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一次行動
「恭喜.是個千金.」
七月聽見穩婆的話就暈了過去.她心裡想著:真好.是個女兒.自己可以將她培養成一個什麼樣的姑娘呢.
她想著自己彷彿看見了自己小的時候.在長安的大街小巷裡竄來竄去.全長安都是她的樂園.她一定不能讓自己的孩子這樣.她這樣想著.就暈了過去.
一個新的生命的誕生往往是令人感到欣喜的.這個時候卻還有一件更加令人欣喜的事情.這件事情關係到的不是單門獨戶的幸福.而是成千上萬的人.
公主和親.這場戰事也就暫時平息了.整個長安都沉浸在一片歡騰之中.作為對於公主的讚揚與獎賞.這趟出行.必定是由皇帝親自送行的.
那日長安城外.隨行的隊伍帶著滿車的珍寶和如玉似的佳人.朝著那荒涼的西方行進.
後面是威嚴的皇輦.和巍峨的城樓.時澈就站在皇輦的下緣.手裡握著龍躍劍.他的表情比平日里更加嚴肅.彷彿在防範著什麼.可是旁邊的羽林衛似乎卻只有幾十人.和平時不太一樣.
突然背後的城門哐當一聲被關起來.城樓上面的侍衛也不見了.
「保護皇上.」時澈大吼一聲.手裡的龍躍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了出來.
一隻快飛翎箭快速的朝著皇帝這邊射來.時澈擋在皇帝的面前.將那箭從中間劈為兩半.
可是這隻箭似乎只是一個信號而已.一排鐵甲衛出現在時澈的面前.像是一道銅牆鐵壁.頓時萬箭齊發.後面的城樓上.似乎也被刺客設下了埋伏.
時澈使了一個眼色.旁邊的羽林衛立即四散開來.他跳到那皇輦之上.用力抽打那御馬.一時間駟馬崩騰.那馬車開始急速的向前奔去.
那鐵甲衛不動分毫.似乎並不懼怕那馬車.他們此行就是來取皇帝的性命.所以只要攔住馬車就算是丟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讓開.」
時澈看著自己昔日熟悉的鐵甲衛.多少次他們救他與水火.可是現在卻變成了自己的敵人.
鐵甲衛像是一群人偶一樣.他們是無顏培養的死士.沒有思想.只聽命令.
鐵甲衛的恐怖之處.時澈要比誰好葯清楚.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徐朗早已經將這批鐵甲的規模擴大了好幾倍.這樣的力量.足以讓朝廷提防.
那馬的腿被一柄飛來的長劍砍斷.馬車急速的向前傾去.時澈一時情急.只好飛身跳下馬車.那車便劃了一道長痕.停在了鐵甲衛的面前.
「皇帝不在裡面.」
時澈見事情不妙.立即轉身朝著城樓方向而去.鐵甲衛緊隨其後.
這時候那城樓上早就是另一番景象了.一排羽林衛正拿著弓箭對著下面的鐵甲衛.
鐵甲衛不過百十來人.就那樣以必死的態度.昂首挺胸站在城樓下面.一聲哨響.時澈知道.那是撤兵的信號.看來徐朗帶著剩下的人走了.
至於這些鐵甲衛只是個打前鋒的.現在他們已經成了棄子.
「放箭.」城樓上站著的是羽林衛的頭領.
「且慢.」時澈想要為他們說情.可是又找不到說辭.
「皇上有令.今日叛賊.一律格殺勿論.」
話剛剛說完.那箭就像一陣驟雨一樣.瞬間將那下面的人射的像刺蝟一樣.
「言大人.皇上在言府等著你呢.」
「我知道了.」
時澈看著那地上的屍體.他心裡有一種很蒼涼的感覺.不是因為這些人曾經是和他並肩戰鬥的兄弟.而是他們死的如此不值得.
只有他知道那個坐在皇位上的女人有著怎樣的心計與魄力.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也許她不知道這些表象之下隱藏的東西.但是她有能力將那表象一層層地揭開.
「微臣參見皇上.」時澈回到言府.皇帝自打出宮之後就找了一頂軟轎來到了言府.那皇輦上的另有其人.
「愛卿平身.這次愛卿立了大功.待朕回去論功行賞.」她的臉上是歲月留下的風霜.但是眼睛里卻閃耀著一種堅毅.
「微臣有罪.這些叛賊乃是微臣往日的部下.微臣方才想要替他們說情.保他們性命.罪不可赦.」
時澈這一番說辭只不過是替那羽林衛頭領說的.若是等著他來參自己一本.倒不如自己先說了.皇帝早就料到了他會替他們說情.否則也不必下那道格殺勿論的命令.
