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第一百二十一章 最後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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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什麼?」
「除非你能先為組織完成一個小小的任務,拿到陸少廷身上的懷錶。」
「你們要那塊懷錶幹什麼?」
杜露露蔑然一笑,「煙雨,看來愛情真的會讓人變傻,你跟在他身邊那麼久,難道不知道陸軍眾人見懷錶如見虎符嗎?不過你放心,組織只是想調動陸少廷在中部邊界的一部分守將,為將來方便行事,只是動動他的皮毛而已。」
她思忖了片刻,「好,我答應你。」
「那你可要儘快了,據我所知,他不日就要離開北平了。」
他的那塊純金懷錶,煙雨見過多次,以一個總長的財力來論,並算不得珍寶,卻是他的隨身之物,想要偷取,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可作為交換尋找母親下落的條件,她還是答應下來。
杜露露前腳出了玫苑,傅佩瑤後腳就挺著肚子進來,煙雨睨了她一眼,「軟禁了一回,原以為能躲個清凈,沒成想,這苑裡比平日里還要熱鬧,大太太真是稀客呀,月份大了還出來走動,也不怕磕磕碰碰的,失了肚子里那塊寶。」
靈芝喝道,「大膽賤婦,我們太太見你可憐來看看你,你別給臉不要臉!」
「靈芝,你先出去,我想單獨跟三姨太聊聊。」
「太太!」
傅佩瑤拂了拂手,「出去,她不會對我怎麼樣。」
她自顧自找了石凳坐下,「煙雨,我們也曾是盟友,何必這樣劍拔弩張。」
「虧得太太還記得,出賣過同伴的,就不算是盟友。石凳上涼,太太還是關心關心自己這一胎的好。」
「爺的孩子,不會這麼嬌貴。」傅佩瑤輕撫小腹,正視著她的雙眸悠悠道,「其實我這次來,是想告訴你,爺後日一早就要去西邊了。」
她眸色一轉,只是一瞬又恢復如常,輕應了聲,「這是你該關心的事,告訴我做什麼。」
「我看得出來,爺……還是很關心你的,你想不想在他臨走前再見他一面,只要你說些軟話,爺會原諒你的,我可以幫你安排。」
經過上次,煙雨已不再完全信任傅佩瑤,只怕又是一次陷阱,「你會幫我?」
「就當是我還你的人情,也算是為肚子里的孩子爭取一個良善的庶母。」
見她提及孩子,煙雨方釋去疑慮,領下她這份人情。
那天晚上,經過傅佩瑤的打點,夜幕初初降臨時,煙雨披著黑色薄紗斗篷去大屋前,先到了錦園。一樣寧靜,散發著青草雨露味道的庭院,她對著逆時節而生出的一株百合花苞輕合雙掌,靜立中霄。
美麗聖潔的花神,您既能違背王母之命逆時而生,必會眷顧同您一樣孤勇的女人,請保佑我的母親,只要能找到她,煙雨願放棄當下的一切,終生茹素,陪伴母親度過餘生。也請原諒信女這最後一次臟污的計謀。
還是那個老花農,邁著一深一淺的步子走近,「姑娘,看你行色匆匆,這是要去哪裡?」
「我想離開這裡,回西川老家,所以,現在必須去做一件辱沒良心的事。陳伯,你說,假如昔年宋家的小姐還在,見到今日風光無限的陸總長,她會回來報仇嗎?」
陳伯更篤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搖搖頭,「老朽不知道小姐會如何想,卻很清楚陸總長這些年所過的日子並不風光。這半年,他來錦園的日子少了許多,可在半年多前,陸總長几乎每個月都會來這裡坐上幾夜,尤其是每年臨近宋家滅門的那幾日。老朽曾多嘴同他說過幾句話,才知道他之所以徹夜不眠,是因為想要逃避一個不斷重複的夢,他心裡是有小姐的。
姑娘可曾見過後宅里那位唱戲出身的姨太,上妝后的眉眼,倒有幾分小姐的神韻,前些日子她似也知道了這一點,曾來逼老朽幫她培植了許多百合盆栽,恰如其分地利用了總長的念舊。
煙雨聽他低沉道來,就像聽了出感人的折子戲,「陳伯所見的總長倒還真像戲文里的痴情郎呢,可我見到的卻不是這樣,我先走了,改日若有機會,再來聽您的故事。」
老花農嘆了聲,「好好保重,孩子。」
她加快了腳步鑽進大屋後門,老花農的話,她不是不信,只是不願相信,她怕信了,自己就沒辦法再哄騙他了。
她解下黑紗斗篷與素色長旗袍的盤扣,躺進熟悉的鵝絨床褥放下床幃,靜待深夜來臨。
陸少廷在軍部與沈世岳交待完要務,並不知道家中有場饕餮盛宴正等著他,與一眾兄弟去燕墟塢玩到半夜,喝的酒氣熏熏才回來。
腳步聲漸近,躺在鵝絨枕里的人胸口難以控制地不斷起伏,見到這樣的她,他的反應會如何,很難預料。
眼見來人就要挑開床幃,門口傳來的喧鬧之聲令他停下了動作。
意欲闖入大屋的蘇菡被勤務兵攔住,「二姨太,總長要休息了,明日再來吧。」
「爺若不出來,我就在此久候。」
陸少廷打開門,卻將她攔在門口,「有話就在這裡說,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我的脾氣你很清楚。」
美妾軟在他胸口,將他的手往腰間帶,聞著他身上的酒意誘惑道,「爺,菡兒這幾夜每晚都做噩夢,你摸摸,現在小心肝還撲撲直跳呢,你來陪陪我好么?」
她柔媚的勁兒用在一心想著別人的陸少廷身上,反招來厭煩,「熱心窩自然是撲撲直跳,我累了,你是自己回去,還是讓他們送你回去?」
「爺……」她一聲嬌嗔,兩名警衛立時將她架起往苑外送,蘇菡被扔在巷口,抓著輕紗睡衣裙擺又羞又氣,苦於心裡頭所想不能宣之於口,陸少廷,你不是個男人!
只是總長是不是男人這件事,實該問問此時在榻上微揚起唇角的三姨太太。
雖說酒醉,可自己日日下榻之地有何異樣,他又豈會不知,熄了屋內大燈,只余床頭一盞。陸少廷扯下軍裝,甩開腳上軍靴,手握著皮帶掀開床簾,看了眼掩映在簾幕下的繡花軟緞鞋,三分笑意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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