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回府風波1
一夜無夢,次日清晨。
汐玥早早便起了身,經過一番梳妝打扮,給太后請了個安,便乘著鳳輦,大張旗鼓的出門了。
雖說她這個皇后不受寵,但該有的排場還是有的。不大不小,度拿捏的剛好。汐玥本人確實不喜歡那麼張揚,但是,當下,為了不讓他人起疑心,往日里尹汐玥怎麼做,今日她依舊如何。
「娘娘,奴婢已備了鳳轎,在宮門口侯著。」憐兒低眉垂眼,溫順小心的稟報道。
近日越發難以猜測,娘娘的心了。這大早的,丞相定是不在府中,這會子去,自然要等上許久,平日里,娘娘也是素來知道這個的,故而每次回門,她都會晚些再回去。
由於太后特赦,皇上便下了旨允了皇後娘娘一月三回府。
這也是太后憐愛所致。所以,尹汐玥這個皇后當的那叫一個瀟洒。
素日里,也算作威作福,皇上不召見她侍寢,自然也不用擔心爭寵,太后還一個勁的罩著她。身為相府嫡長小姐,自小本該是學習琴棋書畫,長袖善舞。但是,丞相卻打著疼愛,甚至是溺愛的旗號,從未請過先生教她,直到十歲太后要求進宮上學,只是她自小懶散慣了,即使是上琉璃學堂,也無心認真學習,只是天天望著寂月流鳴發花痴。
自然,太后也曾哄她學習琴棋書畫,但由於曾經聽過李淑媛說寂月流鳴喜歡真實,肆意的女子,再加之自己也對其無甚興趣,所以哭著鬧著不願學習,太后自小當她是親閨女,尹汐玥又是自家親姐姐唯一留下的女兒,所以無可奈何,便是隨了她的性子。
太后的縱容,汐玥可以理解,畢竟,她是真心寵著汐玥的,若是她自己的女兒,想必,也一定會這樣去養,活在宮中,最難求的便是自由,純真。然而,尹相的行為,卻是她所不能理解的,算的上是捧殺她,卻又像是厭惡她。
才思索間,鳳轎就快到丞相府了。一路上,她坐在轎子內,隔著紗簾玉珠隱約看到百姓跪倒一片,呼聲一片。沒有人敢私下議論,也沒有人敢抬頭。畢竟,尹汐玥刁蠻跋扈的名聲傳遍天啟。
突然,一聲孩子啼哭響徹天空,大街上原本寂靜無聲,這下顯得越發幽冷。
原來是一孩子被突然冷凝的氣氛嚇的哭了。
「大膽!皇後娘娘在此,怎敢如此喧嘩?存心觸娘娘眉頭不是?」太監尖銳刺耳的聲音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汐玥眸光微冷,唇角微揚,卻靜默不動。
「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小兒年紀尚小,不懂人事!」婦女抱著孩子,顫顫巍巍的給汐玥磕頭求饒。
「大膽刁婦!孩子不懂事,難道你也不懂事?竟敢強詞狡辯?」那位出聲的公公再一次尖銳叫道。
底下的百姓雖不敢指責,卻在底下竊竊私語不斷。
「誒!這閹人真是沒良心,連小兒婦儒都不放過!」
「還不是這草*后教出來的?」
「你還真別說,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真是狼心狗肺的!」
「奶奶的,老子真為咱們的皇上不值!那麼優秀的一人,咋娶了個無知的蠢貨?」
「老周,你要死是不是?小心給聽到了!」
「哈?怕什麼?咱們可是在後面呢!聽不到的!」
汐玥勾了勾唇,輕輕笑了笑,卻仍舊不發一言。
只是透過淡紫色和白色相交的紗簾和珠簾帘子定定的望著外面,看不出望誰。
方才百姓所說的,她自然都聽見了,她雖說沒練過武,但是耳力卻不錯。
「娘娘,求求您饒了民婦,放過小兒吧!」低頭磕頭的婦女哭著求饒,一副顫顫巍巍,惶恐不安的模樣。
婦女剛說完,太監的聲音再次響起:「皇後娘娘息怒,這等刁民……」
「小濱子,」汐玥冷冷一笑,打斷他道「你可知,你犯了錯?」
被喚作小濱子的太監一愣,似是沒有料到汐玥的態度,隨即趕緊跪下認錯道:「娘娘饒命!奴才有錯。」
汐玥望著小濱子那不甚懼怕的模樣,淡淡一笑,聲音卻薄涼之極:「哦?那你跟本宮說說,你何錯之有?」百姓一下子蒙住了,這是唱的是哪出啊?皇后不是應該怒斥婦女,然後加以懲罰嗎?前幾次不都是這樣?怎麼這次多了這個彎?