「人性如此.朕也不是無情無義之人.斷然不會無端錯怪賢臣的.」
「多謝皇上體諒.」
時澈不知道自己還要多久才能離開這裡.這幾年以來.朝廷里的爾虞我詐.他已經看夠了.這些虛情假意的話說多了也已然麻木了.
前兩日河池前來找他的時候.他就已經猜測到了徐朗會選擇今天行動.徐朗也不是不知道他們會有所準備.但是皇帝遠在禁宮.若不是這樣的機會.他們也沒有行動的可能.所以他沒得選.
但是徐朗也不會輕易冒險.所以這一次他只是出動了一小部分的兵力.這就意味著他還會有進一步的動作.所以皇帝現在是斷然不會方時澈走的.
當年她答應時澈靜這件事情辦完就放他走.而現在就是最為關鍵的時候.
時澈不知道皇帝下一步會怎麼做.但是他卻很明白.徐朗是必死無疑的.至於這個除掉徐朗的人.一定還是他自己.也許這樣.他才有走的可能.否則.皇帝寧願殺了他也不會放他離開長安.
「愛卿.下個月我要去混元寺上香.為天下的百姓祈福.你去安排這件事情.」
「微臣領命.」
看來.下個月.就是徐朗的死期了.
時澈想起了剛剛死在他眼前的鐵甲衛.徐朗到底想要什麼.他還是看不透.難道這麼多的生命.就用來換一個輸贏.他不能相信.原來執念.會讓人變的這樣的恐怖.
長安城內關於這件事情.是這樣流傳的.從外面來的流寇中有很多是匈奴派來的此刻.他們趁著皇上前去送公主和親的時候.就打算要用亂箭來謀殺皇上.
幸好言大人在一旁護駕.一人將數百人斬於馬下.所以皇帝才得以安然無恙.這其中的計策.其中的緣由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時澈又一次戴上了英雄這個帽子.
雲杞和河池在客棧里坐著.透過那軒窗.看著他們正在清理那日叛賊的屍體.所有的屍體都被懸挂於菜市場里示眾.他們身上的鎧甲還在.明晃晃的在太陽底下閃著光.
看著這些已經沒有生命的屍體.還要在眾目睽睽之下接受成千上萬人的譴責.雲杞很為他們感到可惜.因為她知道.他們其實是無辜的.
「人如果沒有了自己的打算.也就會落得他們這樣的下場.」雲杞嘆了一聲.
「這一切真的是徐朗做的.」河池雖然和徐朗不是很熟悉.但是在他的記憶中.那個少年似乎一直是個穩重耿直的年輕人.
「是.我也不想承認是他做的.也許這一切都是我的錯.」雲杞想到以前的徐朗.她也許沒有這麼重要.但是徐朗變成這個樣子.的確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她.
「你不必自責.感情的事情本來就是無奈.何況.他自己選了這一條不歸路.也不能怪你.」河池看著自己從小照顧到大的妹妹.安慰道.
「你不必安慰我.這件事情.我不會坐視不管的.就算時澈要殺他.我也要試一試.」雲杞已經下定決心.不管這件事情的結果如何.若是能勸回徐朗.她就算是拼了性命也要去試一試.
「你知道的.這件事情.到最後.他們兩個人都免不了一死.皇帝不可能讓一個知道這麼多皇家秘密的人活在這皇城之外.「河池冷靜的說.
「所以我要去試一試.若是我有什麼意外.你一定要找到可兒.告訴她.是我對不住她.」雲杞看著河池.眼睛里閃爍著希望和愧疚.
她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將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可以沒有牽挂的去做一件事情.可以為了一件事情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你去吧.我會找到可兒的.你放心.」河池知道她的心事.他不攔著.江湖兒女就該有這份義氣.也該有這份擔當.
他從來就沒有將她視為一般的弱女子.不管她是身處何地.河池都可以看出來她身上的那份堅毅.
「柳兒.你好好保護自己.不管做什麼事情.都要謹慎.你還記得你小時候.我讓你去射蘋果.你卻一直射不中.可是就那樣一直射.我那時候就想.這個丫頭真是傻.我又沒說一定要射中才可以.」
河池回憶著往事.嘴角浮現了一抹笑容.
「是啊.這些事情好遠了.我都快忘了.這一次.我也要射中那顆蘋果才可以.你等著看好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陽光正好.微風不燥.她臉上揚起的久違的笑容.充滿了自信.就像是多年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