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 361、窗外,陽光明媚 7
「倒掉!」寧俢霽冷冷的說出兩個字,再也不理會秘書,掏出來鑰匙送進鎖眼擰動,用力打開門,走進去之後,更是用力的甩上了門。
女秘書抿抿嘴,老闆今天太可怕了,而且這還是老闆第一次對她發火,與委屈比起來,還是害怕的感覺更多一點。
「老闆發脾氣了?」束冠博剛上樓來,見女秘書低著頭,臉色不好,猶豫了下,還是走過去問了問。
「嗯。」女秘書點點頭,手裡的保溫桶是扔了也不是,不扔也不是,正在發愁不知如何處理。
「夫人送來的?老闆不要?」束冠博又問。
「嗯。」女秘書繼續點頭,她是真被今天寧俢霽的表現給嚇著了。
「唉。」束冠博輕輕嘆氣,「給我吧。你去工作,老闆最近心情都不會太好,至於什麼時候能好,誰也不知道,總之你做事情更用心點,多看看老闆臉色再行事。」他也為女秘書感到委屈,所以走之前,就安慰了幾句。
保溫桶的飯菜,自然是沒有倒掉的,束冠博放在自己的桌上,等到下午要下班,確定寧俢霽要加班,才送到餐廳去,叫人重新熱了一遍,又送到總裁辦公室。
寧俢霽說是加班,其實什麼都沒做,而事實上,今天一整天,除了中午他出去一個人喝了會兒悶酒之外,一樣事情都沒有做。
他坐在轉椅里,兩隻腳翹起來,放在辦公桌沿,兩手放在腦後,仰頭看著天花板,整個人處於一種神遊的狀態中。
束冠博送了飯菜進去,寧俢霽也沒有收回空洞的眼神看一眼。
「別太勉強,要不就早點兒回去休息,工作明天再做。」束冠博斜靠在辦公桌上,外面天色已經暗了,而這辦公室里卻沒開燈,也沒有開空調,冷的如同冰窖,顧冬甯身上的酒味被圈在這屋裡,一整片都是這個味道,空氣十分不好。
「回哪兒?」寧俢霽眼睛一眨不眨,眼前的天花板已經不是天花板,但究竟是什麼,他也不清楚,或許是因為心裡空了,所以視線也空了,所有的東西在他眼裡都變成了空無的存在。
「寧家別墅。」束冠博聽說昨晚寧俢霽沒有在新買的別墅里住,估摸著他是不願意回去哪裡被記憶折磨,所以現在就建議他繼續回去寧家別墅。
「你先走吧。」寧俢霽聲音平淡毫無起伏,童曉欣走後,回哪裡對他來說都沒意義,反正不管他到哪裡,都不會有她的身影。
「那我給你開空調。」束冠博以為寧俢霽要在辦公室里休息,所以就想著先把溫度調整高一點,不然自己走來,寧俢霽絕對不會自己記得開空調的。
「不用了。開了也沒用。」沒有童曉欣的地方,哪裡都是寒冷,她再也不能帶來如春的溫暖。
寧俢霽依舊保持著那樣一個姿勢,一個他已經保持了好幾個小時都沒有改變的姿勢,縱然現在腿腳、胳膊因為長時間不動跟低溫而變的麻木冰冷。
「修霽,你不適合這樣。為了一個女人,就這樣意志消沉,不適合你。」束冠博目光憂愁的看看寧俢霽,還是去給他開了空調,也順便打開了燈。「如果你放不下,就去追,什麼世俗枷鎖,都他媽的別考慮。若你不去追,就別成天一副丟了魂似的樣子,因為這是你自己的選擇,不是別人誰強加給你的。」
說罷,他又望著顧冬甯,沉默的站了會兒,才轉身開門走了。
