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過河拆橋
11過河拆橋
「動不動轉身就走，這個脾性可不好。」一不樂意就走人，甩下還在挑釁的沈季，程豈人高，幾步就走了上來，眉目皺得緊起來。
腳步也沒停下，禾里連個眼神都沒甩給程豈，「我看你們聊得挺好的，沒忍心打擾。」
禾里說話一向沖，又是個不留情面的，程豈聞言心下一頓，鬆開脖子上的領帶，這天熱得很，熱浪騰騰的，穿得正式，有些受不了。將黑色的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一邊看著禾里說話，清清涼涼的禾里，程豈突然覺得即使沒空調，有禾里在跟前，也不是那麼熱，心裡熨帖得很。
「那你這生氣算怎麼回事？」程豈搖搖頭，畢竟還是小，心思藏不住，尤其是禾里這樣冷麵的人，有些微的生氣，旁人更是容易看得出來。
聞言，禾里動作不變，只是微微仰頭輕輕的瞟了一眼黑衣黑褲的程豈，淡淡的帶著尷尬扯下唇，「我也沒生氣。」
因為上次的事情，程豈心裡有了愧疚，禾里耍著性子，只要不過分，他也由著她，程豈覺得一個小丫頭活潑點，有點性子才鮮活，這樣才不至於被人欺負。他的眉眼一向冷，禾里是個抽的，他覺得有趣耐著心道：「那現在呢？氣頭過了？可以好好說話了？」
這丫頭，真是半點虧都吃不得的，這麼冷的性格，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想到這兒，程豈的眉頭皺起，又緩緩自眉心舒展，遮掩露出來的疲憊，是了，他不該要求這麼多，對於一個才九歲的孩子，遭遇的變故太大，怪不得她。
這下倒是輪到禾里有一瞬間的驚訝，不由得的掀掀唇，「我也沒想生氣的，真的。」是的，她真覺得，自己有什麼資格生氣呢？她沒立場來生這個氣。
「好了，不鬧了，找我什麼事兒？」程豈不和禾里再糾纏這個話題，一筆帶過，低頭詢問禾里。
禾里動動唇，伸出手，「手機借我用一下。」
雖然不知道禾里問自己要手機幹嘛，低頭看了下眼眸下垂的禾里，乖乖的站著，像個小孩兒。程豈有種恍然，其實禾里也沒那麼冷情，低眉順眼的站著的時候，挺乖巧的一孩子，準備掏出工作手機的頓了下，從裡面的口袋拿出自己隨身帶的私人手機遞給禾里。
想想又添了句，「會用嗎？」不是說禾里沒用手機嗎？
拿到手機了，禾里在心裡罵了自己一句，這東西自己又不會用，拿著也白搭，然後難得見禾里尷尬的笑了下，像燙手山芋似得匆匆的放到程豈還沒收回的手裡，「還是你拿著吧，我不會用。」
果然如此，程豈輕輕的笑下，聽見禾里說，「上午的時候，你不是存了唐圓圓的號碼嗎？你給她打個電話，這麼晚了，她還沒回來，阿姨打了電話，只是沒接，我找了一圈沒看見人。」
聽到禾里解釋了一圈，程豈這才瞭然，微微一笑，這事兒簡單，禾里沒手機，看看自己后找他幫忙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看了幾眼恢復淡漠神情的禾里，想著這禾里老是這麼不說話也不是個事兒，冷冰冰的臉自己看著忒鬧心了點，就起了那麼點壞心思，「你這孩子，又不是多大點事兒，直接說就成，只是現代科技你還是要學學的，看著，我教你用，好好記著，別丟了我這師傅的臉。」
想起今兒上午的時候，他們還劍拔弩張的，這時倒是幫起忙了，禾里神色晃了晃，嘴角勾起一個不明所以的弧度，看得程豈很是舒心，覺得給個甜棗，她也是能分出好壞的，不算是個不知好歹。
程豈站在禾里身側，靠得很近，這姿勢從遠處看就像是程豈攬著禾里在懷，程豈頭微微低著，落在禾里的臉頰一側，禾里臉上細小的絨毛程豈都看得十分清楚，心下想著現在倒是個傻的了，被這樣靠著也不知道退點？
眉頭一皺，理不清是什麼情緒，程豈稍微退開了一步，這才繼續教下去。
程豈靜下心神來手把手的教禾里怎麼開關機，怎麼打電話，怎麼存號碼，打開頁面，怎麼利用手機上網這些基礎知識，連程豈爸媽都沒這機會享受過程豈的耐心。