小濱子一聽,更是摸不著頭腦,他確實沒發現自己哪裡錯了,難道不是這草*后要借他懲罰那婦女嗎?
「娘娘恕罪,奴才愚笨,不知如何惹惱了娘娘,還望娘娘明示。」小濱子仍舊保持著冷靜道。
「呵呵,」汐玥笑出聲來,這奴才確實機靈,且沉穩過人,不愧是在宮裡混了這麼些年的。不過……
「好大膽的狗奴才,誰給你權利在本宮未發話前擅自決斷?」汐玥徒然沉下聲音,渾身散發著冰冷,空氣瞬間凝固。繼續斥道:「本宮倒是不知一個小小二等太監也敢當著本宮的面責罵本宮的子民?」
小濱子聞言身子一抖,冷汗直流。顫顫巍巍道「娘娘饒命啊!奴才也是護主心切。望娘娘念在奴才一片忠心的份上,饒了奴才吧!」
沒想到,這草*后竟與往日不同,往日里,只要他小小一引,她便會勃然大怒的朝百姓發火,從而落下個刁蠻跋扈草*后的狼藉名聲。只是,今日,她竟然反倒責怪自己逾禮,恐怕回去少不了挨一頓打。
「呵,護主?小濱子,你這是陷本宮於不仁不義吧?」汐玥冷冷勾唇繼續道:「本宮身為一國之母,這天啟百姓便是本宮的子女,子女犯了小錯,你竟引導本宮懲罰?說!你是何居心?」
這下,小濱子真的冷靜不了了,這草*后竟然猜到了自己的意圖,而且還如此大義凜然。這幾日本就聽說主子被辱與她有關,還以為再怎麼變也不能如何,卻不想……
透過紗簾隱約可見她此刻含笑的雙眸,冰冷殘酷,猶如看著一個死物。小濱子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次,只有希冀她顧念著底下的百姓在看,為了她自己的名聲,放了他。等到了宮裡,他再求主子救他便是。
這樣想著,小濱子便一邊哭喊一邊求饒。
「娘娘饒命啊!奴才真的不是有意為之,娘娘饒了奴才吧!娘娘,奴才沒有意圖啊!」
「哦?饒命?呵,本宮要是說不呢?」汐玥冷冷一笑,自是料到他的想法,不過,無妨,既然他想活,那麼便是讓他「活」著好了。
汐玥繼續毫不留情道:「你這等諂媚邪佞的刁奴,若是不加以懲戒,讓本宮如何面對我天啟子民?來人!把這刁奴給本宮帶回宮裡關押起來。待本宮回去后再另行發落。」
「是!」兩個侍衛齊齊應聲,押著小濱子便走。
「娘娘!冤枉啊!奴才冤枉啊!娘娘饒命啊!奴才再也不敢了!娘娘……」
小濱子凄慘的哭喊聲漸漸遠去,汐玥轉向那婦女,溫和道:「這位夫人不必擔憂,本宮素日里雖糊塗慣了,但今時醒來,不算太晚。本宮自會為你做主,好好懲戒那刁奴。」
那婦女聞言,感動的一塌糊塗,戰戰兢兢的磕頭謝了恩。
底下的百姓雖說驚訝,但也齊齊吶喊道:「皇後娘娘聖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汐玥不再理會,只是吩咐一聲,便起轎離開。
「你說,這皇后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好了?」甲路人一臉狐疑的說道。
乙路人神秘的湊在甲耳邊道:「我大舅母的三表弟的二姨娘的四兒子在宮裡當御膳房的看火工,聽他說這皇后掉到水裡差點淹死,醒來便斷了塵緣,聽說不再迷戀襄陽王了,人也變得聰慧不少。」
「誒,你說這人吧!遇到感情的事就變得不可理喻了,不過醒了好啊!這也算咱天啟的福氣不是?」丙突然湊過來幽幽的說了一句。
「是嗎?我看不一定,沒準是故意為之」旁邊的甲路人不屑的撇撇嘴,「皇宮這些事,誰又說的准呢?」
「也是,我看啊,這草*后說不定也在做戲呢!」
「······」
「······」
於是,大街上下沸沸揚揚,無不討論汐玥的轉變,有的人認為她在演戲,有的人則認同她幡然醒悟。總是說法不一。
汐玥坐在鳳轎上,勾了勾唇,神色淺淡。
其實,早在小濱子出口教訓的時候,她就猜到了他的意圖,她雖說不知道小濱子的幕後主子是誰,不過無外乎那幾個而已,她倒是不著急。
而且,這一石二鳥之計,不僅處理掉一個監視器,而且還樹立了威信,今後計謀的實施更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