寧俢霽又坐了很久很久,站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到一旁的休息間,從酒櫃里翻出來一瓶酒,也不看是紅酒還是白酒,就隨手抓了個牛奶杯倒了一杯灌下去,酒杯在靠裡面的地方,他懶得找。
借酒消愁愁更愁,白的、紅得、啤的……各種種類,各種顏色,各種味道,一杯一杯,統統被寧俢霽送進了胃裡,而他的身邊則橫七豎八的躺著許多酒瓶。
胃裡如同有一堆火,不斷的燃燒,灼燒的胃疼,寧俢霽乾嘔兩聲,衝到衛生間,又吐了個天昏地暗。
又是yi夜過去。
天氣轉晴,陽光很好,明媚的光線傾瀉在整座城市上,莫名就叫人覺得心裡歡喜。
而有人歡喜,就總有人歡喜不起來,心還停留在昨天的雨色中,被淋濕透了,蕭索荒涼一片。
「修霽。醒醒。醒來去收拾下自己。」束冠博早上來集團,第一件事就是找寧俢霽,卻發現對方在衛生間的馬桶上趴著睡了一晚,馬桶里的吐出來的污穢物都沒有沖走。
他一邊搖著寧俢霽,一邊開了水沖馬桶。待到寧俢霽醒過來,他又擰了一條毛巾,扔過去蓋在對方臉上。「去洗澡吧。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寧俢霽茫然四顧,隔了好久,才好像明白了什麼似的,扶著馬桶蓋子站起來。
「我先出去了。」束冠博見寧俢霽醒過來了,就先走出衛生間。
寧俢霽走到花灑下,衣服沒脫,就開了水,溫度適合的水打在他的頭上,水順著頭髮流下來,讓他暫時有些呼吸困難,可是這種馬上要窒息的感覺卻讓他覺得十分舒服——逼著他清晰的感覺到,童曉欣是真的走了,剛才跟她溫存的場景,真的真的只是他的夢,他一個人的夢。
洗了澡的寧俢霽,穿戴整齊,走出休息間回到辦公椅里坐下,一身清爽的他,跟昨天的人判若兩人。
「讓餐廳給我送一份煎蛋、一杯牛奶。」他打開電腦準備工作的時候,對坐在沙發里的束冠博下命令。「告訴我媽,以後不要給我送飯了,午餐我自己解決,晚餐要是在家吃,我會打電話回去。」
「好。明白了。」束冠博剛才一直在偷偷觀察寧俢霽,覺得對方是真的收拾了情緒又重回正軌,才放心的點頭,照著吩咐去做事情了。
很快,餐廳的人送來了早點,束冠博親自送到總裁辦。
寧俢霽吃了早飯,多餘的話不說,立馬投身工作,將昨天耽誤的事情全部補回來。
中午要下班的時間,薇薇安來找寧俢霽。、
束冠博擔心寧俢霽觸景生情,還在猶豫要不要進去告訴他,辦公室的門就從裡面打開了。
寧俢霽目光又幾秒鐘的怔愣,但旋即恢復到了正常狀態,在薇薇安跟束冠博兩人身上打個來回,對薇薇安說:「你進來。」
薇薇安點頭,跟著寧俢霽走進辦公室。
「什麼事?」寧俢霽淡淡的問。
「是這樣的,老闆走的時間說工作室給我,我覺得我不能收下。所以我想先幫老闆守著,等老闆回來再還給她。還有,這個——」薇薇安說著,伸手將手裡的一隻口紅放到寧俢霽眼前,「是老闆借給我的口紅,太貴重了,我不能收,所以先還給您。」
寧俢霽捏著口紅看了看,這是她看中的一款很貴的口紅,跟好萊塢某個明星同款,但是唯一不同的是,她這個顏色全世界就一隻,是他給她定做的。