禾里是極聰明的，看一遍就完全記住了，而且以前在監獄的時候，書上寫過不少，只是沒實踐的機會而已，禾里頷首，示意自己懂了。
程豈也沒驚訝，從認識禾里起就知道禾里聰慧，可也只是單純的聰慧而已，社會上的爾虞我詐，禾里還是不適合。程豈順著禾里的頭髮看下去，偏白的脖子玉瓷一樣凝白，削瘦的身子包裹在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下，除去過於滄桑的眼眸，一切顯得不諳世事。
程豈有幾分的憐惜，如果不是十年前的事，禾里不該是這樣的，她該有張揚的青春，和唐圓圓一樣快心的笑容，而不是現在這樣只剩下一張平靜的臉，還那麼稚嫩。可程豈還是不相信，不相信禾里會出那樣的事。
他的眼光一直精準毒辣。
他想，此刻他是憐她的。
也許這就是生活，沒人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你能做的只是好好的生活在現在。
「懂了？懂了就自己給她電話，我檢驗檢驗我的教學成果。」程豈饒有趣味的看著禾里，眉毛一挑，讓禾里自己試試，心思沒泄露半分，照舊有條不理的和禾里說話。
禾里淡然的點頭，雖然不熟練，可也沒什麼困難，電話嘟嘟了幾聲，唐圓圓還是沒接，禾里皺眉，「好像……」正打算說沒人接，電話那頭立刻響起唐圓圓大大咧咧的聲音，「喂喂？程大叔，不是明天才越好出去的嗎？」
「圓圓，是我。」禾里無奈的嘆口氣，這孩子也不知道給家裡打個電話，心粗得很。
顯然沒想到是禾里，唐圓圓看了眼號碼，是今兒遇上的那位程豈程大帥哥啊，天雷滾滾的一個想法在唐圓圓腦子裡閃過，激動得說話都哆嗦，「你你你……你們？」狼狽為奸？不，不對，暗度陳倉？啊，呸！這都什麼跟什麼。
「你在哪兒呢？阿姨快急死了，都不知道打個電話回家。」禾里斥責，但是語氣也說不上強烈，只是有些冷。
唐圓圓傻愣愣的一笑，不用看，禾里也可以想象出現在唐圓圓一定傻笑著撓撓頭髮，「那個，禾里，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發誓！」
突然唐圓圓很興奮的噼里啪啦的說了一堆，總結起來就是唐圓圓出去玩了一圈，然後碰到唐叔叔生意上的朋友的兒子，高富帥不在話下，年輕有為，渾身上下散發著精英的氣息。
禾里靜靜的聽完，程豈也陪著禾里靜靜的聽完，臉上絲毫沒有不耐煩，只是笑著看向禾里。禾里看向程豈眨了下眼，隨即低下頭，悶悶的說，「說重點，你在哪兒！」
唐圓圓懵了，這樣的精英，這樣的極品，這還不是重點？可聽禾里的話，唐圓圓想也沒想就脫口道，「我在家門口。」
禾里很想翻個白眼，感情她自個兒都溜達回家了。
似乎是知道禾里的無奈，程豈的笑意更甚，街上的燈光映在眼裡，流光溢彩比漫天繁星還要奪目。
禾里氣惱的把手機往程豈手裡一扔，或許是自己都不知道的鼓著臉頰，「圓圓在家了，我回去了。」
程豈看著她氣沖沖的，跟著禾里往回走，「利用完了就走了，你這丫頭，真是一點也不可愛，過河拆橋也不能做得這樣明顯吧？」
「手機是你自己願意借我的，電話是我自己打的，雖說是你教的，可我的表現也沒辱沒了你的教學，我倆沒什麼地方虧了。」禾里直視程豈的眼，說得一本正經。
腦子倒是轉得快，不過教了徒弟師傅沒飯吃，程豈這師傅做得沒一點成就感，「真是牙尖嘴利，手機是我願意借的沒錯，可也要我願意借才是，電話是你自己打的，可也要是教的不是？這因因果果，豈是你說一句兩不相欠就可以抵消的？要我說，你欠著的只是越來越多。」
這丫頭，說得滴水不漏，換別人一準兒糊弄過去了，說她聰明真是誇獎她了，這是狡猾，和小狐狸一樣。
不過，程豈覺得這樣的小狐狸真是可愛，時不時的給你撓上一撓。要是禾里知道程豈是這種想法，一定得說句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