙,用通俗的語言來說,就是多重人格。禾里覺得極其有趣,突然覺得,或許去讀讀書也沒什麼不好,老王最是喜歡學習的人了。
這一看,禾里就看得入神了,連姚慧靜進來都不知道,「禾里?你怎麼在這裡?圓圓呢?吃飯了。」
禾里這才驚覺有人,「阿姨,圓圓出去了,還沒回來嗎?」
禾里皺眉,看了下床頭的鬧鐘,快六點了,圓圓還沒回來?
姚慧靜有些不耐煩,「沒呢,不知道這孩子哪兒野去了,打手機也不接,鬧心,真是的。」說著罵罵咧咧的走了。
這麼晚了,還沒回來嗎?禾里放下書,沖著前面的姚慧靜說,「那,阿姨,我去找吧,別擔心,圓圓這麼大人,可能是有事兒。」
「哎喲,這怎麼好意思?那你早去早回,要不說怎麼說老爺子喜歡你呢,這性子,真是善解人意。」一聽禾里主動去找唐圓圓,姚慧靜心裡活絡了下,笑得花枝招展的,這麼大熱的天,要出去找人,真是折磨人,既然這丫頭要去,由得去好了,唐家的飯難道是白吃的?
對於姚慧靜的誇獎,禾里淡淡的笑了下,並沒有順著說什麼,對什麼事,都不能抱太大的期望,自己才是能信的。
出了門,期然才感覺到空氣中粘稠的熱氣,渾身後不舒服,禾里低頭,暗自嘆息,確實應該買個手機了,這麼大的地方,哪兒找去呢?禾里一手插著兜,一邊順著房子所在的街道走去,希望可以碰見唐圓圓。
可是令禾里沒想到的是,唐圓圓沒碰到,倒是碰見了程豈,那人就那麼站在那裡,站得挺直,背影料峭沉穩,看見自己的時候,笑了,雖然那笑容很淡,或許是只有眼裡的那一點點笑意,可禾里還是晃了眼。
記起今兒上午的時候,他留了唐圓圓的號碼,禾里掙扎的向著程豈走去,內心十分抽象。
看見禾里明顯不情不願的表情,程豈心下一笑,腦中閃過路局說的話,不覺放緩清冷的調子,問道,「找我?」
禾里冷冷的瞥過去,很想回句:廢話,不找你,我站你跟前幹嘛?閑的?
可是禾里是個真能藏得住情緒的人,臉不紅心不跳穩如山,撇了一邊還站的人,衣冠楚楚的,溫厚的模樣,精明的眼就透著一股子我是社會精英的含義。
看禾里先打量了沈季一會兒,程豈眼神變了變,難道自己還不如沈季這孔雀?朝沈季涼涼的說,「你不是還有事兒?」
哎喲,沈季一聽這話,明擺了是想支開自己,和這眉清目秀的小孩兒說悄悄話呢,今兒中午就這麼把自己撂那兒了,於是沈季笑得比花兒還美,不懷好意的衝程豈眨眼,不怕死的戲謔道:「喲,什麼事啊?我怎麼不記得了?」
再轉頭看看禾里,很學生的打扮,牛仔褲白襯衫,踏著球鞋,利落的短髮,整個人看著都清清爽爽的,沁人心脾,沈季笑得像只四處飛的花蝴蝶,「這小妹妹是誰啊?七爺,你口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嫩了?喜歡小清新了?」能怎麼抹黑程豈,沈季堅決不手軟,嚶嚶,他自己這個合伙人容易么?
程豈冷笑,「我口味變沒變我倒是清楚得很,就是沈少的口味得改改,一直那麼重不好,小心吃壞了身子。」在這小孩兒面前亂說,程豈覺得要是還讓沈季活的這麼滋潤,他這七爺也就不用再叫下去了。
這句話嗆得沈季夠狠,說好的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呢?現在怎麼只見為了衣服不要手足的?
可轉頭一瞪他,就看見程豈陰沉的臉,陰冷陰冷的,沈季嚇得小心臟一抖,周圍一片兒都覺得是涼颼颼的。內流滿臉的開始悔過,他錯了,就算是抓到七爺的小辮子,咋能這麼得意忘形呢?咋能在女人面前這麼能挑釁男人的尊嚴呢!這個嚴肅的政治錯誤。
沈季這時候唯一想的是,自己求饒還有救沒?
禾里看著兩人嗆得蠻有意思的,可是找人要緊啊!禾里冷眼一瞪扭頭就走,真是,除了自己,誰都不靠譜!
眼瞅著禾里一句話不說轉身就走,程豈嘆氣,這丫頭動不動扭頭就走的脾氣是跟誰學的?露出「善意」的微笑,程豈拍拍沈季的肩膀,「沈少,功夫挺閑的,有著時間多看看上季度的報表,上月計劃不通過,你再重新設計份兒吧,明天交給我。」
沈季驚愕的望著說得一本正經的程豈,反應過來上個月的努力都白費了,計劃案被否定,抗議的問,「七爺,你開玩笑吧?」
「沒有!計劃案明兒交到我桌上。」程豈直接回到。
沈季蔫了,不要這麼狠啊,一個月的工作讓他明兒早交!這赤果果的是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