「她要把這個送給你?」他盯著口紅,問薇薇安。
「嗯。但是我不能收。」薇薇安點頭,口紅的價錢太高,不是幾千幾萬,她就算要給童曉欣錢,也給不起的。
「工作室你先打理著,歸屬權的問題,以後再說。口紅我收下。」寧俢霽從看到口紅開始,注意力就一直在那上面,再也不看薇薇安一眼。
「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等下。」寧俢霽喊住要走的薇薇安,他將口紅用力的捏在手心,不曾想童曉欣連他買的口紅都不願意帶走。
「還有什麼事情嗎?」薇薇安又回頭來問。
「想不想做個兼職?工資很好說,比你在工作室的高百分之五十,而且工作很輕鬆,不需要佔用你的工作時間,平常有時間做一兩次就行。」
「什麼工作?」薇薇安不解的問,世界上哪裡還有這樣好的工作,工資居然可以這樣高,還很輕鬆,用時不多。
寧俢霽打開抽屜,取出來一把鑰匙,扔給薇薇安,「這個是鑰匙……」
薇薇安聽寧俢霽說完,好不猶豫的拿了鑰匙走了,這個兼職,她做定了。
從喝了爛酒那天之後,寧俢霽白天工作的時間,一直都很正常,完全還是以前那個把工作當命一樣對待的人。
可是到了晚上,他就回換了人一樣,繼續喝酒,到處去玩兒,找樂子,但是卻稍微有了些節制,沒再像那晚一樣。
周末,原本從來不加班,要回家陪童曉欣的寧俢霽,又開始加班起來,一個人把自己關在辦公室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已經好幾個月了,他都是這樣過來的。
陸婉儀追在他身後,逼著他去相親,起先他是不去的,隨後他也去過幾次,但是次次都不如人意。
寧俢霽昨天剛見了一個大家閨秀,今天又被陸婉儀用電話轟炸著去見另一個。
他興緻缺缺的收了電腦,隨手整理好辦公桌上的文件,陸婉儀的電話就又來了。
「怎麼了?」他不怎麼耐煩的接通后問。
「修霽,你來了沒有?人家姑娘都到了。」陸婉儀跟介紹人,還有一位姑娘已經到了咖啡廳。她在洗手間給寧俢霽打電話,手裡還捏著兩張電影票,幫兒子跟人家姑娘安排好了相親之後的行程。「你快來,見面之後,你們去看個電影,然後一起吃晚飯。」
「媽,我能來就不錯了,至於後續的事情,你能不能不要操心?」寧俢霽不悅的抓了外套,一邊往外走。
「我能不操心么?你每次見了人家姑娘,都是沒後文了,也不願意多了解一下。我還不是為了你能多了解對方,跟對方能好好發展下去么?」陸婉儀心裡也著急,寧俢霽是答應她來相親,可每次都走過場,完全不願意跟相親對象有多一分鐘的相處,這跟上菜市場買菜有什麼區別,甚至還不如買菜,人家買菜好歹最後還帶菜回家了,而兒子呢什麼都沒有帶回家!
「你了解不久行了?你跟著好好發展不就行了?反正是你找兒媳,跟我有什麼關係。」寧俢霽一直記恨陸婉儀對童曉欣的不接受,他了解的,他想好好發展的,她什麼時候給過他機會了,現在又找一些他看不上眼的來逼迫他,反正就是找個人結婚,反正已經不是童曉欣,所以了解不了解、發展的好不好又有什麼關係呢?
「你這孩子!我跟你說,你別想著糊弄我,你老大不小了,寧家老小都得靠你,你爺爺奶奶活著的時候,老早就告訴你,將家業重新拿回來在之後,就趕緊給寧家娶媳婦兒生孩子做繼承人,你都忘了?」陸婉儀情緒很激動,聲音也很高,反正洗手間就她一個人,她也不需要壓低聲音防著誰的。「你就想對不起所有人就對了是不是?你……喂?喂!修霽!」
電話里傳來嘟嘟聲,兒子又掛了她的電話,她一臉怒氣的收起手機,對著鏡子整理了下妝容,又整理了一番情緒,才出去。
寧俢霽最煩的就是陸婉儀的嘮叨,而且還要帶上別人來壓他,所以他根本不想給她機會說更多的話。
「開車,去咖啡廳。」他出去辦公室,對陪他來加班的束冠博說。
「又去見……」束冠博話說一半不說,總之他跟寧俢霽彼此心照不宣,都知道指的是什麼。
「嗯。」寧俢霽點點頭,臉上根本看不出來什麼情緒。
束冠博乖乖開車,照著寧俢霽說的地方開去。他也不指望寧俢霽能多說話,或者有多餘的表情了,因為自從童曉欣走後,對方就一直這樣。
咖啡廳里。
寧俢霽坐在陌生姑娘的對面,冷漠的不能再冷漠,而且從進來咖啡廳到坐下都沒看人家一眼。
姑娘先前見過寧俢霽的照片,對他的長相是極為滿意的,但是此刻看了他的態度,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了。
「我們修霽就這樣,詩詩你別介意,他呀,就是對人冷淡點,但是人很好,你跟他走近了,了解了,就知道他還是很好相處的。」陸婉儀出來打圓場,安慰人家有些受傷的姑娘,然後不滿的偷偷瞪了眼寧俢霽,才沒事人一樣微笑的給他介紹,「修霽,這位就是詩詩,今年才大學畢業,父母都是大學教授。詩詩現在在家寫書,是旅遊雜誌的特約作者,每年很多時間都在外面旅遊,採風寫稿子。」
寧俢霽頭也不抬,喝了一口咖啡,扭頭看向一旁的景觀樹。
「修霽,你的電話快些給詩詩吧。」陸婉儀唱戲一樣的,自唱自說,一邊提醒寧俢霽。
寧俢霽聽而未聞,還是看著景觀樹。
詩詩也順著他的目光去看景觀樹,還以為那裡發生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吸引了他,但是一看什麼都沒有,才知道自己還不如一棵不會說話的樹,於是臉上的表情又難看了一些。
「詩詩啊,這是修霽的聯繫方式,你留著。還有,這是電影票,你們一起去好好玩玩。」陸婉儀只好又去跟詩詩說話,這位姑娘的自身條件,她自己是十分滿意的。
首先人家姑娘出生在平凡人家,這跟童曉欣很相似,多少會讓兒子容易接受些。根據之前的相親情況,陸婉儀總結出來一條規律,兒子對大家閨秀挑剔的程度,比普通姑娘好厲害的多,所以她覺著兒子還是喜歡普通人家的姑娘。
還有就是,這姑娘一大半的時間在外頭旅遊,不需要天天給寧俢霽在家面對面,就算兒子心裡忘不掉童曉欣,兩人也不容易起摩擦。
最後,也是很重要的一點,是陸婉儀最最看中的,就是這姑娘年紀小,剛畢業,沒戀愛過,身心乾淨,身體也健健康康的,很容易懷孕生孩子。如此這番,寧家的繼承人就不需要擔心了。
「哦。好。」羅詩詩笑著從陸婉儀手裡接過來電影票,又望向寧俢霽,「寧哥哥在看什麼有趣的玩意兒?」
「我不是你哥哥。」寧俢霽收回目光,介紹人跟陸婉儀的戲唱完了,該他上場來結束今天的相親了。他嘴角掛著幾分嘲弄,輕蔑的望著羅詩詩,「羅詩詩?你父母怎麼不給你起名叫螺帽呢?」
破壞第一步,發揮毒舌屬性。
「寧哥哥……」羅詩詩沒想到一直不說話的寧俢霽,一開口跟自己說話,就說了這樣難聽的話。
「別叫我。我們不熟。還有我覺得噁心。」寧俢霽聽見羅詩詩聲音嗲嗲的叫自己哥哥,他就有種想吐的感覺。
「修霽!」這回不等羅詩詩開口,陸婉儀先開口制止了兒子,「你好好的。」
「我哪裡不好了?你叫我來,我就來。你叫我見人,我就見人。還有比我更好更聽話的么?」寧俢霽目光帶著距離的看著陸婉儀說完,又扭頭望向景觀樹的方向。
「既然你不想我叫你寧哥哥,那我就叫你修霽吧。」羅詩詩自我調節一番,又笑著開了口,父母說寧家是有錢人,能嫁給寧少爺,就算是他年紀大點也值了。